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勾栏坊
“你怎么了?寨里的人都知道你之前是女人,现在变成男人了。”刘奋进疑惑道。
“寨里人都知道?大家也都这么认为的?”
“对啊,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都是一个寨子住着的,谁不知道谁了!”刘奋进说着又继续向前走去,显然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就像讨论今天吃什么一般稀疏平常。
“女人变男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苏灿追上去继续试探着问。
看着刘奋进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苏灿心想这人莫不是精神有问题!如果其他人也都这么想——这哪里是什么古镇村寨啊,怕不是间精神病院!难道说自己出了意外伤到了头,昏迷时被人错送来了这里!自己身处精神病院这个认知瞬间让苏灿的心沉了下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听说你是双性,之前一直当女人,后来消失了大半年,回来变成男人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去做个变性手术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苏灿纷乱的心理活动刘奋进并未感受到半分,依旧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前走去,顺便回答了苏灿的疑问,却不知他的回答给苏灿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苏灿僵愣在原地,望着刘奋进的背影,忽感后背发寒,在这里人的眼中,自己原来还他妈是个人妖!
“苏灿,你竟还敢回来!”苏灿正要开口叫住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刘奋进,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顺着声音方向望去,远处迎面走来一个男人,身形高大,模样俊朗,只见他气势汹汹的从坡道上下来,眼睛紧盯着苏灿,眸中怒火似要实质化。
“好巧啊,在这儿碰到了,您怎么没去训练场?”看见来人,刘奋进立即扬起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然而,那人却直接无视了刘奋进的招呼,径直从他身边越过,未分出半分眼神。
“这次小比我一定要让你进勾栏坊——”男人顺着坡道来到苏灿面前,随即愣了一瞬,也不待苏灿开口,咽下后续要出口的话就直接离开了。
刘奋进似乎早已习惯被如此对待,脸上全无被忽视的不快,步伐轻快地回到苏灿身边,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苏灿道:
“那是魏坊主,是令所有人谈之色变的勾栏坊里最大的官,管着里面的全部人和事,为人最是傲慢,特别瞧不起人,整日鼻孔朝天的,都能栓得住一头牛!”刘奋进一边引着苏灿继续向前走,一边偏头小声说。
“勾栏坊?听起来不像什么好地方。”
被来人这么一打岔,苏灿也不好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顺着刘奋进的话问道。
“原来的狗栏,现在没有狗,只剩人了,上面感觉这么叫不太正经,就改成勾栏坊了。”
“改后更不正经了吧!”苏灿无语。
“这也是叫习惯了,‘一入勾栏永不出’,进勾栏坊是对寨里人最严厉的处罚,当然,驱逐出寨不算。大家管勾栏坊里的人叫人畜,顾名思义,进去之后就没有人权了,而是成了畜生,要整日服劳役。听说寨子里的大半花销都是勾栏坊提供的,那可是掌握着寨子的财政大权,也难怪魏坊主当上勾栏坊的管事就感觉自己高人一等了。”
“什么人会被关进勾栏坊?”苏灿好奇道。
“一般有两种情况会进勾栏坊服役,一种是犯了大过错罪及至死的人,上面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且杀人是犯罪,就给他们一条生路。”说着刘奋进像模像样地单手做了一个佛礼。
“犯罪不送公安机关吗?你们这是动私刑吧!”苏灿惊讶。
“寨子里的规矩,犯了错要交给戒律堂审判,警察进寨子不吉利,据说祖宗会降罚的。”刘奋进回答得一脸平静,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这也太封建了吧,就没人反对?”苏灿感觉事情有些超乎预期,心下有点不安。
“都是上面的意思,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这件事儿你别多问。”刘奋进却不想苏灿再继续追问。
“就算不提这茬,你们知道杀人是犯罪,难道非法拘禁不是?”
“乱说什么,渡恶是为立大善,这是在结善缘!哎?你不失忆了吗,怎么还和我讲起法来了,你在这儿给我装是吧?”
“没,大体认知是有的,但记不起人物关系,对你口中的人和事也比较陌生。”苏灿伸手揉了揉脑袋,已然一副头疼的样子,“你继续说说另一种情况是什么,多说一些也许我就都记起来了。”
“哦。”刘奋进半信半疑,又继续开口,“另一种就是通过小比,每年秋收时举行,公开比试身手,一对一点到为止,看谁先被打趴下。早些年秋收后人们都争着跟车去送粮,因为有油水可捞,这小比就是为了选出外出送粮的‘跟车人’设的。后来大家都不种地了,自然也就没粮食可送,但上面说传统不能废,小比就保留下来了。但想着仅仅只是比试没什么意思,就做了改革,添些彩头,一些有仇怨的甚至还可以立生死状,比输了也不能真让人去死,就发配进了勾栏坊。”
“这改革得倒是彻底,完全由努力讨生活改成伺机报复了,你们这地方的人戾气有些重呀。”
“说什么你们我们的,你不也是寨子里的人,据说你以前就出自勾栏坊,也是唯一一个能活着从里面出来的人。”
“我进过勾栏坊?怎么进去的?不是说‘一入勾栏永不出’吗,我现在又怎么会在这儿?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苏灿下意识反驳道,他打心里不想和那个地方有所牵扯。
“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你绝对进过勾栏坊,至于怎么出来的,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说到这儿,刘奋进面上露出八卦之色。
“完全没有印象。”苏灿摊摊手。
听到这话,刘奋进脸上忽然浮现出奇怪的表情,似乎十分纠结。
“有什么话就直说。”苏灿见状直接道。
“虽然消息暂时还没有查证,但大家都这么传,听说坊里从下到上一众人都被你‘睡’服了,包括高高在上的魏坊主,所以你才成功从中脱身的。”
“原来我还有这么好的口才!”苏灿边走边道。
“是睡觉的睡。”刘奋进偷瞄了苏灿一眼,补充道。
“什么睡觉的——”苏灿重复一半脚步一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地望向刘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