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摊牌
连锁酒店。
这段时间的奔波劳碌，让林若溪疲惫不堪。她倒在床上没多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睡得不踏实，一直在做噩梦。
一会儿梦见小时候，被舅母吊在村口的那棵榕树上用藤条往死里抽，骂她偷东西，骂她是没有人要的野种。一会儿又梦见父亲离开的那天傍晚，她跟在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后面，摔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办法追上去。
再后来，她梦见自己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烧得迷迷糊糊还一直喊着赵砚舟的名字。
眨眼又来到了北城，林若溪站在马路边上，狼狈地拖着一个行李箱想要追上赵砚舟的步伐。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喊，他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梦里全是不好的记忆，色调是黑白灰。
林若溪努力想要冲破这种让人压抑到绝望的负面情绪，却最终被困在了一张床上，四肢被什么东西捆绑着，无法动弹。
最后，她是被一杯咖啡泼醒的。
林若溪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气，看了一圈陌生的房间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梦。
可是梦里太真实了，她的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声嘶力竭喊赵砚舟名字的声音，绝望而失落。
神经瞬间绷紧。
她把掌心摁在胸口的位置，连续深呼吸三次，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下床去了浴室，林若溪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人总算清醒过来。她再次翻出手机查看时间，原来只睡了十五分钟。
赵砚舟回复了微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等我！”
林若溪盯着两人的对话框看了又看，宛如沉重的大石头压在胸口，那种又闷又痛的感觉再次来袭。她甚至觉得有点头晕、恶心，胃部灼痛难受。
大概是下了高铁以后，她没来得及吃东西，只喝了一杯咖啡的缘故吧。
刚要起身准备去楼下的小超市买点吃的，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林若溪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双腿不听使唤似的走过去。没等她开门，外面传来熟悉的嗓音。
“西西，是我！”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差不多过去两个月。林若溪这一刻的感觉，居然不是久别重逢的想念和激动，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
陌生，胆怯，不知所措……
林若溪咬了咬唇瓣，不停地调整气息，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打开眼前的这扇门。
男人站在门外，外套没来得及穿就直接撞过来，头发丝上还挂着几片雪花。鼻子冻得红彤彤的，人站在那里还不停地喘气。
“西西……”
四目相对的那刻，赵砚舟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语气却难以掩饰激动：“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把门随手一关，直接把林若溪堵在墙上，强势吻了下去。
“赵砚舟，我有话要跟你说！”林若溪把男人推开。
“有什么，待会儿再说！”赵砚舟再次吻了下去，又凶又急。
情人之间的亲吻，升温来得特别快。男人吻得难分难舍、忘情投入，林若溪逐渐失去了力气，脑袋也放空，连原本想做什么也忘记了。
他们有了某种默契，缱绻也来得极为自然。
恢复意识和清醒，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
赵砚舟单膝跪在地板上，细心替林若溪把袜子穿上。她的脚丫子小巧粉嫩，圆润可爱，指甲也被修剪得平整光滑。
从前在家的时候，她喜欢穿一双可可爱爱的小青蛙洞洞鞋。咔滋咔滋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每一个角落都会留下她的笑声。
很久没亲耳听到这把笑声，怪想念的。
“北城这几天下雪，天气有点冷，要注意保暖。吃过饭我带你去趟商场，添些保暖衣服。”赵砚舟穿好袜子后，又帮林若溪把靴子套上。
“明天我带你去见爷爷，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
赵砚舟自言自语，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并不熟练，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把靴子侧面的拉链弄好。
“赵砚舟，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来北城？”林若溪坐在床榻边上，心跳还没从刚才的一场剧烈运动中缓过来，有点喘不上气。
赵砚舟浅浅一笑，反问道：“一定是你想我了，对吗？我先带你去吃饭，有什么等吃饱了再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全部告诉你。”
“我不饿。”林若溪固执说道。
她来北城是要跟赵砚舟摊牌，不是睡觉和吃饭。
话落，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赵砚舟忍俊不禁，探身亲了亲女人的脸颊说：“我猜你现在能吃得下一头牛，走吧，餐厅已经提前订好了。”
人已经见到了，摊牌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何必跟身体过不去？
“好。”
法国餐厅。
站得高看得远，穿过落地玻璃可以俯瞰北城最繁华的夜景。华灯初上，大雪纷飞，现代和古建筑和谐共处，别有一番浪漫和风情。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服务生送来菜单，鞠了一躬后往边上站：“赵总，林小姐，这是今晚的菜单。”
“这家餐厅的主厨是法国人，味道很正宗。”
林若溪默默接过餐单，上面全都是她看不懂的法文。没有标注价格，大概能来这里消费的客人，并不在乎这些。
她之前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在这么高级的餐厅。餐桌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精致餐具，玻璃杯光可鉴人。
坐在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严肃、克制、清冷，像极了电视上的精英人士。
林若溪无法把刚才在酒店标间里疯狂的男人，跟眼前矜贵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下午洛菲把林若溪带到咖啡店，喝六千多一杯咖啡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女人的自信不来源于一身华衣，而是踏实的努力和无限的潜能。
她消费得起那杯咖啡，也相信将来的某一天，可以走到更高的位置、积累更多的财富。
可是这一刻，林若溪突然觉得身份的差距，并非你付得起那杯咖啡，而是……两人的观念可以从相交的直线，变为平衡线。
林若溪环顾了一眼四周：“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客人？”
“我包场了，不想其他人打扰到我们。”赵砚舟脱口而出，就像林若溪逛超市的时候买一颗打五折的大白菜那么轻松。
哦，原来是这样。
包下这么一间高级餐厅吃饭，一定很贵吧？可能抵得上林若溪两个月的工资。
她的心底翻涌起一股不知名的失落，默默合上菜单放到一旁，看着赵砚舟轻声说了一句：“我想吃咖喱鱼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