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永远不会原谅
一算这个账，邱氏便觉得心突突地疼。
原本老夫人答应把礼金全部还给她的时候，她那时还有些高兴的。
可如今，她们母女俩出了五千两，礼金回了三千。
还花掉买药的一千，才回本了两千！
她怎能不抓狂呢？
荣大见她都气成这般模样了，慢悠悠地补刀道：
“令神医还说，今夜打烊之前将钱送到，否则以后国公府出了什么急事，他拒绝出诊……”
“滚！用你教我做事吗？”邱氏差点又要给荣大一巴掌。
荣大这次有了经验，歪头躲开了。
嘿嘿，你慢慢气吧，我先拿小本本记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在写什么！”邱氏见他拿出毛笔，在一本红色的小册子上写着什么，当即眼神中满是疑惑。
荣大赶紧写完然后收了起来，“没什么，我在记仇！”
邱氏：……
“滚啊！”
“好嘞！”
——
方才的内院里。宋老夫人在长公主离开前已经醒来了，她特意把秦觅叫了出去，跟宋舒悦说了把孩子给她抚养的决定。
故而长公主方才才出去宣布了这个消息，平定了人心。
在宋舒悦走之前，宋老夫人让人将她扶了起来，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招招手，叫她过去：
“舒悦，你过来。”
宋舒悦像以往一般乖巧地走了过去，坐在了老夫人身旁。
旁人看着没什么问题，只有敏锐的老夫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感觉到舒悦不和她亲近了。
“你十岁的时候，你母亲丢下你离开了这个家，而你的父亲又常年在外，是祖母一手把你带大的，教你诗书，教你礼仪。你是祖母唯一的孙女，祖母将全部的心血和爱，都给了你。”
“我知道，觅儿早产那日的罚跪委屈你了，但是祖母也有难处。那孩子是你父亲的转世，秦觅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将孩子生下来的，祖母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她的不是。”
“若祖母早知道那个罚跪，会导致你不育，祖母说什么都不会这样做的，舒悦，你还是不肯原谅祖母吗？”
宋老夫人今日被黎允铮和秦觅之间的关系气得一病不起后，仿佛看明白了很多事。
她如今的难受，便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宋舒悦的祖母，从而使得她们祖孙俩疏远了一些。
宋舒悦低头看了眼宋老夫人搭在她手背上的手。
人的年纪大了，手也容易枯瘦憔悴，哪怕老太太再养尊处优，也难逃时间的磋磨。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记得祖母的手没有这般枯瘦的。
祖母，真的老了。
“祖母，你知道有人二十六七岁的手，也如你的手这般枯瘦憔悴吗？”她没有回答宋老夫人的问题，而是语气平静地问她。
宋老夫人摇摇头，“怎会呢？怎会有人二十六七岁手便老成这般的？”
“当然有。”宋舒悦抬头去看她，目光中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冷意，“残疾了十年的废人，日日靠着喝药续命，吃不下饭，哪怕晒着午日最烈的太阳，身子都是冰冷的。”
“如此过了十年，别说那双手形同六十岁的老朽，就连身子骨也都是轻飘飘的，没个人样。”
“你说，若有人过着这样的日子，她会轻易释怀吗？”
宋舒悦盯着她问道。
这一问，便将宋老夫人吓了一跳，她不知怎么的，居然觉得眼前的孙女很是陌生。
“你在说什么？”宋老夫人手抖了抖，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宋舒悦这才发觉自己的情绪外漏了，勾唇笑了笑，“没什么，祖母说了那么多，可是有事要托付？”
她自诩活了两世，最是懂祖母的。
若祖母当真爱她，便不会将她的母亲气得离家而去，让她差点成为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祖母爱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面子和儿子。
父亲离世，最伤心的莫过于祖母和她，可祖母却能从秦觅身上看到父亲的影子，故而对秦觅多加关爱。
而她，丝毫看不出秦觅与父亲有哪里像，若实在要找相似的地方，不过是父亲和秦觅都会武功罢了。
而且父亲擅长骑马射箭，后来不知怎么的，秦觅自从住进了国公府后，也会骑马射箭了。
秦觅知道宋老夫人思子伤心，老夫人总会去以往父亲练习射箭的校场去睹物思人，故而她也常常去那里，学着宋国公射箭，用着宋国公留下来的武器和弓箭。
如此，看着男装飒爽的女子，与她的儿子年少时的意气风发重合起来，年纪大的祖母，怎会不迷糊呢？
如今秦觅更是生下了谎称国公爷转世的儿子，宋老夫人自然无比感激和心疼她。
可今日，当宋老夫人发现秦觅与自己的孙夫婿早早私通，她被气到吐血，对秦觅的态度冷淡，并不是因为看穿了秦觅的为人而生气。
而是因为老太太丢了面子！
她也不是老糊涂，知道秦觅实则是个女子，女子自然不可能会守寡一辈子当一个男人的，和孙夫婿私通是她没想到的，现如今为了补救，才做出将孩子过继给宋舒悦的安排。
方才在前厅事情还未发生时，祖母可是死活不愿意将孩子给她抚养的。
如今，倒是求着她收下这孩子抚养了。
可惜啊。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祖母越是想将孩子给她，她便越是要不情愿。
她不仅要好好搓磨一下她们，还得让祖母愿意拿东西出来换！
“舒悦，我将秦觅的孩子过给你抚养，是为了你好，一来，你已经不能生育，二来这孩子刚好也是允铮的血脉，三来这孩子还是你父亲的转世……”
“祖母这次为了你膝下有子有依靠，都如此委屈秦觅了，她作为孩子生母，一定会不愿意的，你可否应允祖母两件事？”
宋老夫人将孩子生父那见不得人的事情，硬是说成了对宋舒悦的好处。
你看，你不是不能生育吗？
有人替你的夫君生了孩子，你只要把这个孩子拿过去就好了呀，多为你着想啊。
看似处处受益之人是宋舒悦，但实则是为了保全这个孩子的颜面和秦觅等人的尊严，平息外头众位大人们的怒火。
因为如果大人们当真去弹劾了宋家，那秦觅和黎允铮，一定会被圣上处置，更别说宋老夫人享了大半辈子的诰命尊荣，更会变成一个笑话。
今日不管祖母打感情牌也好，装可怜求她原谅也罢。
宋舒悦永远都不会原谅伤害过她的人！
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