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崖心枯株
陈轻舟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位远在北庭的老者居然知道自己，“我……我这么有名儿吗？长老怎么会知道我？”
“咳咳咳……”玄长老突然咳嗽起来，好像说了几句话便十分虚弱。
他半晌才平静下来，“一日三命术，如此大事，老朽还是有所耳闻的。”
陈轻舟恍然大悟，眼前这人可是“天髌神算”，既然如此，也省得绕弯子了。
“前辈，我们中州五大玄门来到古塔城中追查西门堡的踪迹，还可能涉及万妖，发现那灵古塔中有些可疑，想进去瞧瞧。”
玄长老叹了口气，“崔家和西门堡的恩怨，无所谓正邪，老朽从不干涉，他们都是知道的。”
陈轻舟诚恳道：“晚辈明白，我们只是想进灵古塔探查一番，不用前辈出面，还请行个方便。”
玄长老似乎有些为难，半晌犹豫不语。
陈轻舟急道：“事态紧急，您有何要求不妨明说！”
玄长老突然问道：“你们都是玄门大派的弟子，来这小小古塔城中，究竟为了什么？”
陈轻舟道：“为了追查西门堡啊！”
玄长老似乎有些不相信，“我这古塔城中一向安静，各方势力也都不来，为什么你们会来这里追查？”
陈轻舟知道在对方面前撒谎只是自作聪明，便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听崔家龙头说这里出现了异常气象，而且刚才崔龙头的一对儿女也在古塔城中不见了踪影。”
玄长老咳嗽了两声，哑笑道：“这个崔光宗，自己不来，让你们来……”
陈轻舟见玄长老又没了声音，真怕他突然死在这儿，那自己可说不清了，便赶紧走近了一步，小声问道：“长老？”
突然，天边一颗流星划过，微微照亮了无名断崖，陈轻舟借光一看，登时吓了一跳！
老者叠坐在地上，好像没有双腿，更可怕的是脸上的皮皱皱巴巴，犹如一张人皮面具，身子暴瘦如柴，形同槁木。
陈轻舟强定心神，暗道：“这人要是玩家也太惨了，看似名头挺响，但上线就半死不活的。”
老者面前别无杂物，只有一大块儿玉石，似乎长在了地上，那玉石顶端有道裂缝儿，中间竟然独独生出了一颗绿苗儿，像是什么奇株花草。
那人皮面具感受到了光亮，不禁猛然抬头，望着流星坠尾的方向，手中十指连翻，口中喃喃自语。
“逆星降世，荧惑守心，天下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十年，要战事再起么……”
陈轻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喃喃重复着。
玄长老见他好像有所感悟，“怎么，你听得懂？”
陈轻舟摇摇头，“不懂，我只知道，该来的，谁也躲不掉。”
流星一闪即逝，黑夜之中只留下了天膑神算的咳嗽声。
沉默许久，玄长老道：“把左手给我。”
陈轻舟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玄长老道：“这世上求我看命的，能从这排到你们天山。”
陈轻舟想了想崔继业等人谈论起天膑神算时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将左手伸了过去。
玄长老枯树枝一般的两根手指轻轻搭在陈轻舟的脉搏上。
双眼微闭，唇齿轻启。
“〖君不见〗，〖诛心〗……”
陈轻舟越听越心惊，想不到这人如此厉害，搭个脉就能知道有什么抗妖命术。
“〖凤凰血〗！？”
玄长老突然一把抓住了陈轻舟的手腕，指甲直接插进了肉里！
剧痛袭来，陈轻舟吓了一跳，拼命要抽回左手，却好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前辈、前辈饶命啊！”
玄长老浑然不听，一把将陈轻舟的手拉到眼前来看。
只见那伤口处已经开始缓缓自愈。
玄长老激动地浑身颤抖，“真是〖凤凰血〗！说！你这、你这〖凤凰血〗哪来的？”
陈轻舟一懵，“抗妖命术啊！那不就是老天爷赐的吗？”
玄长老双目精光暴射，怒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谁？谁啊？ ”
陈轻舟实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咳咳咳！”
玄长老用力过度，开始狂咳不止，手上也松了劲。
陈轻舟赶紧趁机抽回了手，疼得龇牙咧嘴，他看了看手腕处的伤势，伤口正在缓缓自愈，疼痛感也逐渐弱化。
他看玄长老快把自己折腾死了，赶紧问道：“前辈，到底怎么了？”
玄长老缓了一阵，突然瘫软下去，声音又颓废了许多，他轻抚着玉石裂缝中的小小绿苗，自言自语起来。
“原来你已不在人世，我还守着这崖心枯株干什么啊……”
陈轻舟看他痴痴傻傻的样子，联想到抗妖命术的机制，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这〖凤凰血〗，之前属于您的一位故人？”
因为这世间的抗妖命术只有一百种，且独一无二，命术一旦被人领悟，其他人就不能领悟了，除非原来的主人死去。
老人闻言怔住，半晌才缓缓点头。
“四十七年前，妖火焚城，凤儿为了救我，被南蛮州的妖主抓去了，她说自己有〖凤凰血〗在身，万妖奈何不了她，可没想到……”
陈轻舟心中一惊，看来有了这〖凤凰血〗也并非不死之身，自己还是不能太浪了。
他看着老人心疼地抚摸着那颗崖心枯株，“前辈，这颗小草，有什么用吗？”
老人情绪低沉，“崖心枯株能使命术达到圆满境界，〖凤凰血〗一旦圆满，就能不死不灭，凤儿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陈轻舟叹息一声，这位天膑神算竟然还是个痴情人。
但他随即大喜，不如赶紧说点好听的，把这崖心枯株搞过来，那不无敌了？
“玄长老，万妖实在可恶，那位凤前辈定是为了人族安危才慷慨赴死，既然上苍让我领悟了〖凤凰血〗，那应该是凤前辈在天有灵，将这份遗志也传给了我，您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前辈的力量，踏平南蛮州，为她报仇！”
这话说完，陈轻舟心里一阵恶心。
但当局者迷，玄长老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陈轻舟，最终点了点头，“也许真是如此，要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陈轻舟心中暗爽，“那前辈，这小草如何使用啊？”
岂料玄长老摇了摇头，“崖心枯株还未成熟，而且你的〖凤凰血〗才一星，五星才得圆满，现在吃了也没用。”
“噢……”
陈轻舟一阵失落，好么，白恶心了。
玄长老此时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不过，我会继续以内力护佑这颗小草，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将〖凤凰血〗提升至四星，又能守护人族的话，再来找我吧！”
陈轻舟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他又问道：“那……我们可以进古塔城吗？”
玄长老点了点头，“去吧，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陈轻舟拱手致谢，“前辈请问。”
“你……是玩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