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彻底无缘
周末，贺桑榆的音乐厅宴会如约举办。
宴会场地选在市中心最高建筑大厦顶层的空中花园，全场准备了上万只花束，将整个宴会厅布置得犹如梦境一般。
前来参加宴会的嘉宾除了帝都的名流豪门，还有很多音乐界的名人，都是冲着贺桑榆这位天才钢琴少女而来。
林蔓蔓步入海上音乐厅，她身着一袭黑色晚礼服，优雅而神秘。
晚宴的灯光柔和，音乐低沉悦耳，但林蔓蔓能感觉到气氛中的微妙张力。
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慕绾绾身上。
慕绾绾身穿一件宽松的礼服，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她的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暗示那里孕育着新的生命。
“恭喜你，绾绾。”
“要和厉先生百年好合啊！”
“是啊，不知道厉先生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呀！”
人群中传来一声声的祝福，都是对慕绾绾怀孕的好消息表示庆贺，慕绾绾被拥簇着面上绽放着明媚的笑容，而偶尔的调侃声也让她白皙的面容上不禁浮现出一缕薄红。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幸福。
忽然之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厉枭言冲散围聚的宾客，气势汹汹地来到慕绾绾身前。
男人垂眼打量向女人的腹部，满脸不可置信，“慕绾绾，你确定这孩子是我的？”
一儿一女，是多少家庭和夫妻梦寐以求的。
可对于厉枭言来说，却如同噩梦。
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孩子，而是这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心中所爱。
但更让他想不明白的，他对那天晚上的事已经全然记不清了，偏偏慕绾绾在这之后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孩子就是他的。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呢，枭言。”
慕绾绾羞涩地扯住男人的袖口，以为他这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才这样问，脸红得像熟透的蜜桃，娇羞不已。
“不，不可能。”
紧接而来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厉枭言突然变得震怒不已，情绪激愤地甩开慕绾绾的手臂。
慕绾绾尖叫着朝一旁倒去，好在有人扶住了她，她才稳住身子。
“枭言，你怎么了！你你”她受伤又委屈，眼眶里顿时积满了泪水。
“这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慕绾绾，你在撒谎！”
“我再问你一遍，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厉枭言震怒不已地来到女人身前，激愤地扣住她的肩头，力气大到就好像要将人掐碎。
他一遍遍地质问着，他无法相信这个孩子会是自己的，这根本就不可能！
慕绾绾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她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暴怒的男人：“枭言，你这是在质疑我吗？我怎么会骗你，我是真心爱你的啊。”
周围的人开始劝阻厉枭言，他们的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将他打进了深渊地狱。
厉枭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收回手，往后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到地上。
林蔓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感到自己如坠入冰窖，浑身是刺骨的寒冷。
她注视着彻底失了神，眼神空洞的厉枭言，心中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痛苦，可是她这时又能做什么呢？
厉枭言曾经是她生命中的全部，也是出现在她人生中的一道光。
可如今这道光，已经彻底从自己身边消散。
曾经的海誓山盟，终究只剩下他的无尽恩情罢了……
就在这时，贺桑榆走了过来，她亲昵地挽着林蔓蔓的手，将她带到了厉枭言面前。
贺桑榆笑着对林蔓蔓说：“林蔓蔓，你一定真心为厉枭言和慕绾绾祝福吧？”
贺桑榆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每一个人听见，他们纷纷被这意味深长的话吸引，探究地看向林蔓蔓。
林蔓蔓和厉枭言四目相对，她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深深的痛苦和挣扎。
她也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无法跨越的鸿沟，一切都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
酸胀的痛楚凌迟着林蔓蔓的心，她顿了几秒，转而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来到厉枭言身前。
林蔓蔓主动伸手，迎上男人的双眼：“恭喜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厉枭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眼睛深深锁住林蔓蔓，试图在女人的眼中找出破绽。
她为什么能够这样若无其事地祝福他，难道他们之间的曾经，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吗？
他深深地陷入痛苦的情绪当中，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厉……厉先生？”林蔓蔓声音隐隐在颤抖，小声提醒着厉枭言。
厉枭言猛然回过神，他这才意识到所有人都在注意着他们这边。
他深吸一口气，忍痛回握住女人白皙的手，语气艰涩：“多谢。”
握住手的刹那，厉枭言仿佛回到了幸福的过去，他多么想这些能够永久保留，多么想这样握手以后就再也不松开。
气氛微妙，周身起了窸窣的讨论声，慕绾绾见状，立刻扒开两人相握的手。
她挽过厉枭言的手臂，温婉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枭言，你也真是的，身体不舒服就别逞强，脸色都不好看了。”
厉家父母也觉察到了厉枭言的异常，他们连忙让人将厉枭言搀扶进休息室里。
厉枭言的身影消失在休息室的门后，留下林蔓蔓和慕绾绾在人群中。
慕绾绾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应付着来往的人。
林蔓蔓自知无趣，索性转身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蔓蔓。”慕绾绾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
她缓步来到林蔓蔓身侧，眼睛注视着前方，低声中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
“林蔓蔓，我知道你对枭言情根深种，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跟枭言已经有了我们真正的孩子，以后我跟枭言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如果你识趣，就应该尽快离开，别做拆散人家家庭的小三！枭言拿你当朋友，你最好也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慕绾绾说到朋友两个字时语气有意加重，林蔓蔓侧过眼，见女人的嘴角抽动，对外明媚的笑容现在都是在强行伪装。
她不由嗤笑了一声，打断她：“靠手段上位而已，慕绾绾，你究竟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跟枭言确实已经成了过去式，我也不会干涉枭言以后的生活，但是你真心觉得靠手段上位的婚姻能够幸福长远吗？”
慕绾绾脸色狰狞了起来：“林蔓蔓，你胡说些什么！”
她扬手就要朝林蔓蔓扇过来，林蔓蔓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以后跟厉枭言之间的感情如何，我并不想插手，但是慕绾绾我警告你！厉枭言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除了男女爱情以外，他更是我这辈子最感激不尽的恩人！倘若要是让我发现你有任何欺骗、隐瞒、不堪的行为，我要你的命！”
眼见身前女人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林蔓蔓冷冷看了她一眼。
“不要太敏感了，慕小姐。”
慕绾绾眼神闪动，怒火顿起，“你说什么，你说谁敏感？”
林蔓蔓没有回答，迈开步伐，擦肩而过之际，她清楚地看见女人颤抖的身躯，她轻笑一声，那女人听到以后，颤抖得更厉害了。
分秒之后，林蔓蔓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那是酒杯摔碎的声音。
林蔓蔓停了一瞬，转而继续前进。
她轻轻拂过裙摆，优雅地坐到了座位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无法不去承认，她对厉枭言真真切切存在过感情。
可现实的阻碍太多，她无法回头，也绝对不能回头，所以这段过去的感情对她而言，只能够割舍。
“心情不好？”
熟悉的声音让林蔓蔓陡然回神，她侧过眼，竟发现自己的邻座是厉枭霆。
男人此时慵懒地靠在座椅上，他身穿着一套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林小姐，幸会。”厉枭霆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寒，“看起来你并不希望我来。”
“怎么会，是厉先生多想了。”林蔓蔓回以礼貌的微笑，目不斜视。
她有意低声，是在避免旁人听进了她们的谈话，免得让人误会了她们的关系，到时候又是不断的麻烦。
厉枭霆却不避讳，他目光深邃，打量着她，“我一直都听说林小姐对某人念念不忘，今日一见，看来传言不虚。”
林蔓蔓心中一紧，却依旧保持着风度：“厉先生误会了，我和厉枭言只是普通朋友。”
“呵……”厉枭霆薄唇间溢出意味深长的磁性嗓音来：
“那最好不过。枭言跟慕绾绾已经孕有两子，无论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对他来说都已经是过去式。他应该对自己的家庭和孩子负责，而不是沉溺于过去的情爱。”
他垂眼看她，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座椅把手，沉闷的声响就像是男人的警告。
林蔓蔓轻轻点头：“我明白厉先生的意思，您就算是不说，我也知道。”
话音落下，她别过脸，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涩，生怕被厉枭霆察觉出端倪，又对她发难。
这个男人狡猾至极，可她也绝对不会让他掌握自己的把柄。
此时，音乐厅内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高潮。
贺桑榆作为音乐世家的千金，优雅地走向舞台中央，她的出现，无疑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她已经换上了一条宝石蓝的鱼尾长裙，身旁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两束灯光一束落在她身上，一束落在钢琴上，舞台效果很是恬静。
“各位，很高兴大家能够来参加我的音乐会。这些年在国外深造，我一直都想有机会能够回来，给我的朋友我的家人还有我在乎的人演奏。”
贺桑榆举着话筒温柔开口，当她说起“我在乎的人”时，双眼含情得看向了厉枭霆。
只是在注意到厉枭霆身旁的林蔓蔓时，她的嘴角瞬间僵住。
垂在一侧的手死死攥着裙摆，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
贺桑榆被气得停顿了好一会儿，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才迅速回过神来，继续说道，“今天，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向大家展示我在国外进修这些年学到的东西，大家可以互相交流。”
她在钢琴前坐下，手指在琴键上轻盈地跳跃，美妙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所弹奏的乐曲宛如泉水叮咚，又似夜风轻拂，让人沉醉其中。
林蔓蔓在一旁全程冷眼旁观，心中只是冷笑。
贺桑榆的才华和修养确实让人难以挑剔，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就连她也差点被骗过。
不过，笼络人心从来都是她擅用的手段。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贺小姐，您不愧是钢琴天才少女，十岁学习钢琴，却比一些入门早，学得久的音乐家还要娴熟，琴音婉转悠扬，丝丝入耳，好听，实在是太好听了。”
“贺小姐真是女娲和老天爷的炫技之作，不仅长得好看，家世又好，自己还这么能干，谁要是能娶到她，真是好福气啊！”
“贺桑榆小姐的帝都第一名媛实至名归，别说帝都了，我看就算是放在全世界，也难找这样完美的人了。”
“……”
贺桑榆站起身，向众人致谢。
林蔓蔓在台下沉默注视着她耀眼的模样，看见她突然转身下台。
全场静寂，唯有贺桑榆的高跟鞋声清晰不已，而这清脆又刺耳的声音离林蔓蔓越来越近，最后径直停在了她身前。
贺桑榆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朝她伸手，“林小姐，我早就听闻你琴艺高超，不知能否有幸听你弹奏一曲？”
看看，这不就来了。
林蔓蔓心中冷笑，她刚才还在意外贺桑榆今天格外的岁月静好，没想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正要开口，却听一旁忽地发出讥讽的笑声。
“贺小姐真是好兴致，不过林小姐的曲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