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开有德镇
清明时节。
一匹快马打乱了有德镇的平静，一名身穿官服的驿卒快马加鞭地往有德镇衙门方向而去，全然不顾街道两旁的百姓，百姓们纷纷躲闪至屋檐下。
宋初静此时正好在巷子里为镇上目不识丁的王大爷代写家书，快马经过扬起一大片灰尘，她忍不住眯起了眼。一旁的王大爷显然见怪不怪地说道：“这是驿站的驿卒，送文书的，跑得这么急，怕不是有什么大事。”
事不关己，宋初静不在意地继续书写完家书，又念了一遍给王大爷听，没有问题后，才将家书折起装进信封里，并在信封上署上“王二牛”。然后递给王大爷，大爷颤抖着手递过来一文钱。宋初静笑着收下了。
为了多攒点路费，宋初静总是利用出来买菜的空档为镇上的人代写家书赚点外快。这镇上好多年轻人都在塞外参军，而家里的老人惦记着，但又不识字，所以会找人代写家书。
眼见时辰不早了，宋初静赶紧拎起脚下的老母鸡和几把青菜往赵府匆匆而去。
衙门里，驿站的驿卒送来了一封密函和书信。
赵睿看着密函上面的署名，表情淡淡的。拆开密函，浏览一番，便折叠收起来。又拆出另一封书信，看完内容后，嘴角微微上扬。
晚膳的时候，赵睿让正在布菜的宋初静酉时去书房一趟，说重要的事要告知她。
宋初静好奇极了，一到酉时就来到书房。
而赵睿正坐在圆桌旁喝茶，他示意宋初静坐下，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宋初静豪迈地干了一杯茶，赵睿嘴角含笑，又给她续上一杯。
“大人该不会只是请我来喝茶的吧？”
面对宋初静的疑问，赵睿淡定地喝了一口热茶，才开口说道：“当然不是。之前你不是说想去找神医鬼手吗？”
宋初静点点头。
赵睿继续说道：“我今天收到一封信，与他的行踪有关。信上说他一个月后会去汴京。”
“真的吗？”宋初静激动地紧紧抓住赵睿的手。
赵睿瞟了眼她的手，没有制止她，也不在意手被她抓得痛不痛，反而笑着说：“消息应该是没错的。”
“那汴京离这里有多远？如果去汴京，要花多长时间？”
宋初静冷静下来，放开抓着赵睿的手。她对这个时代的地理位置一无所知，去汴京的方式也不清楚，冷静下来才想到这个现实的问题，不禁皱起了眉。
赵睿想了下，才答道：“很远，如果走陆路的话，大概要花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走水路的话，大概半个月时间足够了。”
宋初静陷入了沉思。虽然她一直都有离开的想法，但是具体怎么离开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同于现代便利的交通和发达的网络，古代根本没有什么攻略可以参考，而且交通工具也很落后。
赵睿也不言语，坐在一旁耐心品茶，偶尔给宋初静凉透的茶杯替换热茶。
良久，赵睿才开口：“你有何打算？”
宋初静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赵睿，说道：“暂时不清楚。最近有一个商队在镇上停留，听说他们也是去汴京城的。或许我可以跟着他们一起上路。”
赵睿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面上，才说道：“我和沅儿也要回汴京城，你可以跟着我们一块上路，互相有个照应。万一你途中病发了，我还能替你针灸。你意下如何？”
一举两得的机会摆在眼前，哪有不抓住的理由！
宋初静立刻站起身向赵睿深深鞠了一躬，笑盈盈道：“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赵睿回以一笑，挥挥手让宋初静回去了。
宋初静表面平静如水，内心激动不已。回到住处，笑容压都压不住了，总算有了一线生机。
小桃此时正在折叠衣服，见宋初静走进来，便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待她折叠完衣服，来到桌子前倒了杯水润润嗓，才开口问道：“初静，你听说我们要离开有德镇的事了吗？你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宋初静点点头。
小桃开心地拉着宋初静的手，继续说道：“太好了！这样我们路上也可以作伴。汴京城好大好热闹的，到时我带你逛逛，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你们本来就是汴京人吗？”宋初静疑惑问道。
“对啊。这说来话长。”小桃又喝了一口水，慢慢解释起来：“其实大人和小姐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和大小姐。大人之所以来到有德镇当个九品芝麻官，是因为主母，即大人和大小姐的生母去世了，而主母临终前的心愿是死后可以回到故乡有德镇落叶归根。大人和大小姐孝顺，希望为母守孝三年。所以大人就跟当今圣上提出来有德镇做个小官，一方面可以为母亲守孝，一方面可以为母亲的故乡做点事。”
“小姐离开汴京之前已经跟镇远将军府的小将军秦沐订亲了，如果不是守孝，早已过门了。现在三年之期快到了，到了回汴京的时候。”
“那还有谁会一起回去？”宋初静好奇地问道。
“我和大人的随从小六本来就是随主子从汴京跟过来的，自然也是一起回去的。王大娘是当地人，一家子一辈子都生活在有德镇，不会跟我们离开的。”
宋初静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对王大娘倒是有了几分舍不得。刚到这陌生的地方，除了赵睿对她很好之外，王大娘更是像妈妈一样照顾着她。
三天后。行囊收拾得差不多了，准备启程。
王大娘准备了很多干粮给大伙在路上吃。宋初静抱着重重的包裹，心情也变得沉重。
王大娘拉着宋初静的手，尚未说话眼眶先红了一圈。
宋初静静静地抱了下王大娘，不舍地说道：“大娘这段时间费心了。全靠您，我才能在赵府过得这么开心。您多多保重身体，我以后会再回来探望您的！”
王大娘点点头，叮嘱道：“丫头，你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外面不像有德镇这么淳朴，汴京城里人事复杂，你得多留个心眼，不要太相信人。还有侯府宅门深重，规矩森严，你得规行矩步。”
就像孩子要远游，妈妈不舍的叮咛一样温暖，宋初静紧紧握住王大娘的手，忍住哭意，不停地点头。
“好啦，你们也差不多要启程了，我就不送你们了。”王大娘松开手，转身往厨房走去。背影看似爽快果断，但宋初静分明看到她抹了一把泪。
离别总是忧伤的。但这次的离别是为了寻找生机，总有机会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