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惊鸿一瞥的一眼万年
翌日清晨。
宁安行早早给侯府递了拜帖，他唯恐侯爷会不见他，还带上了云水止，这拜帖自然是以云水止的名义下的。
唐延年正在和大夫人一起核对宾客名单，听到宁安行和云水止一起来的，她的心就有些不安宁。
她不知道皇后和大夫人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大夫人是不是真的不曾追杀过平安和益寿，但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那兵器上的图案她画好很久了，只是京都人多眼杂，她一直没有送出去。
与此同时，她也想知道，城西米铺的张娘子被他带走后，到底如何了。
她心中思绪万千，原本已盘好的账也就跟着乱了。
“今日怎么了？”大夫人发问。
唐延年讪讪笑了笑：“没事，许是拟定宾客名册疲了。”
“那回去歇着吧！明日再来也来得及。”大夫人和煦道。
唐延年点了点头。
她正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跟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警觉回过头去：“是谁？”
她的眼神中也浮现出了一丝凌厉：“你若再不出来，我就去回禀大夫人，若是被抓到了，有你的苦头吃。”
“是我，大姐姐。”五娘子无精打采从梁柱后走了出来。
唐延年也看出来了，自打去了一趟寺庙，五娘子在没有人的地方便总是心事重重的。
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五娘子回答道：“我想找那宁小郎君。”
她张口就来，却是把唐延年惊出了一身冷汗。
唐延年捂住了她的嘴，惊慌环视了一眼四周，见没人看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靠近五娘子，压低声音问道：“你想找他做什么？”
“我……”五娘子脸红了起来，低着头支支吾吾的。
唐延年的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想了想，试探她道：“宁小郎君姿容出众，你心仪他也是应当的。”
“谁说我心仪他了？”五娘子的脸立刻红了下来。
“我……”她又结巴了起来，不知如何启齿。
唐延年收起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五妹妹，若生了什么你也知道是错的念头，那就趁早灭了吧！如若不然，最终就是害人误己了。”
她没想到唐延年会说得这样直白，她抬起眸，大大的鹿眼澄清透亮浮着水雾：“喜欢也是错？”
“你快住嘴。”唐延年心下又是一慌。
她见四下无人，索性直白说道：“司家那小郎君是非同小可之人，他心中想法万变莫测，今日想做和尚，没准明日就想去做道士了，这样的奇人，于社稷来说，若他悟道，那是国之幸事，若他不能悟道，他又执意求道，对和他有关联的女子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她盯着五娘子的眼睛，一字一句提醒她：“你不在那几日，御史家的卓娘子因被他退婚，被女学拒之门外，被旁人冷眼嘲笑，如今，卓娘子已向南而去了，不知踪迹。”
她温柔的摸了摸五娘子的头：“你性情纯真，若你招惹上了这样的事，你未必能挺过去。”
“道理我都懂，可我……”五娘子的眼中溢出一丝酸涩。
她在心里藏了一个人。
她一开始就知道，只有她的大姐姐知道。
她知道那个人就像风，但她克制不住胸腔内的那颗心的跳动。
“大姐姐，我想嫁给他。”五娘子道，她的双目明亮而赤诚。
“这京都的儿郎都可以任你挑选。”唐延年道，她怜惜地看着五娘子，“唯独司玉不行，他过于离经叛道，你经不住招惹上他的惊涛骇浪的。”
“我不怕。”五娘子眼中充斥着一股固执。
唐延年发现，她也是一根筋的性子，她忽然有些劝不动了。
她略带疲倦道：“你没受过伤，所以，你不懂啊！这世道男子可以薄情寡义，女子却不能在名节上有任何的污点。司玉不是良人，你也没有许多寻觅一个好儿郎的机会。”
“那大姐姐又受过伤？”五娘子发问。
唐延年没有说话。
她在乡下时，喜欢过一个人。
是学堂的夫子。
他曾握着唐延年的手，在纸上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只可惜，他娶了县令的女儿。
他对唐延年说：“此番，我为求功名，不得已而为之，日后，等我高中，我定纳你为妾，不辜负你的深情。”
唐延年当时都被气得忘了伤心，她没有犹豫，一巴掌打在那夫子脸上。
“我唐延年，决不与人做妾。”她坚韧说着。
而后，是平安冲出来，将那夫子揍了一顿。
那夫子仓皇而逃时，对她说道：“唐延年，你无才无德，能嫁我做妾都是你高攀，今日你不识抬举，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后面，唐延年自己冲上去，打了那夫子一顿。
至此，她在这十里乡间留下了恶名，再无人上门提亲。
唐延年看着五娘子那张懵懂可爱的脸，她有些不忍心打破她的泡沫。
她委婉说道：“司玉不记得你，也不知道你是谁，你的情意，毫无意义。”
“我会让他记得的。”她信誓旦旦的说道，她抱着唐延年的胳膊撒娇，“阿姊，你帮帮我吧！”
唐延年有些心软了。
平心而论，在几个姊妹中，五娘子看着张牙舞爪的，但在关键时候，她永远都是口是心非站在众人面前维护她的人。
因此，她的态度反而更坚定了：“司玉并非良人，若你在纠缠不休，我就去禀告大夫人。”
“大姐姐……”五娘子有些慌了，她无所适从的模样让人甚是怜惜。
唐延年叹了一口气：“你见到了宁安行又能怎样？”
五娘子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唯一可以触碰到和司玉相关的人了。”
唐延年笑了，她正色看着五娘子：“会不会是你见过的郎君太少了，才会把惊鸿一瞥就视作一眼万年？”
“阿姊，我喜欢他，第一眼就喜欢，后面就再也忘不掉了，其他人再好，都和我没有关系。”五娘子坚韧道。
唐延年终于心软了。
她叹了一口气：“但愿，我能护得住你吧！”
她起身，朝着华月阁走去。
“你这是作甚”五娘子匆匆跟在她的身后。
“找唐令萱。”
“就她？她能有什么用？”五娘子眼中浮现了一丝轻蔑，她的心也跟着不安了起来。
“她能想办法让你去前厅。”唐延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