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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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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子业不愿意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低头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暧昧的说:“当然不是,你可有内涵了。”

    他所说的‘内涵’和她的显然不是同一意思,孟筂的脸霎时就红到了脖子根。

    她明明就是故作成熟的小孩儿,沈子业微微的叹息,伸手将她的头拨靠到怀中,在她额前的碎发上吻了吻。

    隔天一大早沈子业便送了孟筂到机场,这几天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尽管心里念念不舍,但她不愿意让他因自己黏人而烦恼,故作大方洒脱的抱了抱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候机厅。

    明明过几天他就会回平潭的,可她的胸口还是钝痛了起来。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只是刚才的地方已经没了沈子业的身影,他已经离开了。

    孟筂的心里有些失落,一下子萎靡了下去,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着登机。

    她昨晚没睡好,在飞机上小眯了会儿。两个多小时后她回到平潭,随着飞机降落,她的心也一点点的沉到底,这几天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随着旅客们到达出口处,她一眼就看到了早等候着的沈延習。她昨儿告诉过他今天她会回来,但特地的叮嘱了不让他接机的,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孟筂见到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快步上前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延習接过她简单的行李,笑着问道:“怎么,不想见到我?”

    “当然不是。这边打车方便,我自己回去也行的,跑来跑去多麻烦。”

    “来接小阿筂怎么会是麻烦呢?是我的荣幸好吧?”

    孟筂被他的贫嘴逗得笑了起来,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去。沈延習问她都去了哪些地方玩了,又抱怨这几天被押着窜门走亲戚,他都快要烦死了。

    两人到了停车场,上了车,孟筂轻轻的说:“我回学校。”

    两人刚才都默契的没有提她家里的事儿,但不提并不代表着事情就不存在。

    沈延習没想到她会马上住到学校去,怔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不回家看看吗?”

    孟筂低下头,淡淡的笑笑,说:“我还有家吗?”

    沈延習哑然,试图想说点儿什么,但他也无话可说。当前这样的局面,他同样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多陪陪孟筂。

    孟筂知道他过来必定是得了她父亲的嘱托的,轻轻的说:“阿習,你替我转告他,我不会再回去,请他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的语气平静,不像是在赌气闹脾气。沈延習大骇,定定的看着她。

    孟筂的脸上浮现出惨然来,说:“他已经不是我记忆里的爸爸了,他如果坦坦荡荡的和我妈妈离了婚,那他追求他的新生活,要生多少孩子,都是他的自由,和我无关,我也无权去干涉。他现在摇摆不定的处在两个家庭之间,无论对谁他都对不起。我无法正视也无法接受我有那么一个卑劣的父亲。我妈妈已经受了我的拖累,心如死灰的接受着丈夫的出轨并且毫无尊严被困囿于这段婚姻里,我绝不会再生活在这样畸形的家庭里。”

    自以为幸福的家庭破碎,她曾很茫然,不能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和父亲的关系一向很好,也很依赖于他,无论是闹着离家出走还是试图兼职做到经济独立,也许对父亲都还是抱着期待的。在心底的隐秘处,她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给父亲时间,和那边断了关系,她的生活就能回到和以前一样。

    可真的是这样吗?显然不是的。谭音的怀孕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大耳光,强迫着她要面对现实,也是在提醒她,就算是她父亲回归家庭,她的家也早就碎了,无论再如何弥补都不可能再回到一切。已经发生的事和存在的人,永远都无法抹掉。

    她抬头看向沈延習,自嘲的笑笑,说道:“你看,我也只能这样来维持这点儿可怜的尊严。”

    沈延習是带了任务而来的,他想告诉她,她父亲一定会妥善的处理好这件事。但她的话将他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他伸出手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沉默的开起了车来。

    孟筂的状态令他不安,他很想说点儿什么,但却找不到可说的话题。她一直沉默的看着车窗外,一副拒绝再就此事交谈的姿态。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校园十分冷清,但也不乏有人提前返校。沈延習替孟筂拎着行李,告诉她他这几天都在家里,让她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就给他打电话,他会给她带过来。

    他说得小心翼翼,孟筂知道也许在他眼里,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抗议那个孩子的到来。她并没有解释什么,微笑着应了一声好。

    宿舍里只有她一人提前回来,在新年格外的冷清。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孤寂,她开始准备简历,打算节后就投出去。这段时间里,她已决定要提前出来工作。至于其他的,打算等以后有合适的时机再说了。

    做了这个决定后她轻松了许多,她同样也知道她以后即将面临什么。从学校的象牙塔里出来,需要面对的是残酷的社会生活。当然也有人混得风生水起,但大多数人都是郁郁不得志。

    沈子业说在几天后回来的,但却没有,开工的第一天他就飞去了y市出差。两人保持着并不频繁的联系,孟筂有一次去投简历面试离他的住所不远,她犹豫了一下后打了车过去。

    有那么久没有人住,也没有钟点工过来打扫,家里积了薄薄的灰。她给他做了大扫除,完事儿后累得不想动,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一小觉才回宿舍。

    沈子业回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他打了电话到学校接孟筂出来吃饭,但临时突然有事,孟筂便让他忙他的。时间尚足,她在过去的路上买了菜,准备做一个西红柿牛腩煲,晚上就在家里吃。

    她发现,她十分享受烹饪,也并不觉得油腻麻烦。也许是她更想和他单独呆在一起。

    这一晚沈子业六点多就回来,彼时孟筂的菜已经马上就做好了。两人时隔十来天后见面,她是那么的想念他,却还是故作镇定着让他洗手吃饭。

    沈子业微微笑笑,没有去洗手,反倒是走向她,说:“不过来让我抱抱?”

    两人顺理成章的接吻,直到孟筂气喘吁吁才分开。她的脸上滚烫,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只能借进厨房去看菜逃似的离开。

    孟筂晚上没有再回学校去,留了下来。两人一起看电影,接吻上床,做一切情侣之间的事儿。除开最开始那两次不受控制的状况,沈子业一直都严格的做着避孕措施。

    隔天是周末,大清早沈子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只得起了床。孟筂被吵醒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做了早餐。

    等晚些时候沈子业处理完公事,便打算带着她去他一朋友的山庄玩儿。孟筂的手中有各种活儿要回学校去,拒绝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她接到了沈延習打来的电话,说陈阿姨做了点心,要给她送过来。孟筂没让,说她什么都不需要,就算带过来了她也不会要。

    她是如此的坚决,沈延習也没办法,只得应下来。

    挂了电话,她坐着发起了呆来。沈子业已知道她同他父亲之间的问题,但他没有去问,他并不喜欢插手别人的家事,也知道这种事儿外人的开解没有用,只能等着她自己走出来。

    车中一时安静极了,过了好会儿,孟筂才轻轻的说道:“我打算出来找工作了。”

    沈子业尊重她的决定,唔了一声,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我。”

    孟筂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好,她当然不会找他,她想要靠自己,而不是什么都依赖别人。

    但很快她就感受到了社会的残酷,她投出去的简历,几乎都是泥沉大海。偶有接到面试电话,但面试后都是无疾而终。她开始焦虑起来。

    这天她接到了久未联系的学姐的电话,说是有一份翻译的兼职,问她要不要做。

    孟筂在找工作这事儿上越来越心浮气躁,刚好不是很忙,应了下来。对方是国外过来旅游的,请的翻译突然生病入院,所以才找了孟筂顶替。

    孟筂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活儿,也认为自己可以胜任。但没想到在第一天,她就累得连动也不想动。

    她是替一对老外夫妇做翻译,对方吹毛求疵,哪儿哪儿都不满意,需要她无数次的同人沟通确认。

    这一晚她回房后给学姐打了一电话后倒在床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她虽是做好新的一天里面临着各种问题的准备,但没想到还没出门老外夫妇就挑起了刺来。一起床就嫌弃早餐不合口味要求另做,出门时又嫌弃车里有味儿,孟筂干的哪里是翻译的活儿,分明就是一小丫鬟,还得时刻赔着笑脸,这样对方还动不动就扬言要投诉她。要不是看在学姐的份儿她早就甩手不干了。

    中午去了一家本地有名的餐厅吃饭,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来伺候那两人。好不容易沟通好点了菜,她刚暗暗的松了口气儿,就见她父亲同几人走了进来。

    她本想找个地方避避,但孟其元已经看到了她,他丢下那行人快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问道:“阿筂,你怎么会在这儿?”

    孟筂是一身职业装扮,一看就知道不是在这边玩儿的。

    “工作。”她言简意赅的回答。

    孟其元还想问点儿什么,但她并没有再说的打算,回那对夫妇那边儿去了。

    孟其元是来这边应酬的,可在这儿见到了女儿,他已经没了谈生意的心思。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他便要去找女儿谈。

    可孟筂并不愿意同他谈什么,只简单的以她在工作为由便离开。他不得不到他们下榻的酒店等着她。

    孟筂做完了一天的工作早已是疲累至极,见到一直等着她的父亲一张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事请说,我要休息了。”

    孟其元见着那对夫妇对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颐指气使早已十分恼火,但在女儿面前却不能表露出来,说道:“阿筂,你想上班爸爸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不耐的说:“如果您是为了这事,我无话可说。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

    她说完这话不等孟其元再说什么,快步的就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关上了门。

    她累得不行,已没力气去想多余的事儿。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然后想着明儿的行程安排。

    待到洗好澡出来,手机已经响过几次了,都是沈延習打来的电话。不用想她也知道他是为什么打电话来,她默了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来。

    他自是来做说客的,小心翼翼的转达着孟其元的话,让她辞去现在的活儿。

    孟筂一口拒绝了,并且毫无商量余地的告诉他,以后如果他再来做说客,她会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沈延習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以后不再做传话筒,也不会再试图缓和他们父女俩之间的关系。

    好不容易熬到干完这活儿,孟筂有种脱了一层皮的感觉。但看着丰厚的报酬,她还是忍不住的高兴起来,给沈子业打了电话,约他吃饭。

    这几天里她有太多的苦水要吐,坐下点了菜后就说起了那对奇葩老外来。沈子业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说最可怕的不是这种人,而是那种暗地里恶心人的小人,往往会让你吃了亏还无处可说。

    当然,遇上这样的情况,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用自己的智慧以同样的手段回击回去,也让对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该忍气吞声的时候得忍气吞声,但该还击的时候就要利落的还击,否则对方只会更加的得寸进尺。一味的隐忍并不能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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