第一千零四章 一点警告
第一千零四章 一点警告
在雪地里睡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陈邵君挨个把大家喊起来，套上马车要继续出发了。
姜绾睡得沉，孟迟看过她无事，便没让把她叫醒。
陈邵君的人用干草缠裹了马车的轮子，行驶在雪地上的时候不容易打滑。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后，马车轱辘缓缓碾着碎雪开始朝前行进，风雪吹打在厚的棉帘子上，只余声响透不进寒风，孟迟轻着手脚替姜绾把被子扯好，在马车里把根据岳清风所说推测出来的有关茶楼的事，归拢归拢大致给陈邵君说了。
陈邵君默默的听罢，只是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便没有再言语。孟迟守着姜绾，终是忍不住道：“若是你想退，绾绾不会怨你。”
“我为何要退？”
陈邵君终于从沉默中抬起头，瞥了一眼孟迟，从炭火炉上取下水壶，倒在茶杯里，此时他还有心情喝茶，孟迟看他不慌不忙的模样，质疑道：“你不怕？”
那是大周当今的皇帝，不是别人。
陈邵君笑笑，拿起茶杯喝起茶来，“早从一开始我就想过会有这一日。”
哪有什么富贵是从安然平顺中来的，他自己做，迟早也会遇上这一遭，有姜绾，不过是提前了些罢了。
“不过，若是能引得那位都要出手敲打，不正说明她身上有令他都要忌惮的东西？我很好奇那是什么。”
他把话题扯远，“若只是一座雪山和山上的雪域紫芝，不至于。”
孟迟没回答，陈邵君自顾自道：“是当时在邵州永定城，那些炸了肃国人的东西吗。”
良久，孟迟才开口，“或许吧。”
既然当时连陈邵君都留意到了，皇帝不可能一点没有听闻，拖到现在才发难，成将军和安王、永王想必都尽力在拖了，不管是哪一种拖法，起码是有成效的，皇帝如今还没有把事情放到明面上，还只是想敲打敲打，就是并未动真格，只是警告他们不可再继续下去。
孟迟暗暗把此事也记下，到时让尉文灵也探探风声。
“或许？孟公子有何看法，不妨说一说。”
陈邵君给茶壶里添了水，反过来问孟迟，他微微眯着眼，又补了一句，“孟家如今站在皇帝那头，若是孟公子为难，想必小绾也不会怪罪。”孟迟斜了对面一眼，这时候还不忘挤兑他，想叫他放弃，他好趁机长长久久地守下去，终有一日让姜绾能看得见他么？做梦，
“孟家是孟家，我是我，有何为难的。”
他有时搞不太懂陈邵君，他时常有意无意便横插在他和姜绾中间，却又别扭地在模棱两可时退回对他而言更安全的位置，再时不时这样跳出来招他一回，也不知图什么。
不过对方越是这样，他越是知道此人够不成威胁，姜绾根本就觉察不出来陈邵君深藏的心思，他所做一切都不过只能令他不爽快罢了。
孟迟忍不住又横了陈邵君一眼，说回正事。
“或许是那东西，或许也是那东西加上你越做越大的买卖，你不是都把手伸到肃国去了么？”
孟迟抬起头，看向陈邵君，陈家买卖从盐米到布匹草药，没有不做的，对皇帝而言，炸药可怕，但只是有炸药没银子不可怕，有这玩意儿再加上富可敌国就非常可怕了，所以他才说陈邵君把买卖铺太大的话。
陈邵君再次沉默，不过这次没有沉默太久，姜绾醒了。
她其实醒了有一会儿，正好听见他们说到炸药和买卖的话，感觉再说下去孟迟该劝陈邵君收手了，她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不能收手，有些事一旦开始，放弃了只会死得更惨。
炸药和买卖是威胁，也是护身符。
她停不了。
陈邵君也是。
见着她醒了，孟迟第一个来到她身边，“怎么不再睡会儿了？还没到的。”
“饿不饿？想吃些什么，还是起来喝点热水？”他一连串的关切，人在软垫边缘坐下，扶着她让她靠在他身上，顺手从给她手里把暖手炉拿过来，温温的。
“手炉里的碳快熄了，我再去给你加点。”
“好。”
姜绾不想吃东西，只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孟迟叹气道：“不吃东西不行，多少吃点。”
他说完却没动，把手炉转手递给了陈邵君，顺便道：“再拿几个冻馒头过来，烤一烤吃着香些。”
赶路途中虽没法做热饭菜，他也想让姜绾吃得有味道些。
陈邵君看着手里突然被塞过来的手炉，愣了愣，不等发作，姜绾看了过来，“有劳了。”
她开口自然不一样，陈邵君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便掀开马车帘子让苍杌停了下来。陈邵君下了马车，姜绾才微抬起头看向孟迟，“怎么说到那些去了？”
她在问方才孟迟和陈邵君说的事，孟迟心跳漏了一拍，不知她听见了多少，他不想再这个时候和她说这些，尤其是本来姜绾根本没感觉到陈邵君暗戳戳的行止，若是叫他提醒着回过味来，那算什么。
“今日起来感觉如何？还是很不舒服么？”
他把话题扯开抬手抚上她的额头，觉着凉又把她往怀里带带，揽得紧些，靠近了闻着温热的炭火烘暖放大的清淡药香气，他轻轻亲吻她的额发，这阵子姜绾身子不好，他没忍心如何亲近这会儿马车上没人，她又这般靠着他，便有些停不下来，一点一点吻到了耳尖，手也落在了她的肩头，把人掰正向着自己。
姜绾抓住孟迟的手轻轻拉下来，坐正离他远些，抬眸微微瞪了他一眼，说正事呢，且这马车上怎好如此，“问你呢，怎么好端端说到做肃国买卖的事上去了？”
孟迟低头看着她，这么近却是知道亲不着了，轻叹，却没强求，把和陈邵君说的话挑一挑，略去他坚持不会退缩的部分，道：“只是谈到这次雪山被暴露的事，说到了陈家的买卖，你的东西和他的买卖加起来，若是再这么发展下去，难免不令涼京那位心生不安。”
“不过别太挂心，等到了地方，我会想办法让尉文灵多加打探，不会任由人宰割的。”
姜绾点头，她也想过这个，很早就开始想了，“让尉阁主当心些，她有山居酒楼，对面可也有茶楼，这次只是警告，我没打算要停下来，恐怕还会有其他的。”
“先前在涼京的时候，感觉皇帝还没那么急切，他该不会——”
姜绾的话没说完，苍杌在外头道：“姜姑娘，孟公子，公子让我送东西过来。”孟迟起身掀开帘子，外头只有苍杌没有陈邵君，连雪山来接应的那两人也不见，不由奇怪道：“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