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来者不善
沈问澜挑眉。
江雪燃有些聪明，但是不多，从方才她谨小慎微的态度，便看得出来江雪燃并不想趟这一趟浑水，毕竟从第一面见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将“贪生怕死”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江雪燃只想活着。
“北颐使者觐见！”
正在众人僵持着的片刻，外面忽然传来的通传声，打断了纷乱的思绪。
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一个个身披软甲，看上去不像是来觐见，反倒如同军队般。
江雪燃毕竟学了一阵子的骑射，从他们步行的姿势便能判断出，这些人个个都身负武功，说不定都是北颐的精兵良将——哪里有使节团不用文官，尽是武将的？
他们都几乎把狼子野心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大臣们的脸色愈发难看，皇帝坐在上首，一片阴影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但浑身上下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却尽显无疑。
“在下北颐，端晟睿，拜见尧皇。”
为首的男子瞧上去倒是十分文弱，甚至称得上病弱，单薄的身躯如同被风一吹就会倒下，一双出挑的狐狸眼，似乎蕴含了不少阴谋诡计，此刻微微勾起，在明媚的阳光之下，艳色无边。
上一次见到一个男人虚弱又美艳至此，还是在雪地中跪了许久，故作神态的沈问澜。
江雪燃对端晟睿这个名字似乎并无什么印象，只是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否则北颐的皇帝，也不会在一堆精兵良将之中，选中这么一个人作为使节团的主使者。
皇上并未为难，笑着让他们起身。
“逝者不远万里从北颐而来，想必舟车劳顿，快快赐座！”
一旁的几个侍卫太监，开始忙活着安置席位，刚好就在江雪燃身侧。
江雪燃已经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了，有男主的地方必然免不了是非，她早在让他跟在身后时，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皇上和端晟睿你一言我一语，只是江雪燃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客气，只觉得彼此之间满是试探。
“贸然前来，未曾想正遇到贵国春猎，端某便过来凑个热闹，不知是否扰了尧皇的雅兴？”端晟睿笑吟吟说着，终于扯入了正题，“刚好，我们北颐最善骑射，若是陛下不介意的话，不如一同合猎比试一番？”
江雪燃不自觉看向端晟睿。
这人分明是已经带着答案来问问题，若是皇上不答应，显得大尧小气、怕输，所以比不起。
但若是答应下来……眼看着面前这一队人马都是做好了准备而来，恐怕每个都不是什么善茬。
“这……”
皇上果然迟疑了一下，端晟睿目光扫过了一旁的席位，正与江雪燃对上眸子，刹那间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艳。
大尧竟然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既然使者有雅兴，那不如比试一番，就当做是给此次春猎助兴了。”皇上还并未开口，一旁的皇后便先含笑启唇。
端晟睿不禁有些意外。
若是放在他们北颐，这样的场合必定没有女子说话的机会，虽然一早便已经听说了大尧毒后伉俪情深，但也没有想到皇后会做出如此越俎代庖之举。
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但端晟睿仍微微颔首，等着尧皇开口。
“便如同皇后所说吧。”
皇上眼下一片倦容，端晟睿虽然觉得意外，但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他笑着转过身。
“今日不过是简单切磋一番，但若是没有彩头，还是未免寡淡了些。”
见周遭几个大臣面色不善，显然都已经想到了他要说些什么，端晟睿并未惧怕，而是继续开口，“明年，北颐前朝划分给大尧的朱越、靖明二城，便到了合约期限。”
“若是今日我们赢了，不如今年便归还？”
这男人看着瘦弱，但一开口便是如此胆大妄为，谁也不曾想端晟睿会如此目的明确，一时间几个武将都坐不住了，拍案而起。
“你们什么意思？不请自来也就算了，如今还要加这是什么狗屁彩头，不就是惦记着我们大尧的城池？”
开口的是穆老将军，只见他双目气的涨红。
近些年在京都之中颐养天年，但早年间也是随着前任君王大杀四方的猛将，当年拿下北颐二城，便有他的一份功劳。
然而端晟睿不紧不慢，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容。
“穆老将军，从前听闻过您的威名，只是朱越与靖明二城原本就是北颐的，如今我所说这个彩头，也不过是提早一年归还，怎么能称得上是惦记贵国的城池呢？”
他转向帝后，微微躬身。
“不过是一个彩头，若是尧皇觉得此举过于冒犯，只当端某未曾说过。”
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皇上微微蹙眉。
“好，便如同端使臣所说。”
“陛下！”
穆老将军沉沉叹了一口气，但皇上的威严自然是不可侵犯，他也只能无奈地坐下来，苍老的双眸似乎都浑浊了不少。
“一切任由陛下做主。”
若是先皇在世，又怎么会让这些人骑到头上来？当今圣上倒也说不上是昏庸无道，只不过性子太过软弱，没有几分手段，只会让别国觉得他们无能！
江雪燃心下一片紧张，目光投向了一边国公府几人的席位，见江则疏还端坐在席位之上，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心中也不由得跟着安定了几分。
这都是他们的事……
应当，与自己无关吧？
端晟睿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径直走到了席位旁坐下，一双狐狸眼落在了江雪燃的身上。
“在下端晟睿，不知姑娘是何人，怎么坐在淮阳王世子身侧？”
这席位的安置向来讲究，贺陵川毕竟是世子，要做的如此上属，身份必然不简单。
但他一早便接到了密探消息，最受尧皇宠爱的昭阳公主因为谋逆之罪，已经一命呜呼，因而端晟睿一时间也想不到，这女子还能是谁。
江雪燃垂眸，心下一片诧异。
端晟睿居然认得贺陵川？贺陵川是何时与北颐有了联系？
“这位是永和郡主。”
还不等她启唇，一旁便传来了贺陵川冷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