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先是君臣
皇后无奈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大夫人的手：“行了，时辰也不早了，皇上该等急了。”
大夫人的眼睛忽然就湿润了，纵然帝后亲临有旁的目的，可皇后对她这个妹妹却是真心实意的，也是实打实的帮衬着她教训了陆蓉。
她又想到皇后又得回那深宫朱墙中，又得无休止与那柔贵妃缠斗，她心里头就难受得紧。
她在皇后身边细细叮嘱道：“左右圣上已经立了光儿为太子，光儿贤名远扬，居嫡居长，纵然柔贵妃费尽心思，也是争不过姐姐的，姐姐在宫中多顾惜自己的身体。”
皇后苦涩笑了笑：“我与圣上，同你和平定，本就没什么区别。男人啊！就是这般，当初有需要时，就是千好万好，有了基业后，求的就是温床软枕。夫妻一场，也就只有给外人看的体面了。”
“姐姐莫要再说这种话了，如今你贵为皇后，尊贵无双。无论如何，这大齐最尊重的女人都是你，也只能是你。”大夫人劝慰道。
话毕，皇帝身边的内侍就来催了。
他朝着皇后作了个揖，又对着大夫人颔首示意：“娘娘，圣上在等您了。”
“我这就去。”皇后的脸上又恢复了属于国母的雍容华贵。
大夫人小跑了上去：“我送姐姐。”
她们姐妹之间到底不能如以往在闺阁时一般了。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何况，皇后入的是朱墙高门。
侯爷与大夫人带着唐鼎和唐毅一起送帝后回宫，一直被国舅徐修承拉着说话的五娘子也是泪眼朦胧的，她向来同舅舅亲厚，且皇后膝下又没有女儿，因此，她在外祖家就是万千宠爱的嫡幼女。
再加上平定天下那会，侯爷和大夫人无暇顾及五娘子，只能将小小的她交由舅舅和舅母抚养，她与一家的感情都甚是深厚。
五娘子抹了抹眼泪，抱着徐修承的胳膊：“舅舅，你多留会，陪娇娇说会话好不好？”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还带着水雾。
徐修承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再过三月都要及笄了，怎的还是这般孩童模样。”
“娇娇不管多大，在舅舅跟前都是孩童。”五娘子说着。
皇后瞧着，忍不住掩嘴笑了笑。
“娇娇真是偏心，只知舅舅，倒是一点都没有舍不得姨母了。”皇后道。
五娘子的脸一红，她低下头说：“我自然也是舍不得姨母的。”
“若皇后喜欢娇娇，接她来宫里住一阵子，也是无妨的。”圣上爽朗道。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宫里有个灵华就够闹腾了，娇娇被修承夫妇纵得无法无天，若是有她在，这两个撞在一起，那还不得把皇宫给拆了。”
圣上听完，纵声一笑，他侧眸看着皇后：“小女儿的玩闹，没准今天闹就明天合了，咱们这些做大人的，岂能当真。”
这话明面上说的是五娘子，实际上指的是唐延年和灵华公主之间的过节。
侯爷连忙笑道：“哎，也是延年不懂事，圣上放心，臣必定会严加管教。”
圣上佯装生气，指着侯爷道：“你看你，都说了咱们大人不得当真的，你这又要去为难孩子了。”
“圣上恕罪。”侯爷抱拳请罪。
“行了！不拘虚礼。”皇帝拍了拍他的肩，又望着皇后。
皇后适时提醒道：“不早了，该启程了。若圣上舍不得平定，改日让平定夫妇去宫里聚。”
“好！”皇帝应下了，由着内侍把他扶上了车。
侯府的人跪了一地，齐声道：“恭送圣上，恭送皇后娘娘。”
看着帝后走了，侯爷这才长吁一口气。
大夫人笑着道：“侯爷为何这样紧张，你与圣上是挚友，如今，倒是生分了。”
“圣上未登基前的确是挚友，圣上登基后，那便先是君臣。”侯爷答道。
唐毅比较天真，他笑道：“我见圣上挺和气的，对父亲也颇为亲近。咱们本就是亲戚，我们还得称圣上一声姨父呢！”
“大胆！”侯爷适时呵斥了他，他盯着唐毅，一字一句道，“你们记着，圣上永远是君，咱们永远是臣。”
唐毅被吓了一跳，他低下头，瑟瑟发抖道：“儿子谨记。”
唐鼎也低下头：“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大夫人从不在侯爷教训子女时发声，她见侯爷站着没动，说道：“起风了，先进去吧！”
“我有话对夫人说。”侯爷说着，就做出一副要去宜合院的架势，大夫人就陪在侯爷身边，二人一道携手走了。
几个小辈告退后，就各自回了自己住处。
唐毅先去华月阁看了二夫人，她见二夫人的腿包扎着，躺在床上不能动，他吃了一惊
“阿娘，您这是……”唐毅猜到了。
他握着拳，愤恨道：“是不是大夫人？”
“是我自己故意摔的。”二夫人道。
唐毅很是诧异，他惊呼道：“阿娘你疯了？”
“阿娘没有疯。”二夫人平静回答，她端过来春嬷嬷送上来的汤药，没有犹豫就一口喝下去。
她忍住了中药反溢出来的恶心，对唐毅道：“帝后驾临，连你父亲都没有通知，为的就是让我措手不及。”
她又道：“我之前称病拦你父亲去接大夫人，大夫人又出了那样的事，皇后有意敲打也是应该的。我这次若是病得不重，皇后怕是不会容我了。”
“阿娘不是也因着这个缘故，暗地里和柔贵妃走得近吗？”
“可太子是皇后所出啊！柔贵妃再得宠又如何？将来要坐上那个位置的，是皇后的儿子。”二夫人带着不甘心道。
唐毅有些愤愤不平：“若皇后一直这样得势，大夫人不就一直压着阿娘了？”
“压就压吧！你父亲的心在我这儿就行了。”二夫人带着些许疲倦道，她疼爱的看着唐毅，“唐鼎不论是武功还是学问都甚是一般，阿娘知道侯府一门两夫人，惹得京中勋贵们笑话，但也无妨。只要你可以拿下世子的位置，阿娘吃什么样的苦都是心甘情愿的。”
唐毅叹了一口气，有些泄气道：“皇后是大哥的亲姨母，国舅的势力也是非同小可，阿娘家里不过是皇商，纵然富可敌国，但却无权，也不过是任人拿捏罢了！”
“可若你父亲属意你呢？”二夫人带着期望道，她叹了一口气，“如今郡主之位被唐延年捡去了，那这世子之位，咱们无论如何都要握在手里，阿娘就只能指望你了。”
“儿子记住了。”唐毅恭敬道。
另一边，侯爷与大夫人一同在木桶里泡脚。
大夫人手中叠着一块白布，她整理好了后，递给了侯爷。
侯爷拿起来，擦了擦脚。
他对着大夫人问道：“你可知，你与皇后走后，圣上同我说了啥？”
大夫人有些好奇，她如实道：“妾身不知。”
“圣上要我带兵剿匪，但这笔钱，让蓉儿那边出。”侯爷看着大夫人的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