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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两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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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今舟在谢无禅走后就请了谢琰过来,直谈到入夜,谢琰才从侯府出来驾马往郊外去。

    赵梦卿被保住,条件是要他向官家请令去幽州,往侯府传消息。

    被贺今舟命令要挟,他心气不大顺,在京郊那宅子里看到赵梦卿时,又觉有些值得。

    春日里花开的正盛开,窈窕女人正在院中浇花,院里的橘黄灯影打在她身上。

    被幽禁住这几天,没见她气色不好,说明贺今舟也没亏待她甚么,还要用她来要挟自己,自然得护住。

    谢琰心中讥讽,又闪过丝庆幸。

    女人着栀子白枇杷纹襦裙,手袖挽在腰后。脸上素净,未施粉黛,露出本就精致的五官,眉间那颗红痣更加明显,狐狸眼还是那么有生机,明媚的直逼人心。

    听到动静,赵梦卿抬眼一看,似是讶异,娇笑道“五王怎么来了。”

    谢琰冷了脸,道“你早知道我会来。”

    赵梦卿停了手上的动作,扭着腰肢朝他走过去。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她一走近,谢琰就闻到她身上那股子酒味。

    他皱眉道“你倒晓借酒消愁,该喝的是本王才是。”

    女人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倒,柔声道“五王有甚么烦心事?”

    她嘴里嘟嘟哝哝不知说了什么,手环过谢琰腰身。

    他知她是想装醉,毫不留情戳破,哼声道“你旧情未了,那段以安可不是个好角色,值得你这么豁出去?”

    赵梦卿不知他从哪知道她跟段以安的往事,也懒的管。

    “别说了,不想听!”

    撒娇般的声音直挠心肝,谢琰心里发痒,还是抓抓住赵梦卿的手道“往后这醉仙楼可不得自由,侯爷已在那设了侯府的人,你这是不站队也得站。往后别再跟他来往。”

    赵梦卿娇笑着不应下这声,媚眼抬起来定定看着他。

    “五王这是都帮我处理好了,梦卿要怎么谢你呢?”

    她踮脚仰头在谢琰耳后啄了一口。

    谢琰未得她应声,握她的手的力道加重。

    “本王说,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你可依?”

    赵梦卿久未应声,他起了脾气,抓过她骂道“真是个疯子,要寻死便早早跟我说了,枉本王为你周旋!那有口井,你即刻跳下去!”他指了指院中那口井。

    赵梦卿抓紧了他的手,道“我若跳了井,伍郎可舍得?伍郎可是不要梦卿了?”

    听她甜腻喊着伍郎,谢琰心火不觉消解,反更升起。知晓这都是她的惯有的拿乔伎俩,三言两语哄的人心花怒放,假惺惺的。

    他勾了她下巴,直直看着她,说出的话戳到她心尖上去,“你要继续帮他?呵,他一死,你没旁的后路,到时只能来找本王。”

    赵梦卿脸色微变,声音颤着,“甚么意思?”她抓紧了谢琰的手袖。

    谢琰脸上都是嘲弄,他扯开被赵梦卿拉着的手袖,“现在知道急了,放心。等不到本王杀他,他现已中了毒,你且等着为他收尸罢。”

    这话如道惊雷劈在她头上,脸色霎时惨白。

    她急急问道“毒?谁下的毒,侯爷?”

    谢琰不说话,看着她为旁人牵肠挂肚,心口又酸又胀。

    “到底是谁?伍郎,你告诉我”她哭了起来,声音哀哀。

    谢琰咬牙,冷冷道“是谁不重要,你顾好自己罢!”

    他忍着火气,抬脚出院子。

    赵梦卿呆在原地,想到那日段以安不住的咳嗽。

    她还当他是生了风寒,他到底瞒下了甚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廊下的花酒又被拿起,赵梦卿仰头灌了一口,冷酒入喉。

    脑子昏沉起来,脸上浮起红晕,身后的花丛浓密,她躺倒了下去。

    枝叶刺剌在她的脖颈上,脑后,她竟觉不出痛意。

    杜鹃和迎春红黄交接在身侧,衬的美人更加娇媚。

    这样一个美人醉躺花间,似从仕女图里走出来一般。

    酒烧喉咙,她晕乎地睁开眼,竟看见个如玉公子朝她笑道“望尤,走罢!玉美人说你射箭是一绝!”

    她眼角蓦地湿润,伸手向那青年,喃喃道“这就来了。”

    却不敌有人将她搂抱起,谢琰不知甚么时候折回来,嘴上骂着该死。

    王奎带着华子夜入了云池,走路的步子都带着轻盈。

    他哼着嘴里调调进了花厅,华子夜则在廊下等着。

    他打量起这云池的结构,猜测着青时住在哪里。

    就听不远处的偏阁门被打开,久未见着的女郎探了个头出,跟路过的婢子说话,好似在问侯爷都见了谁,几时晚膳的问题。

    华子夜朝她招了招手,就见她眼中闪过诧异,又将门瞬间关上。

    这心一下子又堵上,实不舒服,华子夜真想抓过她来骂一场。

    自梵净寺后就杳无音讯,听王奎说她对贺今舟起了判心。

    竟这般胆大么?她确实是个胆大的女人,不然不会在梵净寺时给那谢无禅的马儿下药,结果自己中了招差点摔的半死。

    夜越来越深,王奎打着哈欠从花厅里出来,华子夜跟上去。

    只听王奎嘴里道“侯爷这是在赌”

    华子夜听的摸不着头脑,他回头看了眼,就见花厅里的人出来,往偏阁去。

    “怎么还没歇下?”那人入了偏阁。

    青时忙将手上的物什放下,道“等侯爷呢。”

    贺今舟才走上前,高大的影子就盖住她。

    他睨着她适才放下的东西,问道“在做甚么?”

    “待着屋里闲闷的慌,这才开春,给侯爷做个荷囊辟邪。”

    青时拿起那荷囊给他看,笑道“这绣的是喜鹊,侯爷瞧着如何。”

    贺今舟抿了抿唇,应声道“不错。”

    他不擅夸赞,青时也不恼,利索地将那荷囊挂在贺今舟腰间。

    她拍了拍手,满意道“侯爷要如何裳我?”

    女郎的神情精彩,贺今舟耐不住心动,将她抱起坐在凳上,将滚烫的脸贴到她面上。

    “你要什么赏?”

    “我离了中堂,掌令之位空缺,简师傅又不在了,侯爷可想好人选?”

    “你说。”贺今舟顺着她脖子嘬吻往下,手已摸上了什么。

    “我瞧着晓琴就不错,简师傅还在时就说过她有过人之处。”

    贺今舟默了片刻,他于中堂的管制本就不大在意,底下人自会料理好。

    只是她亲口求他,他得弄清她的用意,“你有私心罢。”

    “有的,从前在中堂做事,晓琴待我很好。”青时诚然回。

    贺今舟知她性子强硬,内里却是最软的,心不知为何有些酸胀。

    “呵,对旁人倒愿花这许多心思。”他没应下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青时却知道事成,伸手摸他的发,嘟囔道“侯爷乱说,我不就在云池好好伺候侯爷么?”

    “明日你就去谢府。”贺今舟冷不丁说出这话来。

    青时舔了舔唇,她早料到。

    今日侯府的访客太多,谢无禅,谢琰,王奎

    “侯爷不是说要叫我关起来生上十来个孩儿?”

    她开起玩笑,说起他床笫间的话。

    见女人笑眯眯看着自己,贺今舟也笑道“你若愿意,也不是不成。”

    “不成,痛的很。”她娇憨地笑着,啄了啄贺今舟的唇。

    他的手按在她的腰上,看向她的眼神幽深又热烈,声音有些冷冷。

    “青娘,此前谢府,你知道你该做甚么罢?”

    青时点头应是,知道他是叫自己探查谢府的私密。

    贺今舟想到谢无禅的话,“推荐人?我这倒是有个人选,是李太傅身边的大将,名叫段以安。太傅这些时日往来谢府总提及的人物,侯爷可考虑一下。”

    话里透露的意思是他跟那李木等人竟要同心,这可不是个好迹象。

    他不知道谢无禅与那段以安又在做甚么勾当,但却清楚弄清楚这个纠葛,症结都在谁身上。

    还有王奎的劝说,“侯爷就将人送去又如何!段以安若真拿她当回事,不可能不露面,世族联合可不是好事。实在不行,就当为侯府除个祸害,何不试试呢!”

    青时见他沉思着不知想些什么,心有些不安,道“我伺候侯爷歇下罢。”

    “青娘,你此去谢府,可会记着云池的人?”

    他没起身,也没放开按住她腰的手。

    她知道他在警告着甚么,久不说话,最终蹲下身子,抓起他的手贴住自己的面颊,用唇缱绻地亲吻着,很是虔诚的意味。

    贺今舟只觉手上有股灼烧感,女孩儿在证明着什么。

    他放她去谢府,就只有两条路给她走,也是唯一一次机会。

    一条是她收心在谢府探消息给云池通信,待幽州事情明晰,他将她接回云池,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他会给她位份,也可以不再计较前事,只要她乖乖地留在自己身边,那庶子嫡子于他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就算后头许会为权宜娶那苏丹珠,他也会尽心护住她。

    一条是她若继续跟那段以安来往,他从中调查段以安那伙人的消息,借幽州之事跟李木动手,秋后算账将这对鸳鸯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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