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会不会说话
一碗面摔碎在地上,莞春草也跌坐到了地上。
“俺的老天爷啊!你看看这碗面,俺们家种多少麦子才种出的这一碗面条子啊!你咋造孽得一口不吃就给俺扔了啊!”
莞春草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半张脸嚎哭,还时不时的可惜那碗摔在地上的面条,时不时的幽怨许慕余的无情。
她手里捏个纸巾当手帕用了,嚎哭得又大声又心碎,她哭说:“俺、俺知道你不喜欢俺,那也不能糟蹋粮食啊!俺不就是给你煮了碗面,咋就、咋就惹得你这样烦俺,好好的一碗面你不吃一口就算了还当着俺的面摔了!俺、俺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俺滴天啊……”
于秀出来时就看到这么个场面,一碗面摔在许慕余脚边,莞春草坐在那碗面旁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纸巾都捂不住掉下来的眼泪,浅了点看她是在哭那碗面条,深了看就是在哭她自己的处境了。
一碗普通的面条就入不了冷心丈夫的眼,就是摔了也不肯吃一口,这日子就是于秀来也不一定能说她自己可以过得下去。
没想到这才几天,这日子就过成这样。于秀心知许慕余这个人,是从始至终都是这个脾气秉性改不了了。
不过她不介意他一直这样下去,最好是他和莞春草两个人在一起把他逼回从前,毕竟许先生听说了许慕余结婚的事,居然想提前回来!
绝无可能!
所以亲眼看到许慕余和莞春草这样,于秀心里虽说是有点可怜莞春草,不过没打算让自己那点可怜心占上风。
“春草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坐地上去了?”
于秀过去扶起了莞春草。
莞春草在地上又哭了两声,于秀扶起她,她顺势起来了,然后又趴于秀肩上哭说:“后妈啊!俺不活了啊!”
“怎么了春草,有话好好说啊,别冲动!”
肩上很快就湿了,莞春草的泪水汗水都沾到自己身上了,于秀在莞春草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还后退了半步。
还没退成又被莞春草拉回去,莞春草不止拉着于秀不放开,两只手还抱得人死死的,脑袋一个劲的在于秀肩上蹭,汗水泪水全蹭上去了,她哭说:“他不喜欢俺,嫌俺是个乡下人脏不让俺碰他!俺那手洗了七八回了,他还说俺手上有大粪味道,不准俺碰家里任何地方!”
走不脱了,于秀也就只能任由她把那些汗水口水全抹在自己的名牌衣服上,还得抽空假装安慰她:“都是误会吧,小余不是那样的人,可能是跟你闹着玩的。”
“闹着玩?”
莞春草一下从于秀肩上起来了,推开于秀就指着许慕余说:“后妈你看看他,脸上啥表情也没有,一天到晚就是一张冷脸,冷冰冰的,比那冬天的冰水还冰。俺说给他做饭他嫌俺脏,俺给他穿衣服他嫌俺烦,那俺说给他喂口饭吧他还嫌俺手臭,你说说这世上咋有这么难伺候的人!”
“谁闹着玩不笑呢,咋会摆个拉不出屎的脸!”
莞春草这个丫头够粗鄙的,嗓门那么大,说话那么粗,于秀就是站在旁边光听声音都觉得脑门要炸了,她只好赶紧去拉住人说:“夫妻俩,磨合磨合就好了。”
“啥是磨合?”
莞春草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对于秀说:“俺没看见家里有磨坊啊。”
于秀梗住了,只好又换了话说:“你们慢慢来,慢慢相处就好了,有事好好说。”
“慢慢慢慢,俺看他倒是挺慢的!吃饭不积极,洗澡不乐意,骂人倒是快快的!”
莞春草看起来是真替自己难过,但又一副天底下嫁出去的女人都该有这份坚忍,她只让于秀劝劝许慕余说:“后妈,你劝劝他吧,再这样下去,俺真的、真的伤心了……”
再伤心那可是要跑路了。
于秀怎会准许,她看看莞春草,又看看许慕余的脸色,好歹拿出了长辈的架势,要说一说许慕余。
“滚。”
还没开口,就迎来了许慕余一个滚。
于秀愣了下,莞春草站她身旁手放嘴边怕她听不见小声重复起来:“后妈,他叫你滚。”
于秀还能听不到,不过在莞春草面前她不能丢脸,她清了下喉咙,又往前了两步来到许慕余面前说:“小余啊,最近过得好吗,我看你和春草过得好像不是很好。”
自从于秀来,许慕余的脸色就没好过,比掉入冰窟里还冷,要不是他坐餐椅上不坐轮椅,否则直接连于秀的脸都懒得看一眼。
许慕余越是不想看到自己,于秀越要往前凑,他的婚姻难过,她就越要说。
于秀说:“小余啊,春草是个好姑娘,你看虽然是乡下人吧长得黑了点,黄了点,嗓门大了点,粗鲁了点,家里穷了点,但是配你是刚刚好的。你看你现在这样,有个人陪你,你也该知足。”
说完于秀嘴角都没忍住扬起来,她还说:“看看你现在,又有老婆又有时间,过的都是好日子,咱们这片区域的人有谁像你一样能过上这么悠闲的生活,大家整日都在上班工作,忙来忙去,别人羡慕你也来不及。”
许慕余的脸已然凛若冰霜。
“俺看不出他日子过得咋样,俺倒看出你日子过得挺好的后妈。”
莞春草不知什么时候插进两个人之间,眼泪鼻涕全没了,还笑嘻嘻地指着于秀的屁股说:“后妈你看看你那腚,大得能坐死一头猪,俺们村的老人说了,这种大屁股都是好吃懒做的人才有的。”
“什、什么?”
于秀脸有些热,她忘了继续说许慕余,顺着莞春草的话赶紧去看自己的屁股。
她今天穿了件裙子,根本看不出什么样子。
可莞春草还是一脸单纯地指着于秀的全身上下说:“你再看看你的腰,俺们村生了娃的女人都不挂两个水桶,后妈你这水桶还怪结实的。你再看看你那嘴,黑得哟跟那章鱼一样往外吐墨汁呢话都是黑的哈哈,还有你那头发,哎呀俺们村的乌鸦都看不上,都不稀得叼来做窝。”
自己每月成千上万精心保养的外貌被莞春草这个没见识的死丫头一嫌再嫌,于秀差点没忍住要反嘴骂起来,可看莞春草一脸单纯傻乎乎的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她自己说的话有难听。
要跟个乡下人计较,就是于秀的不大气了,而且还是在许慕余面前。
正好,房间里的刘妈在房里喊了一声。
于秀看看傻里傻气的莞春草,再看看冷若冰霜的许慕余,最后愣是无话可说就跑刘妈房间去了。
于秀进了刘妈房间,关上门,刚没声,莞春草立即蹲下来,满脸心疼地看着地上那碗面:“哎哟喂我的面啊!”
为了做戏,白瞎这么好的一碗面,心疼死她了!
“造孽啊,这么好的粮食呢!”
她收拾收拾那碗面,放回厨房去了。
从厨房里走出来,她才想起许慕余。
走过来,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下他:“你那嘴干什么吃的,她骂你,你怎么不反驳?”
她说:“你看我,她攻击我长得丑,我立马反击她的外表,你怎么就学不会!”
许慕余一直别过头,没看人。
莞春草湿哒哒的手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嘴上抹了一把,擦掉嘴边的面条汤汁,说:“小可怜,半口面没吃上。”
许慕余被抬起了头,只能看着她的眼睛,可也只是看着,什么也没说。
“我的那碗给你吃。也怪我,高看你后妈,还以为她是个带脑子的,才摔了面让戏看起来真点,结果白瞎了面了。”
莞春草说着手指一点许慕余的额头说:“下次她再那么说你,你就说回去!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