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咎由自取
二夫人震惊之余，满是不可置信。
平贵胡乱抹去唇边的血渍，泣不成声：“大爷，大爷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走了！”
“什么！”
二夫人只觉天旋地转，险些栽倒，幸亏身旁的丫鬟及时搀扶。
“到底怎么回事？”
沐二爷猛然一喝，声音威严，“无缘无故的，五城兵马司为何要抓我们家少爷？何时何地发生的事情？”
五城兵马司，掌管京城治安，寻常纠纷自然由应天府差役处理，怎会劳烦兵马司亲自动手？
此事显然不同寻常，令沐二爷心中既惊且怒，暗自揣测儿子又在外闯了什么祸。
平贵拭去泪水，偷偷瞥了一眼面露严厉之色的二夫人。
二夫人努力镇定心神，秀眉紧锁，心中疑云密布：“不对啊，老爷，我今晨特意叮嘱容泽不要外出的。”
她眼波一转，脸色一沉，厉声质问平贵：“是不是你在外头惹了是非，还把容泽牵扯进去，让我们收拾残局？”
“夫人，小得冤枉啊！小的哪敢啊！”
面对沐二爷投来的不悦目光，平贵不敢再隐瞒。
“大爷一大早就带着我和进宝出门了，因为今天是柳柳姑娘的生辰，大爷先去了金玉满堂选购首饰作为贺礼……”
话音未落，就被沐二爷粗暴地打断：“什么柳柳姑娘？”
这个名字，一听就不像是良家女子该有的！
平贵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是春风一度楼的花魁，柳柳姑娘。”
“什么！”
沐二爷勃然大怒，大步上前，一脚将平贵踹倒在地。
“孽障！”
平贵被踹得几乎喘不过气，口中腥甜，几欲喷血。
“老爷，别打了！”
二夫人连忙拉住盛怒中的丈夫，泪眼婆娑地恳求，“先让他说完，儿子的安危最重要啊！”
沐二爷喘着粗气，方正的面庞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你最好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贵慌忙爬起，跪得笔直，一五一十地讲述起来。
“大爷近来对柳柳姑娘颇为倾心，常去春风一度楼捧场。原计划今日与其他几位少爷一同包下整个酒楼，为柳柳姑娘庆祝生辰。原本一切顺利，气氛融洽，谁料半路杀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硬要柳柳姑娘为其抚琴助兴，言语间极尽轻蔑。大爷先是与其口角几句，随后便演变成了肢体冲突。”
“好，好！”
沐二爷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胸腔内仿佛有团怒火在燃烧，嗓子因激动而变得嘶哑，“我这一辈子，行事谨慎，步步为营，生怕给侯府带来一丝不名誉，结果，却教出了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子！”
二夫人见状，连忙轻柔地拍打着丈夫的背部，试图平复他的情绪，口中苦口婆心地劝慰：“孩子年纪还小，不懂事，我们作为父母的，耐心教导便是。老爷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这可不值得啊！”
沐二爷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继续说！”
他命令道，“若是寻常的斗嘴打架，哪里会惊动到五城兵马司这样的大人物！”
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儿子在外胡作非为，十有八九会亮出侯府的名号来狐假虎威。
五城兵马司的人精明得很，如果不是事情闹得太大，怎敢轻易触动侯府这尊大佛。
他真正担心的是，儿子万一出手不知轻重，伤及人命，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平贵在一旁哭泣着，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大爷一开始确实没料到，那小子的背景如此不简单。”
听到这话，沐二爷夫妇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的眼中都映出了深深的忧虑。
“难道，是哪一家大族的公子哥儿？”
二夫人小心翼翼地猜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然而，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对劲。
京城虽大，但若对方真是出自名门望族，自家儿子不可能完全不认识。
这时，平贵抽泣着，用颤抖的声音细语道：“并非哪家少爷，而是从江南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偶然间听人提起，此人竟是宫中贵嫔娘娘的亲弟弟。”
闻言，沐二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那原本挺拔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仿佛被这消息击垮了一般。
虽然昏迷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他很快便恢复了意识，倚靠在椅背上，老泪纵横。
“造孽啊，造孽啊！”
他反复念叨着，满是悔恨与无奈。
二夫人望着丈夫，眼中满是慌乱与无助，“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京城之中，孙昭仪独占鳌头，地位超然。
这位贵嫔并非池中之物，最初只是皇上“南巡”时，由两江总督进献的美人，本意是为皇上旅途增添些乐趣。
谁曾想，她竟意外获得了皇上的宠爱，不仅随圣驾游遍江南。
回京后更是直接被册封为丽嫔，居住在后宫之中。
要知道，即便是那些通过正规选秀进入皇宫的官家千金，初入宫时大多只能得到贵人的封号。
而孙昭仪出身低微，却能在入宫之初便获得嫔位，足以证明她深受皇宠。
这两年来，孙昭仪的恩宠有增无减，最近更是传出喜讯，身怀龙裔。
皇上得知后大为欢喜，将其晋升为孙昭仪。
更有传言称，皇上已私下应允，待孙昭仪诞下皇子或公主，不论男女，都将她晋封为妃。
更有甚者，孙昭仪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宫中行事高调。
连玉贵妃与华贵妃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对她也是礼让有加。
而沐容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竟然动手打了孙昭仪的亲弟弟，如今还被五城兵马司扣押……
二夫人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声音颤抖着重复着丈夫的话，“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孙昭仪岂是易于对付之人！
沐二爷猛地甩开了妻子的手，一脸绝望地说：“别问我！我也没有办法！”
二夫人的抽泣声与平贵的哭声交织在一起。
沐二爷的眼眶泛红，牙齿紧咬，愤恨地说：“皇上念及孙昭仪远离家乡，思念亲人之情，特例赐予其家族恩典，并诏令其父兄进京。容泽这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咎由自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