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山上奸事余阴影
十月底,拢南城里住下来个大人物,黑羽兵甲手握刀鞘围在流云巷,巷里住着的人连眼风都不敢给一个。
王婶近日为帮青娘照料那双生子,在院里走进走出,也渐摸清那贵人跟青娘的关系,二人相处,常见是青娘冷着面不搭理他,或是出声嘲他,像有仇怨一般。那贵人呢,通天的贵气,冷面时更是瘆人,可却都由着她,整日守在她身边,除了不歇息在一张榻上,与寻常夫妻无异。
王婶在哄那双生子歇息下时,他身边那手下还提了一吊金子过来,她吓的不行,不愿收下,后还是青娘劝她,她这下拿下。
青时看着王婶出院,道“她只是小城里的妇人,哪见过这许多金子,你这样,反吓着了她。”
“她照料你孤身一人的心酸,吾报恩,你不乐见么?”
青时没回他,他哪懂这些百姓间打交道的关窍,只怕王婶收了这钱,再难喊她青娘,会跟着京瞧喊她娘子,再喊他一声老爷。
她转身回了卧阁歇息下,徐老医这几日送了补身的药过来,她喝完总也爱困,这会儿又倒下。
贺今舟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都说妇人怀子身会胖些,她本就纤瘦,怀身时的样子她没看到,如今只看到弱巍巍的模样,跟初来侯府时一样。
他有时候总想,那时她年纪轻,又倔又傻。自己亦端着侯爷架子,心虽喜她,面上总做出瞧她不上的样子。
他怎么也不想到,再到如今,离了她是如断骨吸髓的痛。这近半年里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辗转反侧,午夜惊醒,摸到枕侧却是空空如也,那种潮水般的空寂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贺今舟想着便也上前躺了榻上,依偎在她身边。
青时本是无梦,睡到后半晌,迷迷糊糊梦间北凉山上,她手脚使不上劲,只感觉到几双手摸在她颈上,腰上,甚至那些恶徒的浊气吐在她的鼻尖,她禁不住流泪求他们“不要”
“不要!”青时尖叫一声醒过来。
贺今舟被她这声叫吓的立即坐起,看她似是梦魇,整个人不断的喘气。
他伸手欲要摸她额头,却见女郎立即往后撤,眉心紧拧,神情尽是惊恐和戒备。
他心思何等深沉,已猜她是梦到什么,沉声道“青娘,怎么了?那都是梦,如今有我在身边,没人敢动你分毫。”
青时待缓过气来,指了指榻旁,冷声道“你下去。”
贺今舟皱眉,还欲说话,就听女郎道“你若不下,我自去左阁。”
他这才下了榻,深深看她一眼才出去。
京樵见他这神情就知他是又被赶出来,娘子总不愿爷在那房中久待,爷只能在左阁歇息。
“爷,京师来信了,王大人道是那谢无禅如今有蠢蠢欲动之势,御林军近日不大太平。”
贺今舟回道“叫他先压住,京师的一切等吾回去再处置。”
京樵应声,继续道“爷,华家那小子”
贺今舟侧身看了看偏阁,道“还是遣人看着。若他真再没反心,吾为着青娘,可绕他一命。”
京樵道声好,其实他很想问爷何不将这华家小子没死的消息告诉娘子,也好叫两人没那么生分,但想着爷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便不再问。
只道“爷,我已命侍卫收拾好娘子院里的东西,另租了船”
“不必。”贺今舟忽然打断他。
京樵愣了一瞬,爷将娘子自北凉山带下来时就命他道收拾行李过几日便回京师,如今怎变了个主意?
他心道这拢南城可不算什么好地界儿,地方小,民众却多,挤挤嚷嚷的,吃食也不大好吃,已有黑羽军私下抱怨这儿除了鱼还是鱼,再没别的油水了。
“爷的意思是?”
“吾再看看青娘的意思。”
京樵心下一骇,甚么叫看娘子的意思,娘子只怕恨不得两条腿黏在这拢南地里,哪肯应他。
“哇啊啊啊”一声哭叫声来,是屋内的双生子醒了。
贺今舟面露不耐,随意摆摆手就走了进去。
只见青时已抱过孩儿在榻上哺乳,他定在原地,这些日子她一到这时候便命他出去,如今还真是第一回瞧见。
青时心道这两个冤家,拢了孩儿吃进嘴里的发丝。
房内只剩砸吧砸吧声,青时喂着喂着忽觉有道影子盖在床褥上,一抬眼就见贺今舟,她脸色一变,道“你怎么还在这!?”
贺今舟噙住抹笑,背过身去,道“等你喂好了,吾要同你说几句话。”
待两个孩儿吃饱喝足在榻上滚动,青时理好自己的衣衫道“什么话?”
贺今舟先思及适才看到的齿痕,道“这两个总这样闹腾,你如今身上有伤,吾担心你招架不住,叫京樵寻几个奶娘过来罢。”
青时还当什么话,竟是这个,她不耐理他,道“这拢南城哪有什么奶娘,谁都是自个儿生自个儿养,不过熬过这段日子就是。”
“不成。吾前几日听徐家医馆那位说有专供婴孩儿吃的膳食,吾叫京樵做了便是,往后他们再哭闹,便那膳食去喂”
青时听这荒唐的言论,斥道“疯了么?这是你的孩子。”
“吾知道,可吾只挂念着你的身子。”
青时被这话梗住,眸中紧接着黯淡些许,道“是。如今我身子尚年轻,还能由着你亵玩几年。”
“吾不是这个意思”贺今舟知她会错意,这下急的不行,上前欲要抱她,又见她在抗拒,只好止步,道“青娘,吾不是那些恶徒。吾念的是你这个人,方才是吾失言。”
青时将脸侧过去,两手绞着床褥。
门口传来京樵的声音,“爷,娘子,食晚膳了。”
青时吃过几口便不愿再吃,贺今舟如今拿她没法子,先前还能拿些东西来威胁她,如今想拿也拿不出,甘艾云死了,她如今哪有牵挂之人不对,有啊,还有木床上那两个小崽子。
他拉住要从案桌上起身的青时,道“你既要执意喂那两个,不多吃些,哪来的来喂。”
青时涨红了脸,斥声滚后推他一把急步回了卧阁。
木床上的两个小家伙睡的正香,青时再躺在榻上时,胸前隐隐涨痛,乳汁霎时渗了中衣。
她难受的紧,只好坐起身,用从王婶那学来的法子解决这涨奶的问题。
那人却总这样阴魂不散,不知何时又入进来,嘴角含笑,道一声“吾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