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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圣旨非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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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城。

    大祁最北端的城市,与北漠遥遥相望。大祁最精锐的部队便驻扎在联城城门之外。

    而裴无垢则居住在联城中心的镇北将军府中。

    到了联城的无垢便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本该坐月子,被人好生伺候着,却一路舟车劳顿,能挺到联城才倒下,对于娇生惯养的她而言,已经是意志坚强了。

    然而,这一次的昏迷,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

    夜夜都是可怕的梦魇。

    她的孩子满身是血,不停在喊着娘亲,她的丈夫明明听见了,却狠心不管不问……

    画面一转,父皇红着双眼,责问她,骂她无用,骂她辜负了他的期待。

    再然后,浑身是血的周密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近距离地哭诉,问她为什么没有救他……

    这些梦折磨着她,让她不停地呓语,不停地抽泣。

    想醒,醒不过来。

    混乱之后,她梦见了母后。

    母后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

    “母后,儿臣想您了。”

    母后朝她笑得温柔,“母后也想你了。”

    长大的晏安在这时走了过来,气鼓鼓地盯着团子一样的她,“你别想和我抢母后,这个位置不是你的,你该回去了!”

    小团子从来没有见过晏安这么凶狠的模样,湿润着双眼,怯生生地问:“回去?回哪里去呀?”

    晏安将她从母后怀里抢出来,举得高高的,“当然是回属于你的地方。”

    说完,晏安松开了双手。

    小无垢直直下坠。

    在与地面相接的一刹那,她从梦魇之中惊醒了过来。

    这已经是她到联城的第四日下午。

    青黛在一旁哭泣,见到她醒了,高兴得不得了,不停地喊着“大夫”。

    第六日。

    无垢已经清醒。

    她开始回顾永宁殿一事。

    从头回想到尾之后,她低头,无可奈何地一笑。

    她真的是觉得自己的性格,太软弱了。

    即使知道了阿茶和南胥的关系,她也没有怪过阿茶。

    很奇怪不是?

    就像,她知道南胥和她对立,但仔细想过之后,她又不怪他了。还有圣旨之类的事,应该不是他告密,而是她真的技不如人。

    徐廷骅出现在永宁殿上的时机巧妙,应该就是昭阳的人。昭阳拿到了那份圣旨,即使不知她手上有,也应该是做足了准备,而她就这么毫无准备地往前瞎冲,没有任何策略,白白将机会葬送,被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她能将此事怪在南胥头上么?

    不能。

    纯属自己无能。

    或许,她该找一个人来恨,来推卸责任。

    可是她太软弱了,连找一个恨的人都不敢,都不忍心。

    若是普通人还好,可作为帝王,可以算得上是懦弱无能吧?

    父皇之所以传位给她,是真的没有人选了吧。

    无奈之举。

    那么,闻松呢?到底看中了她什么呢?

    无论是性格还是才智,她都输人一筹,甚至,至今,她都不知道她的这位先生,是死是活。

    无垢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情绪,无法自拔。

    “公主,将军回府了。”

    无垢来将军府已有六日,傅道清却一直不在府上。

    天子驾崩,大祁乱作一团,北漠虎视眈眈,傅道清作为镇北大将,必须坐镇军中。

    无垢虽然在将军府养身体,但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担心北漠有变。

    直到听到傅道清回府的消息,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傅道清一回府,就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三日后,昭阳举行登基大典。

    无垢微怔,“其实,不算快了。”

    她们一行快马加鞭来到联城,花了足足有十五日,再加上她休养的日子,昭阳的登基大典,准备了半月有余,在“谁抢得先机,谁名正言顺”但情况下,确实不算快。

    傅道清又道:“登基大典是南胥操办的。我想,过几日,和离书就会递到你手上。”

    傅道清说话之时并未注意礼仪,无垢也不甚在意,她本来就和这个舅舅亲,如今又落得这般田地,又怎么会有心思纠结称呼呢?

    无垢“嗯”了一声。

    傅道清叹息道:“昭阳登基之后,我若再护着你,于法、于礼、于制,都不合。”

    无垢点头,“到时,无垢便是潜逃的乱臣贼子,若为昭阳知晓,只怕不仅会连累您,还会累及镇北军。”

    傅道清无奈地颔首,“南家想要收服镇北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南家最缺的就是兵权,如若不然,当初也不会选择与肖启文联姻。能有吞并镇北军这样的天降良机,南叙之定然不会错过。

    “舅舅放心,到时,无垢定不会连累了您。”

    傅道清摇着头,“你打算怎么办?”

    无垢沉默着。

    清醒的这几日,她想了无数办法,但到底,最后的手段,只剩下了战争。

    利用镇北军,自立为王,与昭阳分庭抗礼,再进军京城。

    可,这样一来,成王败寇,后患无穷。

    她可以赌。

    但是镇北军怎么赌?她怎么能拿成千上万的性命去赌?

    “无垢,舅舅我要听实话。”

    傅道清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低迷的情绪。

    无垢看着一脸坚毅的舅舅,将所有想法,和盘托出。

    傅道清听完,也沉默着。

    半晌,他才出声,“听说,你有圣旨?”

    无垢点头,“圣旨确实为真,但,也确实无效。”

    傅道清却道:“既然是真,那你并不是孑然一身。”

    这本就是一场关于人心的较量。

    有人在意书写圣旨的过程是否合乎大祁律,借此来判定圣旨是否有效。

    可总会有人更在意,无垢手中的圣旨是否真的代表着先帝最后遗志与意愿。

    是结果正确重要,还是导致结果的过程一切合理合法重要?

    是这次圣旨事件的本质。

    一定有人持跟南叙之不同的看法。

    之所以现在没人站出来,是畏惧南叙之,也是因为,主要人物无垢还没有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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