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谁也没有做先放手的那个。
邬映月夹在中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如果贸然松手的话,她几乎能想象到两人会用怎样谨慎、可怜、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待自己了。
偏偏桑晚也没走。
她悄悄趴在木门边,露出一双明澈晶亮的杏眼,和两团猫耳似的双螺髻。
这丫头
就不能换个时候来看吗?
邬映月无奈地向桑晚递了个眼神,想让她来解救自己。
可桑晚像是没看明白似的,接收到她目光的那一瞬,眼眸一转,吹着口哨就缩回去了。
邬映月:?
不是好姐妹吗?
怎么走得这么利落?
邬映月叹息一声,牙一咬,眼一闭,狠心抽回自己的手。
敖澈受伤的眼神扫了过来。
邬映月清了清嗓,道:“两位师兄,要不去我们院里坐坐?”
祝鹤来淡然收手:“也好。”
敖澈指尖动了动,跟着点头:“嗯。”
院门前,谢寻舟眼底升起几分期待。
眼看着邬映月领着两人进去,却完全不看自己,他咬了咬唇,抬脚就要跟上。
然而还没迈出半步,一道裹挟着煞气的凌厉风刃迎面劈来。
谢寻舟心中一慌,下意识躲开。
却还是被风刃边缘的罡气划伤了脸颊。
尖锐的疼痛感从伤口传来,他愣了一瞬,就看到刚刚还笑吟吟的青年回眸看他。
他唇角的笑意未散,温和的眼眸却冷了下来。
“寻舟,她都不是玄云峰弟子了,你再靠近她,不合适吧?”
这似乎不是第一次警告他了。
谢寻舟看着祝鹤来陌生的目光,眼皮蓦地一跳,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慌乱感。
“祝鹤来,谁都可以说这种话,但你不行。”
至少,他和映月曾经的关系,比他更亲密。
“是吗?”
这话对祝鹤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他静静地凝视着他,温润如玉的指尖握住门把,倏然弯了眉眼。
“但现在看来。”
“这话应该送给你。”
祝鹤来歪了下头,矜贵俊雅的眉眼间流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寻舟,不被邀请的,是你。”
说完,青年冲他笑了笑,温和从容地关上了门。
动作是轻的,但关门的声音一点都不小。
谢寻舟追上去,就被“砰”地一下,砸中了鼻梁。
痛。
好痛。
偏偏此时他还听到里屋的说话声。
“师兄,为何要关门?”
祝鹤来的声音有些无辜:“我有关门吗?”
“应该是风大,把门吹得合上了吧。”
可恶。
虽然他早就发现祝鹤来对映月有些微妙。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祝鹤来如今会变成这样。
话语间微微的炫耀,眼神中不经意流露的嘲讽。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好像都在讽刺他没眼光。
谢寻舟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攥紧手,本想继续等下去,身后却忽然响起一道略含疑惑的女声——
“二师兄,你为何会在这里?”
“你不是说,这次出秋你不来了吗?”
“昨天我想让你陪我的时候,你还拒绝了我”
谢寻舟回头,看见邵清芜站在身后,一脸惊异地看着他。
谢寻舟一愣:“我”
他心中升起微微的不安,刚想解释,又不禁冷下眉,反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刚刚被村民通知要去新住处的邵清芜抱着怀中的杂物,后退了半步,怯怯道:
“昨夜,我被分在了此处。”
“你来的时候,师尊没和你说吗?”
邵清芜有些失落地咬了咬唇。
谢寻舟见状,神色柔和了几分:“我来的时候太急,来不及问。”
不过,刚刚映月好像提过一嘴,但是他没在意。
邵清芜:“喔”
她抱紧怀中的东西,顿了顿,眸中浮起些许探究:“师兄,你还没告诉我。”
“你为何站在这里?”
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邵清芜不愿相信,只想等谢寻舟回答她。
然而,谢寻舟还没开口,扛着锄头路过的村民就哈哈一笑,热心地替她解释。
“你不知道吗?”
“这是映月姑娘她们住的院子。”
“邵姑娘,你不会是才睡醒吧?”
邵清芜唇边的笑容一凝,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待村民走远,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努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师兄,他们是开玩笑的吧?”
“你不是来找邬映月的,对吗?”
邵清芜心存侥幸。
拜托了。
一定不要说出那个让她难过的答案。
她眼神微闪,心跳砰砰加速起来。
周围的风好像都静止了。
邵清芜脑子里空空一片,却还是看到面前的少年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是来找她的。”
“这次出秋,我就是为她而来的。”
邵清芜笑容惨淡:“别说了。”
谢寻舟道:“清芜,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
“但你要知道,当时是为了怕你不高兴,我才会”
“总而言之,是我欠她的。”
“我欠了她很多很多,我想弥补她,清芜,你能理解我——”
“够了!”邵清芜噙着眼泪,素净的脸上盈满了羞恼。
她吸了吸鼻子,哭得泪水涟涟。
“我都说了,不要再说这些了。”
没办法接受。
她没办法接受一个替代品,轻而易举地夺走属于她的关爱和目光。
凭什么?
到底是凭什么?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站在那里,就能让她在意的人魂不守舍,失魂落魄。
可自己呢。
不管怎么努力,怎么讨好,都没办法拉回他们的目光。
有时她觉得,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好像亲近一点了。
邬映月就会跳出来,把她的所有计划统统打乱。
浓浓的不甘和悔恨吞噬了她的理智,她抬手一摔,把手中的东西全部砸到少年怀里。
然后提着裙子,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身后,刚赶过来的萧怀迹看见少女的背影,下意识想追过去。
可路过小院时,他看见被劈头盖脸砸了一顿的谢寻舟,不免皱起眉,道:“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了?”
谢寻舟神色微怔,没有说话。
“如果是你惹她哭的话,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
谢寻舟摇摇头:“不用了。”
他并不后悔。
相反,他现在只觉得胸口的大石落了下来。
他终于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不用再藏着掖着,不用再担心顾忌她的目光。
“她迟早要接受现实的。”
“阿芜她,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