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局暗室
谢无禅走进花厅,却未见着廖或等人。
花厅里的婢子都往园内侍奉宾客,一时也见不到人。
谢无禅抑制内力时,觉出这药效,知晓自己是中了媚药。
谁胆子大到给这园会的东道主下药身上如被万蚁噬咬。
他不自觉拢起外面厚重的袍衫褪下,坐于软凳上闭目压制身上那股异样的感觉。
待听得后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才恍惚如惊梦醒来,回眸就见青时从屏风后出来,身上的衣衫
“你怎么在这?”他拧眉发问。
青时本要出来问那婢子这衣衫是如何回事,出来就见着谢无禅。面上带着惊诧,渐渐回味出不对劲来。
刚要开口“我”
谁知外头传来喊声,“有刺客!”
“快来抓刺客!”
打斗声和脚步声传到花厅,是那边园亭内的人正往这赶。
谢无禅蹙眉,正要去一探究竟,可惜呼吸愈热,脚上如被灌铅般难动。
再一回头看后头女郎,竟穿着那破破烂烂的衣裙,白皙的肩头露出一大块。
若叫人看见,指不定要说甚么!
那贺今舟更是个霹雳脾气,他与她这样露面,定要惹出不少事端。
谢无禅越想越觉气短,身上那股子邪火弥漫全身,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念头一闪而过,他大步朝青时走去。
青时戒备地看向他,还来不及叫就被他揽了过去。
天旋地转间,她被推倒在地上,只见谢无禅将那暗门阖上。
逼窄的空间,容纳两个人已是不易。
青时手掌撑地想要坐起来,按在刚刚被撞倒的牌位上。
待要低头看,那快木牌就被谢无禅拿去,青时问道“国师这是何意?”
黑暗中辨不清对方的神情,只听见他喘着粗气。
“你来这做甚么?”谢无禅反问她。
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出的热气扑到青时身上,甚至她能感觉到他的汗珠滴到了她颈窝处。
青时往后靠墙,仰了仰头,竟磕到他下巴上,引起嘶痛声。
她忙垂着脑袋,谢无禅却伸手覆上她的脖颈,“说。”
青时知他是疑心她做的局,可她也还没搞明白发生了甚么事。
她回马场住处,甘府有个眼熟的婢子道是甘艾云想见她一面。
她惊奇艾云会来这儿,但瞧着是甘府的人也就信以为真跟着出来。
谁知走了半路被送酒到园亭的婢子泼了身,道是带她来花厅换件衣裳。
“我半道被泼了酒,被带来这换衣裳,待换完才发觉厅内灯灭,出来就见着国师。”
“谁给你的衣裳?”
“谢府的婢子。”
“你跟错了人。”谢无禅回道。
青时怔愣片刻,了然道“那衣裳破烂,有人要设计我跟国师”
“嘘”谢无禅将手重覆在她唇上。
花厅里点起灯,有不少声响,其中是谢琰的声音。
“这谢府进了刺客,主子倒第一个先不见!”
廖或带着府医在后,撇了眼那边书柜,道“国师去了后院歇息下,特来召属下来处理刺客之事。”
一边跟着的女眷道“是呢,吓死了竟直冲冲朝侯爷来,幸得王大人挡下去追。”
有个不知情况的问道“侯爷可受伤?”
“还在比试呢那位姓段的也是高手,竟能接下侯爷的招数。”
青时听得外头那些话,心里砰砰的跳,手心开始冒汗。
什么比试?
她紧张下忍不住瑟缩下身子,不小心触及谢无禅的身子,就听他哼了一声。
青时才感觉到他身子热的异常,借着门缝的光,才发现他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黑眼里泛着水泽,衬着白玉的肤色。
她的唇还被他用手心覆住,闷闷道“你”
“闭嘴。”谢无禅内力已压不住那股邪火,少有的怒气浮在心头。
这是什么地方?是他承拜父亲牌位的地方。
而他竟在此处起了邪念,惘他这么多年自诩清正
脑中一团黑线,模糊中竟想起那人梵净寺的菩提树下,贺今舟怀抱着女郎与之耳鬓厮磨的缠吻。
他这样的人,竟也折在女色上。
是甚么滋味呢?柔软花瓣的唇正在他手心适才露出白玉无瑕的肩头鼻尖竟闻到些女人香味更激的他热意翻涌。
青时觉出他中了药,思考着对策,最终小声道“国师若实在难受,我只当看不见。”
“不想死就少说些话出来。”
谢无禅心里暗骂这药效毒人心,生淫念,同时也跟着骂了好几遍外面的廖或。
“王大人追去了前厅,抓到人了!”
谢府的侍卫报完,人群乌泱泱忙往前厅去。
廖或心里稍安,虽不知主子进那暗室做甚么,但若叫人知道发现那牌位,恐怕京师又要掀起一层浪。
“苏小姐这是”
人群退去,只有苏丹珠停在原地,她朝廖或笑了笑道“我身上乏怠,想歇息着,小哥不会赶人罢!”
廖或僵了僵身子,笑着回道“苏小姐说笑,只是怕这刺客不只一个,若伤着苏小姐我们可担待不起”
外面还在打擂台,谢无禅知心急无用,只能闭目,手中紧握着那木牌。
黑暗中甚么都看不清,只有闷热烫人的呼吸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
青时愣了半晌,眸光闪动,忽的伸手盖在谢无禅手上。
“你做甚么?”谢无禅如被烫到般抽手,那木牌落入青时手中。
她拿起木牌飞快地觑一眼,道“若我帮国师一场,国师可愿承我这个人情,在之后助我一臂之力。”
园厅里的比试以贺今舟将那木剑抵在段以安脖子上为结束,留下来观赏的邵文桦和苏云长等人拍手叫好。
段以安笑赞道“侯爷武力强劲,此一场打的段某甘拜下风。”
贺今舟哼声,在他脖上的桃木剑却未撤下,眼底的杀意显现。
“段太师不愧是灭符胤的诸葛,能过上我几招。”
段以安笑着垂眸,将肩上的那桃木撇下。
可那边握剑的力道之重,叫他如何也撇不开。
李木见状不妙,咳嗽了几声道“那边王大人已抓到刺客,等着侯爷发落。”
贺今舟玩味地将那木剑扔地,径直朝段以安走了几步。
他神色辩不分明,但凤眸中携着的那抹警告意味明显,声音凌厉,“幽州匪乱强盛,此件少不了你的功劳。只是将主意打到侯府头上,利用了不该利用的人,不知段太师晚歇可得安眠?”
不等他回答,贺今舟已往出了亭子,一干人等也跟着往前厅去。
刺客身份已查清,是从前梵净寺周边镇上被掘坟的那家,趁乱潜进府想偷袭侯爷,但被王奎追赶到前厅掳下。
这会儿正嘴里骂着雁北狗贼,王奎道是不让国师府里染血,带着人出了谢府。
贺今舟则示意京樵往马场去,自出了谢府坐上马车,却不知马场甘艾云也在等着人。
前厅内众人怪道谢无禅遇事竟未出面,只有下属等人在收拾局面。
南处的花厅,苏丹珠刚听说往侯爷往前厅去,她前脚刚走,暗室里就出来两个人。
廖或看到出来的二人,目瞪口呆,一张嘴合不拢。
谢无禅脸上是异常的红,眉目有些不清明,叫人浮想联翩。
青时神色平淡,朝廖或点点头,掠肩出了花厅。
谢无禅看着她的背影,将眉拧在一起,已觉出身上的热意稍减,在牌位面前做了这等事,合该是自唾自弃。
“愣着干嘛!叫府医来。”
等到这场园会人人散场已是夜深,谢无禅露面致歉后,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