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 “粗人”
“见过小王爷。”
在最初的意外过后,蒋晴柔忙带着两个女儿行礼。
赵嫤福了福,含笑瞧着周彧,并未开口。
“小王爷来,可是寻华儿一道前去正殿的?”蒋晴柔望着周彧,神色说不出的端庄大度。
“正是。”周彧微微颔首,目不斜视。
“华儿,快随小王爷去吧。”蒋晴柔牵过赵月华。
周彧转身往外走,从头到尾都不曾看赵嫤一眼。
“慢着。”赵嫤手中团扇轻扇了一下。
“大姐儿。”蒋晴柔笑着开口:“咱们自己家的事情,关起门来说,你就不必留下小王爷了吧?”
赵嫤不理会她,上前两步含笑望着周彧,语调娇软:“我素来听闻小王爷为人持正不阿,秉公行事。
想请小王爷替我做个证,不知可否?”
“作何证?”周彧望向她,眸色淡漠。
“前日在会仙酒楼门口,可是她先推的我?”赵嫤抬起手中的团扇,指了指赵如秀。
“是。”周彧微微颔首。
“那小王爷可知,她的手腕是如何伤的?”赵嫤杏眸弯弯,紧接着问道。
那日在医馆,赵月华亲口说赵如秀是打马球时摔的。
赵月华自诩大家闺秀,轻易是不去马球场的,除非是周彧相邀。
由此便可推断出,赵如秀摔伤手腕,周彧应当在场。
果然,下一刻周彧便语气淡淡道:“马儿惊了,她自马上栽落,摔伤了手腕。”
“小王爷果然公正廉明,多谢小王爷。”赵嫤眉眼弯弯,看向蒋晴柔:“母亲可听到了?小妹手上的伤与我无关呢。”
“是母亲误会你了。”蒋晴柔勉强扯了扯唇角。
“若无旁的事,我便先走了。”赵嫤不欲多言。
“等一等。”蒋晴柔却叫住了她。
“母亲还有事?”赵嫤转身。
“前几日,小王爷去家中纳彩了。”蒋晴柔上前一步,笑着道:“你虽已出嫁,但也是华儿的长姐,她选夫婿,也该听从你的建议。
你看,小王爷如何?与华儿可相配?”
赵月华站在周彧身后侧,闻言既是甜蜜又是羞涩,一张小脸霎时便红透了。
“小王爷嘛,自然极好。”赵嫤抬起团扇,轻抵在下巴处,散漫地轻笑:“毕竟他本身就有巨大的优势。”
她扫了一眼周彧,杏眸中的笑意很是耐人寻味。
周彧像是不曾听闻一般,转身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耳朵却在一瞬间红了。
“赵嫤?”
周彧才出去,门口便探进一个脑袋,一双漆黑的凤眸圆溜溜的,很是有几分灵动。
“叶姑娘来了。”蒋晴柔笑着招呼。
叶若羚不曾理会她,只看向赵嫤。
“母亲,我先告退了。”赵嫤朝着蒋晴柔一福,也不等她回应,便退了出去。
“阿嫤,快来!”叶若羚压低声音,拉住赵嫤,疾步走到游廊拐角处。
“你慢着点。”赵嫤如画的眉目间难得有几许无奈。
叶若羚楚国公府的嫡女,当今太后的内侄孙女,也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好友。
“我方才到门口正巧瞧见周彧了。”叶若羚激动地死死掐着她的手:“今日离近了才发现他长得好好看啊,比我见过的所有小倌儿都好看,阿嫤你赚大发了!”
“快松开,你要掐死我!”赵嫤拍了她一下。
“对不住。”叶若羚讪笑着松开她,搓了搓手:“我一时太激动了。”
赵嫤揉着手上叫她掐出来的指甲印:“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儿,你是今日才认得他的?”
“这不是往日不曾细看过吗?”叶若羚嘻嘻一笑。
“你喜欢?”赵嫤微挑黛眉:“看在救命之恩的份儿上,不然我让你……”
“别胡说!”叶若羚一把掩住她的唇:“我可不是挟恩图报之人,再说我可是大家闺秀,怎能未婚与人私通?”
她母亲与赵嫤的母亲是要好的手帕交。
赵嫤被虐待之事,她是少数知情人之一,她母亲也心疼赵嫤。
那时,母亲常带她去淮安侯府,大人们说话,她便假意四处玩耍,实则是悄悄给赵嫤送东西。
有一回,赵嫤病的奄奄一息,她夜里钻狗洞给赵嫤送了草药,才救回赵嫤的命。
两人的情谊也就是这样慢慢积累起来的。
“想什么呢,我说给你引荐引荐,再说,哪家大家闺秀像你?”赵嫤嗤笑。
叶若羚虽是个女儿身,却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仗着家中长辈宠爱,成日斗鸡走狗,厮混于勾栏瓦肆之间,且屡教不改。
“谁说大家闺秀就要那么死板了?”叶若羚抱着她手臂反问。
“进去吧,一会儿开席了。”赵嫤任由她挽着,朝着正殿大门而行。
“阿嫤。”叶若羚贴在赵嫤耳畔,打趣道:“那周彧看着冷冰冰的,在床上岂不是很没情趣?”
“放心。”赵嫤勾起唇角:“热情似火。”
“是吗?”叶若羚哈哈大笑,挤眉弄眼:“还真看不出来,怎么样?是不是个粗人?”
赵嫤叫她逗得笑了一声,朝她勾勾手指头。
叶若羚真当她要说,立刻止了笑声凑过去。
“你猜!”赵嫤揪着她耳朵。
“讨厌!”叶若羚拍开她的手:“以咱们俩的交情,说不得吗?”
“这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能听得的吗?”赵嫤睨着她。
叶若羚嘻嘻笑:“其实,大家闺秀听一点也无妨。”
二人说着话儿跨入殿门,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姑娘。”
赵嫤与叶若羚齐齐回头,便见一个儿郎,着一身青衣,身姿清瘦挺拔,面容隽秀儒雅,满身的书卷气,一望便知是个文雅之人。
“做什么?”叶若羚没好气。
她认得这个儿郎,他叫孟子期。
孟子期望着赵嫤,忘记了自己的来意。
这一瞬间,世间的一切仿佛在都不复存在了,只余下眼前这个姑娘。
她莹白剔透的小脸微扬,湿漉漉的杏眸迎着光水波潋滟,眼尾微挑,唇角轻勾,烂漫无邪与仪态万千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的融合在她身上,秋日的微风似乎在她身上笼上了淡淡的光华。
他的心抑制不住的砰砰跳起来。
“你有事么?”
赵嫤微微蹙眉,问了一句。
孟子期回过神来,一张俊脸顿时胀得通红,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在……在下,在下冒……冒昧打扰,打扰二位……姑娘了……”
赵嫤扫了他一眼,挺俊秀的儿郎,竟是个结巴,可惜了了。
“怎么着?你平时不是挺利牙利齿的吗?”叶若羚开口便不客气:“这会儿上嘴唇不认识下嘴唇了?”
“你做什么?”赵嫤轻轻扯了她一下。
她可不想到处树敌,没事儿为难个小结巴做什么?
“他是孟子期。”叶若羚凑近了,小声告诉她。
赵嫤闻言又打量了一眼孟子期,这就是曾写诗骂她的那个孟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