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山顶表白
身后是倾盆大雨，整个山顶陷入一种混乱的状态中。天地间仿佛失去了颜色，混合在一起仿似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残缺的意识逐渐被拉回现实。林若溪咬着唇，想要挣脱赵砚舟的怀抱，双手却不受控制似的扯着他的手臂。
她对雷雨天的恐惧，战胜了心底的那份羞耻心。
赵砚舟借力抬起林若溪的脸，两人之间只隔了几公分的距离，视线交叠在一起，原本冰冷的空气瞬间变得燥热起来。
女人水盈盈的一双黑眸，亮如夜空中的星星。眼角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害羞。
这种不经意的示弱，最让赵砚舟受不了。他自诩是个克己守礼、寡情淡欲的男人，此刻却第一次有了冲向想要把这个女人狠狠揉进身体里面，疯狂地撕咬占有。
理智最终让赵砚舟掐灭这点龌龊的想法。
从前的他再狠厉暴戾，在感情上也算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强迫女人的喜好。
“你恐惧雷雨天，是因为小时候有过阴影吗？”赵砚舟的下巴往下压，凑近女人的耳边，感觉到她的紧张，试图转移话题。
林若溪紧咬薄唇，眼眸低垂，没有说话。
“不说，不代表已经过去。若然想要克服，最好的方法就是战胜它，把它踩在脚下。”赵砚舟的语气温柔得有点陌生。
那段经历，林若溪就连最好的闺蜜苏瑾也没有提及过。她深知逃避不是办法，可是……她不希望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
“没关系的，等你想说再告诉我。”赵砚舟松开手，抓起衣服套上。
林若溪小声嘟嚷：“谁要告诉你，真是自恋狂！”
“这雨一时半刻也停不了，你总不能一直坐在我腿上吧？不过你要想这样，我也不会在意。”赵砚舟的话题十分跳跃。
愣了愣，林若溪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双手扯住他的裤子，慌忙从他的怀中挣脱。
赵砚舟又怎会轻易放过，长臂快速搂住她的腰，硬生生又拉回怀里。
“我们聊一聊。”
林若溪杏眼一瞪，回绝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
“你生气，是因为我刚才说不想继续当普通朋友？”赵砚舟一眼看穿女人的小心思。他即使在男女之事上没有太多的经验，可是背后还有谢景安这个海王当军师呢。
林若溪被戳中小心思，脸色愈发的难看：“你能不能别那么自信？我又不缺你一个朋友！”
“可我只有你了，怎么办？”赵砚舟语气诚恳，目光坦荡，甚至……还带一点点撒娇的味道。
明知道这个男人喜欢作弄自己，林若溪的心尖儿还是浅浅颤抖了一下。在坚硬的外壳之下，她有一颗柔软的内心。
这不是一件好事。
内心柔软的女人，容易受伤害。
当初林若溪把赵砚舟送到医院，交了费用，好生照顾直到出院，已经尽了本分。当他死皮赖脸跟自己回家，站在门口说自己没有家人的时候，她还是心软了。
大概，这就是同病相怜吧。
虽说赵砚舟脾气不好又挑剔，还总是跟自己吵架。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每次遇到困难，他总是第一个挡在她面前。
林若溪已经记不清楚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上门找了自己多少次麻烦。还有，那次在夜市得罪人，也是赵砚舟把她护在怀里，挨了一刀。
可是，他只把她当保姆。
“赵砚舟……”林若溪轻声呼唤着男人的名字，语气近乎哀求：“你能别再戏弄我吗？一点也不好玩。”
赵砚舟爽快答应下来：“行，那你先把小时候的事告诉我。”
“……”
这个男人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兜兜转转一圈，再次回到这个话题上。
“你不说也行，那我继续赖着你。反正无论你搬去哪里，我都有法子找过去。”赵砚舟耍无赖的时候，像极了一个偏执不懂事的少年，幼稚得很。
“你威胁我？”林若溪咬牙切齿。
赵砚舟摇头，这不是威胁，而是分担。
他希望她能向自己敞开心扉。
其实小时候的那些遭遇，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只是林若溪不愿意提起罢了。
她看着凉亭外面阴暗的天空，沉默良久，最终开口：“我害怕雷雨天，是因为……我爸是在一个雷雨天抛下我出国的。”
无论这件事过去多久，在她的心里依旧是抹不去的伤痛。身体上的伤能治愈，可是心里头的伤，这辈子也好不了。
“我妈身体不好走得早，我爸终日郁郁寡欢，酗酒不着家。在我十岁那年夏天，他在老乡的介绍下决定出国打工。可笑的是，他告诉了所有人，唯独没有告诉我。”
直到这一刻，林若溪也不明白为何父亲会抛弃年仅十岁的女儿漂洋过海。他是她的所有，而他却把她视作累赘。
“他偷偷摸摸收拾行李走了，我追着那辆车跑了很远，雨很大，我跌倒了又爬起来……后来我实在跑不动了，倒在泥泞之中。”林若溪垂着眼眸，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平静得可怕。
“我追不上那辆车，只能往回走。雨很大，我迷路了，走到山里，在山洞里避雨，外面打了一个晚上的雷……”
那一年，林若溪才十岁，正是需要照顾的年纪。大半夜在无人的山洞里，她吓得瑟瑟发抖，只能把自己的双腿抱紧些，再抱紧一些。
“第二天我被舅舅找到，回家以后高烧三天不退。后来病好以后，每逢雷雨天我就特别害怕。”林若溪的唇角勾了勾，自嘲地说：“是不是……很可笑？我已经成年了，居然还害怕打雷。”
有些人的童年能治愈一生，有些人的一生，却在治愈童年。
赵砚舟认真听完，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之前下雨，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躲在被窝里，戴耳塞，听音乐。”林若溪故作轻松说道。
然后，是长达几分钟的沉默。
林若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那段经历，造成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性格。可她又是那种独立要强的人，从没在其他人面前提及过这段经历。
她拼了命地挣钱，想要在南城安一个家。向所有人证明她也是个优秀的孩子，不该被抛弃。
赵砚舟抬手摸了摸林若溪的头发丝，冷不丁说道：“你很优秀，他会后悔的。”
林若溪怔了怔，心尖处似乎有一股暖流缓慢涌出。很快，她又再次硬起心肠：“说完了，我可以走吧？”
雨势开始变小。
林若溪别过脸从男人的怀里挣脱，起身走到凉亭的边上，伸手接住雨水。明明是盛夏天，却冰凉入骨，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直到这一刻，赵砚舟总算明白，为何林若溪会因为他的靠近而惊慌失措。她恐惧的，由始至终都是成为被抛弃的一方。
她不信任他。
或者可以说，他还不足够让她敞开心扉。
“西西，我不想当你的普通朋友。”
赵砚舟的眼神渗出如水一般的柔情，逐字逐句说道：“我想要当你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