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漂浮物
两人回到村里，许家乐着急把这个好消息和家里人分享，许家南则是去找大队长，准备开证明。
开证明不仅需要大队的，还需要公社的证明，时间也只有三天，并不充裕，所以一回家许家南就去了大队长家。
许家乐则是开心的跑回了家里，一到家里，她就高兴的和家里人喊：“爹娘，四姐！二姐考上了，二姐考上了！”
“啥？家乐你再说一遍！”
蒋凤霞擦着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惊喜的问许家乐。
许家意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翘首以盼的看着许家乐。
“娘，四姐，二姐考上了！三天之后就要去部队报到了，咱们家里要出第二个军人了！”
“哎呀，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今天晚上得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蒋凤霞高兴的拍着自己的大腿，说着就回厨房里准备今天的晚饭。
“那我给二姐准备一身新衣服。”
“四姐，部队里都是穿统一的军装的，你给二姐准备她带过去也没机会穿呀。”
许家乐提醒许家意。
许家意点点头，道：“那我就给她准备两身新的贴身衣服。”
“家乐，家意，你们俩去河边看看能不能摸条鱼回来，家里还少一条鱼，注意安全，要是摸不到就算了。”
蒋凤霞从外屋地走出来，扯着嗓子对两人喊。
“好，那我去拿渔网。”
许家意一口应下，转身就去仓房里拿出了鱼篓和渔网，拉着许家乐的手就往河边去。
两个小姐妹有说有笑的走到了河边，这个时间河边没什么人，许家乐把鱼篓找个地方放好，就听见许家意惊讶的叫声。
“家乐，你看那是不是有一个人！”
许家乐直起身子，顺着许家意手指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靠近下游的河面上，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漂在河面上，依稀能看出来是一个人的形状。
这也就是亏了许家意的眼神好，但凡换成别人，都看不清楚河面上漂着的是个人。
“好像真的是！四姐，咱们快过去看看。”
“好。”
许家意应了一声，两人就撒开腿往下游的方向跑。
许家乐跑的比许家意快，先一步到了下游，果然河面上正漂着一个人，那人脸朝着下面，从发型和身高可以依稀看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此刻正一动不动的趴在水面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四姐，是个人，真是个人！”
“家乐，你让开，别靠近河边，我这就来。”
许家意不知道从哪里拣来了一根长长的木棍，把河面上的人轻轻的勾了过来。
等人到了河边，许家乐便上前把人拉了起来，等把人拖到岸上，许家意惊讶的喊了出来：“这不是向晚周么！”
许家乐也惊讶的发现这人竟然是向晚周，许家乐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人还有气，立刻开始做胸部按压。
几下之后，向晚周哇的一声，肚子里的水就被吐了出来，他也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晚周你怎么掉河里了？走我们送你去村卫生所。”
说着，许家意就把向晚周扶起来，要带他去村卫生所。
向晚周一把拉住许家意的手，摇了摇头。
他喘着粗气，好一会才开口，断断续续道：“不……不去卫生所……家意姐……有人要害我，你救救我！”
许家意安抚的拍了拍向晚周的手，柔声道：“你别害怕，这没有别人，你慢慢说，到底是咋回事？是谁要害你？我记得你是会水的，怎么会差点被淹死？”
向晚周是会一点水，之前许家意还看见他下水去摸鱼来着。
向晚周缓了好一会才开口。
“五婶怀孕了，想吃鱼，五叔就说要带我来河里摸鱼，我俩来了之后他就要我和他一起下水，下水之后他就带着我越游越远……
我虽然会点水性，但是也不太敢去水太深的地方，我说我不想去，五叔就拉着我过去，到了河中央，他就忽然把我按到了水里面，我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向晚周毕竟只是一个刚刚十五岁的孩子，说这些的时候他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许家乐和许家意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这分明就是谋杀！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向老五竟然要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下手。
“晚周，你是怎么想的？”
许家乐和许家意虽然对这种事情很气愤，但是两人毕竟不是向晚周的什么人，这种时候还是要尊重他本人的想法。
向晚周低着头，想了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道：“家意姐，你们能不能带我去公社，我不要在向家住下去了，我要把我爹娘的抚恤金要回来，搬出去自己住。”
“这……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直接告到公社去，大队长那边应该会很难做的。”
越过大队长那边直接告到公社去，最后就算是事情解决了，大队长也一定会被上面批评，到时候向晚周一个小孩子在村里，没了靠山，再被穿小鞋，一定会过的很艰难。
许家意的话让向晚周冷静了下来，他咬了咬牙，心里还是不甘心。
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要是找大队长，基本上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一阵春风吹来，早春的风还带着凉意，向晚周浑身已经湿透了，被这么吹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晚周哥，要不你先去我家换一身衣服吧，你这样会生病的。”
许家意也附和道：“对啊，回去换一身衣服，咱们再去找大队长。”
向晚周点点头，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许家意和许家乐一左一右把他扶了起来，三人开始往许家的方向走。
到许家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刚从外面回来的许老三，许老三看见向晚周一身额狼狈，连忙问：“晚周啊，这是怎么了？咋身上都湿了呢？”
“爹，咱们进屋说吧。”
“好好好。”
许老三看几个孩子的脸色就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他主动扶着向晚周，就进了院子。
“凤霞啊，快烧点热水。”
一碰到向晚周的身体，许老三就发现他的身上凉的厉害，再不暖暖身子就要感冒了。
“烧水干啥？我刚焖上饭！哎呀，晚周你这是怎么了？”
蒋凤霞一出来就看见向晚周浑身湿漉漉的被许老三扶了进来，连忙关切的问。
“进屋再说吧，凤霞你快烧点热水，给孩子暖暖身子。”
“仓房的锅台里面就有热水，直接过去就行。”
许家只有许老三一个男人，只能许老三带着向晚周去洗澡。
洗完澡，蒋凤霞又给向晚周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向晚周这才好了一点。
许家乐和许家意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蒋凤霞和许老三，两个人听了都很是气愤。
“估计就是向老五的媳妇怀孕了，他们不想养着晚周，这才下了黑手，这也太不是人了。”
“向老太太也是心狠，这晚周也是她的孙子，这家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许老三叹了口气，对蒋凤霞道：“你嫁过来的晚，不知道，向老太太生向老五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位算命的先生来村里，那先生说这孩子是来报恩的，很旺向老太太，只要把这孩子好好养大，向老太太就能长命百岁。”
“就因为这点事？现在国家都不提倡封建迷信了，她还信这个？”
蒋凤霞有些不可思议道。
这两年，她接触了不少的城里人，思想也比以前要先进的多，加上她从小就是受过教育的人，所以很少相信这些。
“向老太太那个岁数的人肯定信啊，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很偏心向老五，特别是向老爷子没了之后，她就更相信是自己小儿子保佑的自己，有点什么好处都想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要不然向老五也不会被惯成这样。”
“向老爷子死怎么还扯上向老五和向老太太了？”
蒋凤霞有些不解。
“向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家里养了一匹马，他那时候做点小生意，经常赶着马车去给县城里送菜，那时候也不太平，路上经常能遇到山匪，一般的时候给点钱就能打发走，毕竟那些上午也是有家的，不是什么亡命之徒，遇上了也就是自认倒霉，饿几天肚子。
那天向老爷子去城里照常送菜，向老太太带着向老五跟着去的，那时候向老才五岁，半路上就闹着要上上厕所，向老太太就只能带着他去了路边的林子里解决，那时候离村里也不远了，向老头就赶着马车先回去了，没想到就遇到了山匪，那几个山匪不光抢了钱，也没放过向老头，一刀就把人砍死了，等向老太太回去的时候，路上只剩下向老爷子的尸体，马车都被抢走了。
向老太太觉得是自己的小儿子救了自己一名，后面对向老五就更好了，算了不说他了，晚周，你有什么打算？”
向晚周垂着头，看着可怜兮兮的，但是一双眼睛是少有的坚定：“我要拿回我爹娘的抚恤金，我要离开向家，自己生活！”
“你今年周岁也才14，一个人可咋过啊？”
许老三有些心疼的开口。
他的童年充满了悲剧色彩，那时候他也不是没做过自己生活的梦，但是一个孩子生自己生活实在是太难了。
向晚周如果要回了自己的钱，那他在村里就是一块肥肉，更容易被人盯上，如果要不回来，他一个孩子，还是外地回来的，没房子没其他的亲人，也根本没法生活。
向晚周摇摇头，道：“我不怕，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今天要不是遇到了家乐和家意姐，我肯定就没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只要能拿回我爹娘的抚恤金，离开向家，以后怎么样都成。”
“话不能这么说，孩子，你愿不愿意做婶子家的孩子，婶子一定对你像亲儿子那样好，婶子也不是没所求，只希望你能好好对这几个丫头，等我百年之后，她们要是被婆家欺负了，你这个做兄弟的，能给她们撑撑腰就成。”
蒋凤霞的话音一落，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安静了，许家乐和许家意面面相觑额，不明白她们娘为啥会提出这种事情。
向晚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睁大眼睛，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蒋凤霞说了什么。
他直接起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当即就给蒋凤霞和许老三磕了三个响头。
“叔，婶，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用我的命保护几个姐妹！”
他说话的时候眼眶泛红，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原本心里不愿意的许老三也有些动容。
“好孩子，快起来，家乐你现在就去请大队长还有村长他们过来！”
收养孩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要和向家那边撇清关系，还要有大队长和村长开的证明，才方便给向晚周落户口，转粮食关系，村里人也才能认可他们是一家人。
“找大队长干啥？大队长出门了，我刚从那回来。”
许家乐还没来得及应下，许家南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就看见许家南正春风得意的拿着自己刚开的证明，满脸笑意的进了屋，看见向晚周，还惊讶了一下。
“晚周？你原来在这啊？你奶和你五叔说你丢了，让大队长派人找你呢？你快回家给他们报个平安吧！”
“他们……他们真是无耻……竟然贼喊捉贼！”
向晚周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恨意，他紧紧的咬着后槽牙，拳头攥的死死的。
许家南有些奇怪，看看向晚周，又看了看蒋凤霞，问：”娘，这是咋了？“
蒋凤霞叹了口气，道：”晚周被向老五骗到河里差点淹死，家乐和家意路过才把他救了起来，没想到向老五这个杀人凶手竟然还有脸去找大队长！
家乐家南，你们快去把大队长和村长都请过来，这事不能拖！“
“好，娘，我们现在就去，家乐你去村长家，我去大队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