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满纸辛酸泪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又去看了几套房，总算看中了一套两百多平的大户型，原业主没有装修过，所以他们买下来再装修，工程量也能小一些。小区是高档小区，物业管理和服务都很好，配套设施也很完善，而且离平城师只有约半小时的路程，已是最佳的选择。
小舟很满意，十年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合同还没来得及签，小舟就又飞去了广州。虽如此，但设计和装修的事还是提上了日程，小舟把室内设计的工作交给了季铭，季铭保证一定会拿出自己百分百的实力，为小舟和十年设计出一个满意的家。
小舟当然也不白占他的便宜，给他预付了定金，季铭说他太见外了，他却说这样友谊才能长长久久。
小舟开始工作，十年也没有闲着，毕业论文的事情告了一个段落，平城师大虽然还没有开始入职，但她也得开始做好准备迎接新的挑战了。
她要来了平城师大副教授和教授的评审标准，还打印了下来，把条件一一捋了清楚，又结合自身情况进行了分析，给自己做了一个三年规划。
在平城师大三年内评上副教授，对于她来说算一个不小的挑战。不过评上副教授，再应聘硕导，对于她的职业生涯来说刚是个起步。
陈岩听说小舟在平城师大附近买了房，特意在小舟不在家的时候找十年去吃了饭，问起她对未来的规划。十年把自己那对未来三年不成熟的规划简单说了说，陈岩才明白自己说得含蓄了，他这个学生没听懂，他清了清嗓子说：“我问的是你和小舟的事。”
十年茫然道：“我和小舟？”
“对，你们俩。上次你说小舟在平城买了房，但那怎么说也是婚前财产，等万一哪天你们分开了，你就一无所有了。”
十年笑笑说：“老师，您知道的，我两个口袋都是空空的，那房我就算想出钱也压根出不起。所以就算哪天我们分开，我什么也没分到，那也是正常的。”
陈岩觉得十年说得有道理，可他是十年的老师，他不能不为她多考虑考虑。
“小舟他没有结婚的打算？你也没有？他比你年轻，又是男的，我身为你老师，不能不劝你多替自己打算。”
“老师，我理解您的想法，但我觉得这些都没关系。在经济方面，小舟从来没有和我计较过，我老家在建房子，钱也是小舟掏的。而且我怕什么呢，就算他有一天和我分手，我又不是活不下去了，我的知识、能力，总是自己的吧？他又夺不走。做高校老师，虽然发不了财，但总不至于饿死。”
陈岩缓了口气，问：“那你们对未来什么打算？”
“您是指结婚吗？”
“对，虽然作为老师，我对你的未来主要的期望还是在学术上的，但是作为你的长辈，我总不能说让你为了学术不结婚、不生小孩吧？当然我身为一个男性来和你说这些的确有些不合适，但没办法，你就忍耐一下我这个老古董吧。”
十年笑笑说：“老师，小舟和我提过一次结婚的事，但我对婚姻没有多少向往，更别说孩子了。”
“那小舟呢，他怎么想？”
“就像您说的，他还年轻，可能很多想法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化吧。或许哪一天，我也会产生要把自己的基因传承下去的想法，这也不好说，不是吗？”
陈岩轻松地笑了笑，说：“我一个没生孩子的人也没立场和你谈这个，应该找刘姨来和你说。”
刘姨刚好端出最后一碟菜，听见陈岩提到了她的名字，笑着问：“陈老师，让我说什么？”
陈岩说：“让你谈谈结婚的好处。”
刘姨笑道：“陈老师，您可别打趣我了，结婚的好处我可说不出来。不过以前我们也不考虑这个问题，就是年龄到了，该结婚了就迷迷糊糊地结了婚。怎么，十年和小舟打算结婚了吗？”
十年笑笑说：“没呢。”
刘姨说：“十年，刘姨还是得提一嘴，年纪再大些生孩子，苦的还是你自己哩。好啦，不聊这个了，先吃饭吧。”
陈岩也道：“对，先吃饭。”
吃饭的时候，十年问起盲审的事，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不是担心过不了，而是担心拿不到全优。当然她没有透露出这种想法，但陈岩了解他这个学生，他让她不要太担心，这几天盲审结果应该就出了。
十年也提起最近在准备写的新文章，陈岩笑她比生产队的驴还要勤奋，突然想起今天戴淳刚给他两张音乐剧的票，就给了十年，让她去放松放松，要注意劳逸结合。
小舟不在，十年约漾漾去看的音乐剧。吃饭的时候，漾漾又和她分享了一些网上关于小舟的八卦，还给十年看了小舟的微博粉丝，说他最近涨了好几万的粉丝。
十年疑惑地问：“他那个综艺已经上挺久了吧？”
“对啊，但是最近他们那个综艺里的姜可儿不是被爆对待工作人员态度不好嘛，然后那个综艺又被挖出来了，大家就发现姜可儿在综艺里特别绿茶，讨好所有男明星，包括小舟。”
“那怎么小舟会涨粉？”
“人们就发现小舟在里面态度很谦逊，然后言之有物，再加上他在高铁还有机场上都被拍到在看书，最近好像在看《呼啸山庄》，还是英文版的。你不懂，娱乐圈里充斥着文盲，突然出现一个这样的人有多吸粉。”
十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不是太明白，《呼啸山庄》不是必读书目吗？
“明星看一本英文版的《呼啸山庄》就能吸粉了？”
漾漾点点头，笑道：“娱乐圈缺的就是有文化的人，你是不知道，好多明星都想立学霸的人设，但是太容易崩了。小舟这一火之后，好多明星都嗅着味了，有意无意晒出自己在看的书，特别是世界读书日的时候，那场面是热火朝天的。十年，我问你个事。”
“什么？”
“小舟是真的爱看书，还是立人设啊？”
“不知道他以前爱不爱看书，但是和我在一起之后，我发现他还是读了挺多书的。”
漾漾开心地说：“那看来这个人设不会倒了。”
“漾漾，我觉得你可以研究一下媒介面具相关的论题，荣格就说过，人们在社会里生存是需要面具遮掩的，人格面具实际上并非本人，但有时候他人和自己都会认为面具即人。还有现在这种社交环境当中，就是梅罗维茨说的，电子媒介被广泛应用，创造出了一个新的社会环境。我之前看一个老师写过《媒介面具与受众认知》，你找来看看，然后从另外的角度切入，或者就是研究文化产业、粉丝经济，应该能写得很有趣。”
漾漾震惊地看着十年，叹道：“十年，我和你八卦，你和我谈学术，你这是什么学术脑袋？”
十年笑笑道：“这是我的人设。”
“那你这个人设也不会倒。”
漾漾还是很快就拿出了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了十年说的那个研究方向，或许真的可以深究。哪怕她写不了太深也没事，能发个北核也行。
果然如陈岩所说，没过几天十年的论文盲审结果就回了。她下午睡了午觉醒来一查到盲审结果就忍不住开心地给小舟打了电话，小舟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他今天上午结束工作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平城。
他接通电话，开心地问：“盲审出结果了吗？”
“你怎么知道？”
“心有灵犀。”
“那你猜结果是什么？”
“从你提交盲审我就知道了，肯定是全优。”
十年忍不住笑道：“那我在家等你，今晚吃鲜笋。”
“好。”
小舟的工作室筹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林姐找大师算一个良辰吉日。
她对小舟最近的数据很满意，也给他量身打造了娱乐圈清流这样的人设，这不算牵强附会，只是放大了小舟的特点，所以也不担心崩盘。
虽然这种人设吸引不了太多的粉丝，但路人缘很好，接下来再拿作品说话，相信资源不会太差。
唯一让她不放心的就是小舟的恋情。
小舟一到公司，林姐就单独把他叫到了办公室，他一坐到沙发上，咖啡还没喝就说：“林姐，我最近没惹什么事吧？”
林姐瞟了他一眼，严肃地说：“小舟，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但是我感觉也该和你聊聊叶老师了。”
小舟坐直了身子，问：“叶老师？”
“对，你们俩的恋情被曝光其实问题并不大，我们走的路线也不是单身人设，而且叶老师的身份也能给你加分。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担心有人会去扒叶老师的过去。你可以给我交个底吗，关于叶老师的情况。”
小舟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装作惊讶地笑笑说：“她能有什么事，她就是一有目共睹的好学生。”
“小舟，她所有的情况，她的家人，都有可能陷入网络舆论的漩涡。”
“很多前辈也结婚了，也没见他们的家底被扒干净。”
“话虽如此，但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而且你这个年纪和长相的男孩子，喜欢你的大多是些小姑娘，她们年轻、冲动、狂热，很多时候是一群乌合之众，疯起来会反噬的。”
小舟抬眸看着林姐，笑笑说：“林姐，你别吓我。你知道的，十年的爸妈早就去世了，她跟着舅舅长大，大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林姐顿了顿，用尽量柔和的语气问道：“叶老师爸妈去世是意外吗？”
小舟又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轻声说：“嗯。”
林姐见小舟不是很想谈论这个问题，也只好说：“那你回去和叶老师先交个底吧，你们讨论好，再来和我说。也和叶老师提个醒，做好心理准备，实在不想说的话，后面正碰到什么事，我们再具体解决。”
“林姐，我的底线就是不要让十年受到伤害。”
“放心吧。”
小舟回家的路上满脑子都在想林姐的话，他又陷入了那种担忧，担忧自己的成名会给十年带来困扰。他打开了微博去看自己的超话，甚至在广场上搜索自己的名字，他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在讨论他，有人叫他“哥哥”，有人叫他“宝宝”，还有人叫他“老公”，这些称呼连他最亲密的伴侣十年都没这样叫过，让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最开始的时候，公司想要接管他的社交账号，但被他拒绝了，他义正词严地说只要他想，他可以有无数的账号，不过他保证自己不会随便乱发消息，内容一定经公司三审三校后再进行发布。他还向公司保证，自己的所有社交账号都会进行报备，不会有非报备的账号，公司最终也就同意了，不过他的各个账号都在公司的严密监管下。
小舟想用自己的账号隐晦地暗示些什么，诸如他已经谈恋爱了，或者大家不要这样冲动……但又想到现在这样贸然发送闹不好反而将十年推到风口浪尖，她论文还没答辩，工作也还没完全落实，现如今还是不要给她惹麻烦。
他正这样想着，林姐就给他发来了信息，提醒他不要用自己的个人社交账号发布任何内容，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沉默有时是最佳武器，发言只会引火烧身。小舟这才觉得有些后怕，幸好刚刚没有冲动。小舟回复林姐让她放心，就关了手机，静静地看着窗外。
小舟在门外整理好了情绪，这才打开家门，只见桌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菜，而十年正在厨房里盛汤。
他洗了手，从身后抱住了她，还是像往常那样把头埋进了她的肩窝，撒娇道：“宝宝，你辛苦了。”
十年扭头看着他笑了笑说：“饿了吗？把汤盛出去就可以吃了。”
小舟看着砂锅里的汤，深深吸了口气，问：“腌笃鲜吗？”
“嗯，不过不是传统的，是我自创的。”
“好香。”
小舟这次给十年带的礼物又是一枚戒指，他最近爱上送戒指，各式各样的款式，甚至还有大扳指，好似想弱化他那次吵架送戒指的尴尬。十年也没拒绝，照单全收，还专门买了个装戒指的收纳盒，不过她不怎么戴。
等到十年生日的时候，新家的水电已经完工，已经在铺地砖了，十年的论文答辩也定在了一周之后。
日子有条不紊地稳步向前，这段时间小舟和十年都过得轻松又舒心，以至于小舟将林姐的提醒抛到了九霄云外。
十年生日当天，恰好碰上上海一个电影节活动，小舟得跟着剧组进行电影上映前的宣发，完全抽不出空来。他很是抱歉，十年却觉得没关系，生日年年都有，被人记住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活动现场众星云集，小舟还碰见了姜可儿，上次的风波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她的“粉丝”很快就晒出她之前做公益、帮助困难粉丝的照片，又给她挽回了一波形象。
姜可儿主动来和他聊天，问他最近在忙什么，又瞧见他左手中指的戒指，提醒他这样实在过于张扬了。
小舟笑笑说：“这没什么吧。”
姜可儿不置可否地笑笑，点头说：“也对，大牌戒指，不是什么难买的东西。不过小舟你发现了吗，李总一直在看着你。我之前听说她好像在你这吃了瘪，而且最近她好像把他的小男友甩了，你可得小心点。”
小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对上了李总的目光，小舟忙扭头，尴尬地和姜可儿告辞了，赶紧跑回到麦导身边。
活动还在进行呢，网上热搜通稿满天飞，在这样星光云集的活动上，小舟连同他的剧组被关注得都不太多。不过他倒也无所谓，不红有不红的快乐，反正八月他就要进新组了，只要他稳扎稳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只是他没有料到，比他先发光的是他的戒指。
在那众多谁又美出新高度、谁又帅上新台阶的热搜中，居然夹杂着一个于小舟戒指的热搜。那条加tag的微博里放了九张他在不同时候戴着戒指的照片，火眼金睛的吃瓜群众发现他左手中指的戒指牢牢不变，而且整个博文虽然没有点明小舟在恋爱，却也有意在引导大家往那方面去猜测。
那个只有几条评论的微博怎么上的热搜让小舟摸不着头脑。他给林姐发了消息，问她这是什么宣发路径，林姐却告诉他她并不知情。
小舟问：“现在怎么办？”
“没事，我已经找人在做你的穿搭分析了，等会推一波就行。品牌戒指嘛，戴的人多了去了，没多大问题。”
小舟看着手上的戒指，的确是泯然众人的款式，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该是悲还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