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达者为先
这份黄焖……不，应该叫黄扒燕翅了，是真的绝。
鱼翅本无味，燕窝亦如是，硬要说有，也只是没处理好的哈喇子味与稍显腻歪的口感。
偏偏大师们似乎非常钟爱这类食材，将之推到了极高的地位。
这是因为，它们虽无味，却能吸味。
如果是多数菜肴是带着各种缤纷色彩的颜料，需要厨师拥有极强的“调色”与“拼色”功底，去做出一份份明艳画卷，那么鱼翅、燕窝、海参等菜，就是一张张透亮的高品质宣纸，任由厨师挥毫泼墨，尽展才华。
宣纸染上色彩，便是直观呈现厨师功底的画作。
而这份黄扒燕翅，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犹如带着色彩的水墨画，意境上清新飘逸，色彩上却又不失明艳动人。
真是极品。
鉴定发动。
“一份无限趋于完美的黄扒燕翅（s+++级）。”
嚯。
三个加号。
居然玩无穷趋近那一套吗？
看来完美之下，最高就是s级了，而越是接近完美，后边的加号就越多，并不存在假想中的ss与sss，倒是让齐禹避免回忆起被集卡游戏支配的恐惧……
但这加号的提升上，也就像不停地在099……后边加数字，技艺上千难万难，成品上差距却有限的很。
这其实是让人相当绝望的，意味着单凭人力，似乎永远只能无限接近完美，看似一步之遥，可殚精竭虑迈出那步之后却发现仍有一线之差，无限分割，死活都无法真正达到那个境界。
难道不靠系统，不依赖厨神的直觉，真就无法做出完美的菜肴吗？
不，不对！
至少有一人，能够做出系统所认可的完美菜肴。
已故的晁大师！
在之前的珍馐任务里，系统提示清晰无误的告诉齐禹，晁大师做的火芽银丝，就是完美级。
谢超轩做不到，固然有很多难以把控的客观因素乃至玄学因素影响，但究其根本，其实还是厨艺没到家。
毕竟他也仅仅只是宗师而已，且看各职业技能，在宗师级中也还没达到极限，做不到完美，才是理所应当。
要知道，他之前连s+都做不出来，如今这道黄扒燕翅却有三个加号，已是超常发挥了。
更何况谢超轩的品味水平显然也没到厨神级，莫说三个加号，就是s+，在他眼中恐怕也已是真正的完美了，s+与三个加号的区别，他说不定尝都尝不出来，甚至即使同时对比品鉴，都毫无所觉。
“分辨率”溢出了。
一块平面上有两个隆起，一个高一毫米过七纳米，一个高一毫米过十纳米，有人能摸出区别来吗？
不可能的。
因此能做到这个水平，谢超轩的厨艺是一方面，更多的却还是运气，而且齐禹的清汤功不可没。
毕竟是完美级底子。
齐禹思绪万千，在谢超轩眼里，却是尝了一口黄焖燕翅后就呆住了。
这份“呆”，让谢超轩十分受用，不禁也打了一勺入碗，亲自品尝起来。
随后，同样怔在原地，鼻头发酸，心头泛起了一股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朝闻道，夕死可矣……
夸张了夸张了，谢超轩才不想去死，夕死绝对不可以，但确实就是那个意思。
片刻后，他忍不住开口大笑起来。
齐禹被笑声惊醒，看着谢超轩眼眶通红，也不禁大受触动。
这位老人，同样是将一生都奉献给厨艺了……
过了没几秒钟，小声忽然停歇，就见谢超轩脸色一肃，定定的看着齐禹，忽然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你帮我点破迷障，齐老师！”
齐禹被吓了一跳：“哎哎哎！谢师，您这是……？您叫我什么？不得行，这乱了辈分了啊！”
“有什么不得行的。”谢超轩缓缓起身，语气坚定：“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是你的提点才让我真正创造出这道菜，但不仅如此，这道菜能这么完美，也全赖你的清汤。多的不说，一菜之师，你完全当得起。”
齐禹人都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连连摆手：“不行，不对，不是这样，我……”
“行了行了，”谢超轩抓住齐禹手腕，发自内心的笑起来：“上学的时候，背过《师说》吧？”
齐禹：？？？
为毛忽然考我初中语文？
我早都忘了，只记得最经典的几句话……
哎，等等？
果然，就听谢超轩说：“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不嫌弃，我自然还是你师父，但在‘术业专攻’上，或者说这道黄焖燕翅上，你就是我的老师，没有问题。”
齐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
有点别扭。
但又十分自豪。
虽然这个“牛角尖”也不是他发现的，而是通过看系统菜谱后才有所明悟，
厨神体验卡生效期间的黄焖燕翅也让他全给吃了，并没有给谢超轩留，没有给谢超轩带来直接的感悟，因此点醒谢超轩这关键一步，他可以不居功。
但这份黄扒燕翅最终能这么接近完美，他的清汤功不可没。
虽然，清汤的作用仅仅只是拔高上限，对谢超轩的帮助肯定不如那一句提点来的关键，却给谢超轩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对于几乎走到普通人厨艺终点的谢超轩而言，这同样重要。
即使受限先天味觉灵敏度，他除非误打误撞，否则再也不可能做出三加级的黄扒燕翅了，但s+级却可以作为他的终极目标，不断迈进。
对他而言，这也是个巨大的突破，足以让他在七老八十的年纪里，更进一步。
因此别扭了一下，齐禹还是轻轻点头，受下了。
见他点头，谢超轩再度浮现笑容：“本来还想把这道菜作为压箱底的绝学，择机传授给你，现在看来，却得反过来了，还得我向你多请教请教。”
“师父过谦了。”齐禹也笑：“虽然这菜是您压箱底的绝技，但您的箱子那可就太多了，更何况，这道菜的关键并不仅仅只是高汤，甚至高汤的重要性还得靠边站，泡发与黄扒的技艺才更关键，还是得我向您学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