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人间之意
傅乾坤微微一笑，“还有心思调侃我，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张作傀眯了眯眼睛，“我也没想到，你能将我逼得如此狼狈！”
他能感觉到，傅乾坤的速度在变快，力量一直都在提升！
傅乾坤还没有展现出其真正的实力！
他不得不承认，此人非常强大，绝对是他征服人界之前必须发力推倒的铁墙！
“别分神啊，要是让我碰到你一剑，你就会很难过。”
傅乾坤的身躯如旧日的幻影，被永不停息的时间轮轴迅速碾散。
锵！
剑锤相触，似有一道隐形的波纹扩散而开！
光是灵力与魔力的碰撞，便让大地震颤塌陷，亦让四周的山脉全部连根拔起！
张作傀一脚踹向傅乾坤的肚子，踹了个空！
手中战锤立刻回旋至身后抵挡，同时歪开脑袋，闪过他的掌力！
穹顶的黑云随着这一道掌风退向天际，却很快又再次遮住天光。
张作傀瞬间转身一记手刀砍向他的脖颈！
傅乾坤微微后仰，惊渊下沉，再上挑！
同一时间，还在旋转的战锤绕回了原点！
锵！
傅乾坤向后弹开，斩出百道剑气封锁张作傀的移动空间，惊渊翻转反握，向前横扫！
“喝啊！”
张作傀怒吼一声，震碎周身的剑气，接着魔气灌体！
他的体型瞬间变大，抡起同样变大的战锤，狠狠砸中了急掠而来的灵力波！
噗嗤！
寒意自身后袭来，惊渊刺入了他的后腰！
“我说过，太慢了。”
体型变大速度自然变慢。
傅乾坤玩剑玩了那么多年，弄死了那么多只魔，非常清楚这些东西最喜欢以蛮力破敌。
但——
“是吗？”
巨大的阴影罩住了傅乾坤，他眉头一皱，立刻横起惊渊抵挡扑面而来的锤头！
砰！！！
他被狠狠一记抽射，像皮球一样弹向远方！
吁～～嗖！
顷刻间卸力，他又空间挪移而回，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唇角溢血。
张作傀变回原来的大小，嘲讽道：“我说过，你那把剑不过是他的仿制品，吞噬不了我的力量，你以为我为什么放个空档给你？”
“”
吞噬不了力量是真，伤势也是真，不至于破不了张作傀的防。
但傅乾坤明白，这厮是想以伤换伤，他应当是对自己的恢复能力有着极大的自信。
事实的确如此，傅乾坤一个剑客，怎么可能与魔人比较这个方面？
他们的生命力强度从堕嘉的一缕残魂至今仍能苏醒，就可以看出了。
傅乾坤心里有些疑惑。
不是他吹嘘自己，而是他绝对肯定面对同境界的强者，他可以完胜。
他真的就这么牛逼。
但这个张作傀与堕嘉境界一致，只不过是魔将的巅峰罢了，与他不相上下。
怎么会打得如此麻烦？
“谁跟我说战斗不要分神？”
耳边响起张作傀戏谑的话语。
锵！
两人再度缠斗在一起！
“呼……”
齐宇停下脚步，坐到地上休息，目光凝视远方。
这里是一处无垢的世界，空无一物，目光所及尽是无暇的苍白。
所以这里没有什么有趣的景色，他只是一直在观察距离这个世界的边界还有多远。
他失去了灵力，回归了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没有魂念，只能用眼睛看。
“这是走了多久？”
齐宇无奈叹了口气，变回普通人之后他才真的明白，拥有力量是多么方便的一件事。
无可奈何，他只得漫无方向的前进。
外头的情况也不知怎么样了，虽然相信雨姐，但他还是忍不住挂念的。
静坐了一会儿，他正准备起身——头顶突然传来了几声“咔咔”的轻响。
他眉头一皱，抬头望去，只见……
本来空旷的天空兀的出现一块巨大的铁疙瘩！
这东西被它自己震出来的白雾遮住了样貌，看不清晰。
“卧槽这是啥？”
齐宇愣住了。
过得一会…待那遮住奇怪巨物的白雾全部散去，齐宇才发现…
这是……额……钟表？
是的，钟表。
出现在他头顶天空的，是一个巨大的钟表。
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时钟？
更奇怪的是，钟表里只有一根指针，还在反方向缓缓旋转。
一时间没有头绪，见此情此景，美妙的旋律渐渐在齐宇心中响起。
他忍不住哼了出来：“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
真是无聊太久了，他就该一边散步一边哼歌的，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项技能。
“快结束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上路时，空灵的声音在整个世界回荡起来。
齐宇：“……”
好了，又来了。
又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的声音，营造出那该死的神秘感。
这次是哪个混蛋？
“你马上就能恢复力量，这是我剩下的一切了，带着它…去制定规则吧……”
“”
又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
出乎齐宇的意料，这一位神秘人虽然按照惯例没有解释这句话的意思，但也没有强制要求他去做。
此人的语气更像是临终前的托付——
我马上死了，之后你去不去做，怎样做…只有天知道了。
“兄弟？”
齐宇试着喊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下一刻，他的心里传来一阵悸动…
这个说话的人死了……
他能感觉得到它的消失，因为这个人他很熟悉，非常的熟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熟悉，但……
真的就像……
照镜子一样……
随记·白虹贯日！
傅乾坤化作一道白芒，穿透了张作傀的魔韵之盾！
“哼，雕虫小技！”
盾后的张作傀没有抡锤，魔力凝聚左手，竟是直接用拳头砸向了惊渊！
嗡！
激散的剑气切割着张作傀，在他手臂上留下了无数深黑的血痕！
傅乾坤不比他好到哪里去，拳头的劲力顺着惊渊传了过来，将他的衣袖全部震碎！
亦将他的右手臂炸出无数血洞，几乎已经难以看出这是一只手了！
除此之外，两人身体其他部位也出现了不少的伤口。
他们已经战了很久，遍体鳞伤！
两人如此僵持了一会儿
“怎么，打算要跟本座换命了？”
张作傀不屑一笑，他不认为傅乾坤能带着他死，更不相信傅乾坤会这么选。
傅乾坤沉默不言，收剑后撤。
张作傀哈哈一笑，并没有选择主动攻上去。
他突然转身，把后背露给傅乾坤看，腰杆还在很风骚的扭动。
“本座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哟。”
先前他的后腰被傅乾坤刺了一剑，此刻已经不见伤口。
甚至连被击碎的鳞甲都修复如初！
他又慢慢回过身来，嬉笑道：“你的伤要怎么办？你的右手好像已经废了，还拿得动那把破剑吗？”
“”
傅乾坤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千疮百孔的右手，用左手接过了惊渊。
张作傀为他鼓了鼓掌，“你真是很让我意外，本以为这人界不过是一锅随意烹饪的血食罢了，谁知出了你这么个人物。”
顿了顿，他传音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傅乾坤听他这么说，嘴角上扬，“你想拉拢我？反过来践踏这方天地？”
“在这之后，本座可准许你前往魔界，做我麾下将士。”
“呵呵，魔界”傅乾坤笑了两声，表情归于冷淡，“魔性、神性，极端的灵魂，难以补全的缺陷。”
“？”
张作傀愣住了，这小子在说什么？
“这种毫无意义的强大，不该存在。”
“哦？”
张作傀展颜一笑，没有继续出手，他知道傅乾坤在拖延时间。
但他自然也乐得恢复力量，而且他的恢复只会更快！
傅乾坤真的在拖延时间吗？
他拖延时间为了什么？
不知道。
只听他接着说：
“她离开我的这些年，我一开始似恶魔噬杀，又似神灵行善。”
“……”
“我有时更像魔，出门必见鲜血；有时更像神，必须帮人帮到底兜兜转转，变来变去，我还是回到了自己。”
张作傀不明其意，但听起来还有点意思，捏着下巴道：“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极端的作为会污染我的心，让我忘记了我到底想要做什么，让我对复仇的意义感到迷茫。”
“”
“我要强大，所以要悟剑，悟剑的过程，与悟命没什么区别。”
“”
“最后，我觉得还是人最好，平衡，没有无端的情绪，没有虚空的使命，只为了目的而行动，很纯粹。”
“……”
“这样的纯粹会诞生污浊之气，但也会孕育清流之意，此消彼长，却非神魔一般排斥难容，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这样的世界才不会单调乏味，而是缤纷多彩，广阔无边，看不见尽头。”
“”
“至于我自己的目的，就是把她找回来，然后和她睡觉。”
“？”
张作傀感觉脑子不够用，眼角抽了抽，道：“所以我还是没有听出你为何要保护这方地域？”
傅乾坤抬起惊渊，指着他。
“唯人间的存在是永恒，你们，她只不过是被错误放逐的灵魂。”
“……”
“待我破除这扭曲的轮回，她的笑自然会重现于我眼前！”
嗡！
惊渊亮起了灵力的辉光，照彻万川！
张作傀看着被照亮的大地，冷声道：“一口一个人，你自己不也是修士？真是可笑！”
傅乾坤笑道：“是啊，很矛盾，所以等到那一天，便把这一身的力量一并砍了吧！”
语落，惊渊挥斩！
原来他拖延时间，是在蓄力！
没有强横的灵力，没有极速的闪击。
张作傀只是看见了一根细密的丝线…
细如发丝，长无止境！
瞬息之间，切割了整个人界！
他缓缓抬头，觉得自己可能是产生了错觉。
只见天空中的黑雾已经全部散去，却没有云朵，没有阳光。
那里出现了一座广阔无边际的陆地，与脚下的大地一模一样！
好似被镜面反射一般，倒立生长，取代天穹！
一切尽皆褪色，唯留上下黑白，如忆中光影。
偏在这黑白之间，又横亘着一根执拗的红线！
一道寻觅自由的意志！
蛛网般的裂纹顺着红线蔓延至整个天地！
傅乾坤低声喃喃：“以人间之意”
破轮回之劫…
臾浊臾清·流意·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