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宁王救场
“嫣然……”谢澜走了过来,待看到眼前的场景险些吓得惊呼出声。
树林深处有一处小小的池塘,而此时地上正躺着一个被绑了手脚的少女,她嘴里塞着布,只能呜咽的啜泣着。
少女身前立着一个腰身粗壮的婆子,正在往她的脚上系着石头,想做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宋嫣然手疾眼快的捂住了谢澜的嘴,小声道:“你快回去唤人,记得带上武僧来。”
每个寺中都有武僧,既是传承,平日也负责守护寺庙安危。
“那你呢?”谢澜放心不下宋嫣然,不肯一个人走。
“我留下看着,你速去唤人,再晚就来不及了!”
谢澜看看少女,再看看好友坚定清冷的目光,脑中天人交战,最后只得提着裙摆飞快跑开。
婆子绑好了石头,为了以防万一还不忘再用力扯动几下,见石头绑的牢固,才拂了拂手站起身。
少女眼泪簌簌而落,不停的摇着头,眼中满是哀求之意,婆子冷眼俯视着少女,幽幽的道:“小姐莫要记恨我,要怪就怪你不是男儿身,无法为陈家传宗接代。
老爷又因为你不肯续弦,这般岂不是断了陈家的香火,若老爷真为小姐招了赘婿,陈府家业可就都落入了外人手中。
您挡了太多人的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再者说您身子骨本就不好,全靠药吊着,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是,还是让我送您一程,早登极乐去吧!”
少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若真是这个原因,那岂不是说,要取她性命的人便是她的亲人?
她突然想到族中几次要为父亲续弦,却都被父亲拒绝,也曾对外说过他不需儿子来继承家业,日后招个老实的赘婿上门便可。
明明是盛夏,她却觉得如坠冰窟,自心里向外渗出了冷意。
忽然,树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婆子立刻警觉的望了过去,冷喝道:“谁在那?”
树后没有了声音,婆子却仍不放心,提着木棍朝着树后走了过去。
少女默默流着泪,想到加害自己的竟是骨血至亲,早已心如死灰,放弃了挣扎。
突然,口中的团布被人扯下,她愕然抬头,对上了一双清冷璀璨的眸子。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宋嫣然不多话,上前便开始解系在少女脚上的石头。
那婆子杀意十足,绳子系的极紧,宋嫣然一双手养的娇嫩无骨,与麻绳摩擦几下蹭擦破了一层皮,可经历过前世的拔甲之痛,这些对她来说早已算不上什么。
“呵,还想和老娘我玩声东击西,你这小蹄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那婆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宋嫣然身后,眯缝的老眼中满是精明的狠光。
她装作被声音吸引了过去,实则不过是为了将人引出来。
“你上赶着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一不做二不休,她已经露了脸,今日若是不弄死这两人,死的便是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今日得手,她们一家的后半辈子便都可衣食无忧了!
欲念上头,那婆子更加无所畏惧,挥棒便朝宋嫣然头上砸去。
“小心!”少女尖声惊叫。
宋嫣然早有防备,一个侧身灵活闪过,随即便抱起刚解下的石头朝着婆子砸了过去。
可奈何那石头太重,宋嫣然的力气又不够,石头只砸在了婆子脚上,但也疼得婆子摔倒在地,嗷嗷直叫。
趁着婆子倒地的功夫,宋嫣然连忙扯下少女脚下的绳索,一把拉起少女,“我们走!”
那婆子见她们要逃,便也顾不上疼,一个骨碌爬起来便朝着两人扑去。
少女身子薄弱,双腿早就软绵无力,全靠一口气撑着,此番被婆子一扑,登时重重的摔倒在地,见宋嫣然还要折身回来救她,纤弱单薄的少女目光坚定的道:“你快走,不要管我!”
她这孱弱的身子已经拖累父亲多年,她不能再牵连无辜之人了。
权衡利弊是人的本能,理智告诉宋嫣然此时应该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可看着眼眶泛红的少女,她蓦然忆起了前世的自己,黑暗绝境之中她多希望能有个人出现拉她一把。
宋嫣然咬咬牙,毅然上前。
那婆子见宋嫣然不依不饶,干脆先行丢下了少女,反正她的手还被反捆着,一时也逃不了,倒不如先解决这个碍事的。
婆子会些拳脚,腰宽背厚,竟直接将宋嫣然压在身下,粗壮的大手死死掐着宋嫣然纤细的脖颈,“你这么爱多管闲事,我就先送你一程!”
脖子上的大手犹如绳索越锢越紧,眼前是婆子目眦欲咧的丑陋嘴脸,宋嫣然心知自己若再挣脱不开就真的成了枉死鬼。
她展开手掌,掌心有一层雪白色的粉末,这是之前迷倒苏钰用的迷药,只要捂住婆子的口鼻,不出瞬息便可将她迷倒。
宋嫣然瞄准时机,猛然抬手,可未等她触碰到婆子的脸,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便消失了。
小山一般的婆子被猛然弹开,身子狠狠撞在树干上,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脖子上失去了禁锢,宋嫣然近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忽有暗影遮下,一双墨色绣殷红祥云的锦靴出现在眼前。
宋嫣然心口一窒,红色祥云,锦衣卫使?
她缓缓抬头,男子站在逆光之中,修长的身影遮住了日光的倾落,她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然能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阴寒气息。
锦衣卫指挥使薛泽有弑父之名,取人性命毫不留情,堪称长安第一佞臣,城中无人不畏惧。
倏然,眼前阴影散去,明亮的日光骤现,晃得宋嫣然不由眯了眯眼。
再度睁眼时,眼前竟多了一张美若妖孽般的俊脸。
薛泽生得极好,眉目深邃,眸若点漆,鼻梁挺立笔直,薄唇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笑也似笑,好似花开正盛的牡丹,美极艳极。
可偏生他那双眸子比夜色更深,比霜雪更冷,上挑的丹凤眼略略眯起,流出的冷光令人不寒而栗。
艳若牡丹,魅如罂粟,诱惑而又危险,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最终却只能如扑火的飞蛾,死无葬身之地。
宋嫣然前世与这位传说中杀人如麻的锦衣卫使并无交集,可这并不妨碍她本能的产生了惧意。
怔愣之际薛泽早已蹲在她身边,径自捏起了她手腕,纤长的手指轻抿起一点她掌心的白色粉末,唇角微弯,笑意玩味,“不想宋府小姐竟还精通此术。”
他的声音并不像苏钰那般清冷凉薄,反是染着些酒醉的轻挑,似带着不经意的调笑,可那双鹰隼般锐利眸中有的只是冷意与探查。
宋嫣然猛然回神,她想抽回手臂,可纤细的手腕被他轻而易举的捏握在掌心之中,半分动弹不得。
薛泽眯眸凝视着她,声音幽冷,“你与宁王是什么关系?又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宋嫣然眸光微动,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他捏着她的手腕,稍加用力便将她带到自己面前,两人四目相对,距离不过寸许,眸中散发出的压迫感足以摧垮人的心志,“回答我。”
“你们在做什么?”清冷如玉,疏淡如云的声音在两人身侧响起。
宋嫣然宛若听到了天籁之音,她闻声望去,唇角高扬,发自内心的欢喜唤道:“宁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