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打你我还嫌手脏
江雪燃原本替姬云裳觉得不值得，此刻见她要与自己相谈，必然是猜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开这个尊口。
正好，江雪燃心中也有着诸多疑虑，卫青究竟是怎么到这儿的，他又是否收到了先前舒明月寄给他的信？
于是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那便去楼上雅间一叙。”
二人跟着上了楼，江雪燃与沈问澜走在最前，甫一关上雅间的门，只见卫青静止跪了下来，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江雪燃居高临下俯视着他，随后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还请永和郡主恕罪，方才一时失言，暴露了君主的身份，卫青罪该万死。”
还有更令人头疼的，刚才卫青那声音如同洪钟，免不了让有些人听见，估计此刻若是真传了出去，昭阳公主便已经知晓他们回京一事了。
揉了揉眉心，江雪燃不想在此刻便提前忧愁明日之事。
“现在说说吧，你从陇南逃了出来，做逃兵一直到了京城脚下，为何不速速进京？”
在一旁的姬云裳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卫郎分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为何会认识永和郡主，还说什么……回京。
他不是陇南人士吗？怎么会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京城中人？
卫青苦笑了一声。
“卫青自知做了逃兵，难免会拾人牙慧，但陇南上下官员勾结一通，根本就没有人真的想要治陇南的水疫，而是一个个都想着要如何从中获利。”
说到此处，青年的眼中勾勒出一丝讥讽，“若是我继续留在那里，只怕也会变成他们的牺牲品，我只想速速回京，但若是令人知道我做了逃兵……终究为人不齿。”
他倒是考虑得很周全，现在京城附近安置下来，找个可以依托之人，待到过几日，陇南的水患解了，他便可以心安理得回京，自然也无人知晓他做了逃兵，只当是那边的事解决了，卫青也跟着听召回京。
“舒明月先前送给你的信，你看了没有？”
江雪燃皱着眉心，一张娇娆的面孔之上，隐隐含着一丝烦躁。
这人瞧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哪里会有人做逃兵做得如此明目张胆，况且还在此处找了个花旦，山盟海誓，花言巧语，江雪燃绝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明月？”
卫青不自觉露出一丝诧异，在一旁的姬云裳轻易捕捉到了她的这一抹情绪，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相处，已然太过熟悉，她刹那间便明白了。
这个明月对于卫郎，必定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听上去似乎也是个女子……
姬云裳原本面色就不是很好看，此刻更是形容狼狈。
“明月何时给我寄了信，我并未收到。”
想来也是，他早就已经离开了陇南，那信件送到陇南，自然是不会落在他手中的。
“你还记得有舒明月便好，本郡主还以为你在外面浪荡了一圈，忘记了京中的爱人。”
江雪燃并未隐瞒二人的关系，只见花旦整个人摇晃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卫郎，相识月余，她从未想过自己耳边厮磨之人，就是一个骗子。
“郡主……”卫青面色难看，转而捉住了姬云裳的手，眸中露出一丝隐忍，“云裳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绝不会让你如此狼狈。”
“待到我回到京都之中 便抬你做我的良妾，明月向来是知书达理之人，定能体会到你我二人的难处，你为了我离开牡丹园，如此深情厚谊又怎会辜负？”
江雪燃终于看不下去他深情款款的模样，冷笑一声，幽幽启唇，“原来你的不辜负，便是让一个一心为了你的女子做你的良妾。”
这人怎么还能说的如此言之凿凿，似乎让姬云裳留在他的身边，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赏。
卫青不曾想到，江雪燃会忽然开口，眼中闪过的一丝异色，但也知道无论如何，他都绝不能得罪这永和郡主。
她可不仅仅是当朝的第一个群主，就算是没有这样的头衔，江雪燃也还是国公府三小姐，那一家人一向护短，否则也不会将江雪燃养得如此娇纵。
于是只能按捺了性子。
“云裳毕竟身份特殊，戏子若是入了京，多也只能做养在府外，见不得人的外室。”
卫青说得理所当然，全然没有注意到姬云裳愈发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继续道，“好在云裳已经离开了戏院，便能做良家女子抬入府中，如此怎么能说是辜负呢？”
姬云裳在一旁已经气的浑身发抖，绝不敢相信自己全心全意喜爱之人，竟会是如此做派，简直令人作呕。
卫青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一巴掌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
良久以来，姬云裳还不曾让自己受过什么委屈，这一巴掌是为了自己这许久以来被蒙蔽，又为了卫青，不顾一切离开了养育她的戏班，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云裳，你这是做什么！”卫青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不敢想象对他向来百依百顺的姬云裳，为何会忽然对他动手。
姬云裳淡淡收回了手，用贴身的帕子细细擦拭过纤长的指尖，随后将帕子扔在了地上。
“打你我还嫌手脏。若是我一早便知道，所有柔情蜜意，山盟海誓，不过是一场欺诈，只怕打你打的更狠。”
她颤动的眼睫之下，是浓浓的嘲讽。
“卫郎未免太自信了些，我姬云裳就算是离开了戏院，也并非是你能轻易拿捏的角色，抬我作为良妾？”姬云裳嗤笑，“这怕是没那么容易。”
江雪燃见到了这一幕，心中倒是彻底畅快了。
她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觉得姬云裳很合她的性子，至少没有一直委屈着自己，当真让一个男人控制了自己的全部，原本以为姬云裳是一个未来不顾一切之人。
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而卫青已然反应了过来，恼羞成怒，整张清隽的面容也微微扭曲起来。
“我告诉你，不要不识抬举，如今谁不知道你为了我不顾一切，不惜离开了戏园也要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