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北域
叶凌月看见叶修施展的这人偶替身术，也是大感兴趣，正要开口问几句，却见叶修突然面色大变。
“不好，快跑！”叶修拉着叶凌月就向前开始接连瞬移。
叶凌月不明所以，任由叶修拉着自己，疑惑地回头看去。身后，空间通道的内壁在廖思河自爆的冲击下，开始逐渐崩坏。
那些原本细长漆黑的裂缝迅速扩张，相互接触、合并，空间通道外面的空间乱流清晰地显现在眼前。而随着空间通道内壁的完全破坏，外界的空间乱流开始产生强劲的吸力，叶凌月明显感觉到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叶凌月也急了，外面那漆黑的空间乱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她身上马克机甲的推进器全数开动，拼命向前冲，试图摆脱后面的莫名吸力。
“廖思河那个狗东西，他自爆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空间通道！从西域到中域，距离何其远，中间还需要横穿界域界壁，也只有从虚无混沌中构建出空间通道才能沟通两域。要是从空间通道中掉出去，寻常金丹境必死无疑！即便是掌握了瞬移的元婴，也是九死一生！”
“这么恐怖！”叶凌月惊叹。
“那可是虚无混沌！就算能瞬移避开致命的空间乱流，但万一找不到出口，在虚无混沌中也迟早会被耗死！跑快点！”叶修一边粗略地给叶凌月科普，一边忙不迭地催促。
叶凌月不敢怠慢，取出大量灵石塞进马克机甲中，所有推进器同时开到最大功率，其速度已经堪比寻常的元婴初期。而且叶修时不时还会拉着叶凌月向前瞬移一段。
然而，身后传来的巨大吸力有增无减，空间通道内壁上的裂缝向前蔓延的速度隐隐比叶修师徒二人还要快！那些漆黑的裂缝追着二人向前快速游动，像是一条条追命的毒蛇。
糟了！要被追上了！叶修神识感应到后方的情形，一颗心在不断下沉。此时两个人估摸着才到通道的中段，距离通道的出口还有不短的距离，几乎已经是不可能在空间乱流赶上之前出去了。
前面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早些进入通道的弟子，他们也感受到后方的毁灭性波动，正在撒丫子狂奔。
但是叶修和叶凌月这二人进入空间通道实在太晚了些，追上前面的弟子都够呛。
叶修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叶凌月还在努力催动马克机甲上的推进器，对自家师父的目光毫无察觉。
内壁上裂缝的前端已经追了上来，汹涌的吸力已经让叶凌月的速度开始减缓。叶修目中流露出果决之色，他用最后的一点灵力再次带着叶凌月往前瞬移了一大段距离，然后取出了之前叶凌月给他的两个小法器。
叶凌月感觉叶修在自己后背上拍了一下，疑惑地侧头问：“干啥？这时候就别要求我挺胸抬头这种东西了吧？”
叶修笑了笑，说道：“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放弃。”
“？？？”叶凌月满头问号。
下一刻，叶修将手里的斥力发生器对准了刚刚拍在叶凌月后背上的斥力发生器，两股狂暴的斥力相撞，带给了叶凌月无与伦比的推背感。
“师父？！”叶凌月骤然回头，惊恐地看到叶修握着她给的辛辣甜根，微笑着被反作用力冲向了后方的空间乱流，眨眼间就被那漆黑吞噬。
两枚斥力发生器对撞产生的强劲推动力，让叶凌月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修被空间乱流吞没，看着后方那漆黑路口迅速变小，看着自己迅速超过一个个同门。
等到斥力的作用消失，叶凌月第一时间调转方向往回冲。
才往回冲出去几百米，叶凌月的耳边恍然又回响起叶修的声音。
“别放弃。”
顿，叶凌月止住身形。她牙关咬紧，脸颊控制不住地抖动。眼看着漆黑的虚无混沌再度追上来，叶凌月有些崩溃地怒吼一声，再度调转方向，向着出口疾驰。
但是一件东西在碎裂的时候，往往越到最后，碎得越快。即使叶修拼了命将叶凌月送了出去，奈何空间通道上的裂纹还是追了上来。
沿途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五金殿的弟子掉出通道外，被空间乱流所吞噬。好在叶凌月一路过来，沿途并没有感知到岘宇峰上几位师弟师妹的气息，想来此时韩文州应该已经带着他们出了通道。
叶凌月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努力压榨自身的每一分力量。
该死的，师父拼了命才把我送出来，我绝不能让师父的努力白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这贼老天！贼老天！！！
有的时候，残酷的客观现实就是这样，并不会以人的意志而有所改变。
任叶凌月如何无能狂怒，后面的空间乱流还是追上了她，像一条巨大的凶恶的毒蛇，张开血盆大口将叶凌月一口吞噬。
叶凌月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绝望中只能对着想象中的作者竖起一根中指。
一个月以后。
北域，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一眼望去尽是荒芜与苍凉。狂风吹拂着大地，扬起一片片暗黄色的沙尘，如同一层薄纱般笼罩着整个世界，使得原本就昏暗的天空更显阴沉压抑。
突然，昏暗的天空中，有一小片空间陡然扭曲，撕裂开一个漆黑的口子，像扔垃圾一样吐出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身影。
又是三天过去，破烂尸体一样的叶凌月微微恢复了些许意识，紧闭的眼皮抖了抖，似乎就要睁开。然而下一秒，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烈疼痛又让她疼昏了过去。
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叶凌月隐隐约约听见耳边有说话声音传来。
“……爷爷，这里有个人，她是不是死了？嗯，她好像动了一下？爷爷爷爷，这个我知道，这个叫尸变！”
“少听茶馆那个说书的瞎咧咧，这个人还没死。”
“哦……爷爷爷爷，这个人身上这些黑色的是鳞片吗？她是不是化形的大妖兽？”
“嗯，这个么，爷爷也看不出。”
“那咱们要不要把她带回去呀？如果是妖兽的话，去镇上的庙里能换好多赏赐吧！”
“嗯，可以送去试试。先把她带回去吧，来小花，给爷爷搭把手。”
叶凌月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沉默地任由一老一少两个人将自己搬到一辆驴车上，听着驴子只昂只昂叫着拖着木板车吱呀吱呀地开动。
走了一会儿，一路听着小花爷俩聊天，叶凌月慢慢有了一点力气。她慢慢地靠着木板车的边缘坐起来，沉默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忍不住眼眶跳了跳。
难怪这爷俩会认为自己是什么长着黑色鳞片的化形妖兽，通体由墨云晶打造的马克机甲二点零此刻已经是寸寸碎裂，这些碎片扎进叶凌月的皮肤里，像是长出来的鳞片。
第一次醒来感受到那凌迟一般的疼痛也是源自这里，而经过几天的恢复，这些碎片赫然已经和叶凌月的皮肉长在一起了。
连墨云晶都挡不住虚无混沌中的空间乱流，师父他……
当初她强行拉着叶修钻入空间通道中，没去管亲师叔程敏，也没去管还在战斗的沈柔和黄佳贝等人。甚至是当着金人殿几位峰主的面拉着叶修做逃兵，都这么昧良心了，却依然没将叶修救下来。
叶凌月无神的双眼怔怔地看着昏黄的天空，风沙飞舞，吹起无尽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