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颜的心思
小颜的到来，快有半年。
她除了孟思凡在的时候，会出来放放风，平日都在营帐里面。
军营的日子很枯燥，而孟思凡最多的时间，是在处理军中事务，或者带着将士们巡逻，练武。
这日午后，巡逻完的孟思凡很快回来，她进营帐时，小颜正在和沉星打磨玉石。
“这是在做什么？”
孟思凡将盔甲脱下，兵器放在一旁，笑着走了过去，直接坐到小颜对面。
“我和沉星寻了些玉石回来，做几个簪子，姐姐偶尔穿女装，若是哪天与我们出去逛集市，也用得着。”
小颜抬起头，只见孟思凡黑色的长发沾着灰尘，脸颊因风吹日晒，微微泛红。
她不免有些心疼，立马起身去拿湿毛巾过来给她擦拭头发和脸部。
孟思凡本想自己来，见小颜手已经放在她头发上，只好作罢，便自然的倾斜过身子，将自己交给小颜，任由她打理。
她拿起一块较大的，摸了摸，一些山上敲下来的原石，需要仔细打磨才行。
又看了一下小颜的手，有些泛红，皱了皱眉。
“拿出去，找个玉石匠磨一下好了，手若是搞伤了，岂不是疼的很。”
她说这话，惹得小颜突然脸红，而一旁在卖力的打磨的沉星停下手，伸手擦了擦额头，抬起眼皮不满的的说。
“将军，这就很过分，你怎么不心疼我，只心疼小颜？”
“你皮糙肉厚，常年舞刀弄枪，这个事情对你而言，小意思。”
“我……”
沉星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比起小颜那双葱白玉手，真的是粗糙的很，哪里还像个女孩子的手，比起刘志都不输。
“就这样练，也没有长进多少。”
说着，孟思凡轻轻的敲打了一下沉星的额头。
“还被洛南荇俘虏了，丢人现眼。”
“我那是，那是轻敌了，再说，洛南荇体格比一般男子强壮太多，输给他，也不算丢人吧。”
沉星想起半年前，洛南荇将她打下马，都觉得吓人，又高又壮，那大刀劈下的时候，好像泰山压顶，她感觉自己快扛不住才摔下马的。
“多加勤练。”
“肯定会。”
沉星拍了拍胸脯保证。
“你们？磨的是簪子？”
孟思凡将话题转移到沉星的手上，灰白色的玉石，此时呈现出来的形状。
并不是像平常女子所戴的细长模样，而是如同被拍扁了的饺子般，很不光滑，很不圆润。
说着，她又拿起小颜的那个，更加糟糕，像是吃撑的饺子。
“小颜，我以为在这个方面，你比沉星更加细致些。”
“嗯……，再打磨打磨几天。”
小颜放下毛巾，很认真的看着她的胖饺子说道。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
孟思凡笑着摸摸小颜的头。
“慢慢打磨，我不急。”
说完，孟思凡去了案桌旁，将李奇从陵城附近收集来的一些外族书籍，开始看起来。
沉星和小颜继续忙，不敢打扰她。
傍晚时分，沉星累的不想再干这个活儿，还是觉得舞刀弄枪更适合她，立马撇下小颜，自己出了营帐，怂恿李奇一起去狩猎，准备晚上搞个篝火会。
而孟思凡看了一下午的书，也觉得疲惫，便躺在榻上休息着，她一眯着眼睛，小颜就过来了，给她揉肩。
孟思凡在感觉到小颜那双瘦弱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有点用力在捏肩时，突然握住她的双手。
“小颜，其实你不用总是那么照顾我，你是我妹妹，不是我带回来的婢女。”
她的手有些粗糙，小颜被握住的手，甚至能感受到孟思凡掌心的茧子。
小颜低着头，看着孟思凡，乌黑的长发落在她的肩上，还贴着她的脸，就这样仔细的看着。
尽管孟思凡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她知道，小颜在看着自己，却不回答自己的话，她又开口。
“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不是为了做我的婢女，你明白吗？就和姐妹一样，平等相待。”
“所以，就只做姐姐和妹妹吗？”
小颜看着孟思凡闭起来的眼睛，看着她高挺的鼻梁，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的脸。
微微凉的手，摸着那温热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让孟思凡突然清醒的睁开眼，她的眼睛如同星辰般明亮，对上小颜的双眼。
她们对视着，孟思凡虽然舍不得推开小颜，也不想抓她的手，任由她摸着脸。
孟思凡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
“是的，我之前跟所有人都讲过，你是我的妹妹，所以，你要将自己当做我的妹妹，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安排他们帮忙去做，不必亲自动手。”
她的话，明显是给小颜划了个界限。
小颜点点头，而后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她将放在孟思凡脸上的手拿下，点点头。
“嗯嗯，如此也好，我听姐姐的。”
随后，小颜离开营帐，刚好看到刘志在劈柴，许是为今晚的篝火会准备，她不好打扰，便独自一人去了观望台。
她前脚离开，后脚孟思凡从营帐里出来，来到刘志旁边，跟他一起劈柴。
刘志习惯了孟思凡会一起做事的风格，也不阻拦，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观望台上发呆的小颜，忍不住开口询问。
“将军，小颜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似乎不开心？都少见她笑的。”
“没有吧，她不一直都这样，情绪平淡，不喜不悲的。”
孟思凡也看了一眼观望台，目光没有逗留太久便收回来了，她将一根木头劈成几瓣后，又偷偷看了一眼。
“可我总觉得，小颜的心思重，你看，她来军营那么久，很少和我们说话，偶尔看到，也只是淡淡笑一下，点个头，太孤冷了。”
刘志原本想着，军营里面终于多了一个不会动武的姑娘，偶尔能说说话，也不错。
谁知道，小颜话少又冷漠，除了孟思凡在的时候，多有话语。
“人家一个女孩子，在军营生活多有不便，跟你们大男人能有什么笑容话语，你哪里那么多话。”
“哎呀，我说说而已。”
他们在下面劈柴，而小颜只坐在观望台上看着天空，也回头看了在认真劈柴的孟思凡，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孟思凡，你也许不会记得我是谁？可我忘不了你，那个夜晚在苏府救我的姐姐。怎么办？我知道孟思凡就是你，不该听卫岑君的话，来接近你的。”
夜幕降临，山上冷意渐起，大雾笼罩在整个山体。
沉星他们收获满满，趁着夜色，将猎物清洗干净，篝火也都准备好了。
孟思凡难得允许他们放纵一次，将粮库后面埋着的坛子酒挖出来，各个篝火堆分发了些。
主将们在一起围着，其他人都分在不远处，以防止聚集在一起，有他们领头的在，大家伙放不开。
“这是李奇射中的野鸡，小颜，烤好了后，给你吃，其他人都不许抢。”
孟思凡将一个野鸡穿好后，放在火上，慢慢的转着。
“谢谢！”
小颜坐在一旁的垫子上，笑着回答。
很大的篝火堆，三个架子，刘志和李奇忙活着穿肉，添柴火。
今日的氛围，除了孟思凡这处，都很活跃热闹，将士们吃肉喝酒，猜拳嬉闹，是这山野间难得的声音。
沉星能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她拉过刘志偷偷问着“我们走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吧，你们走后，过了一会儿，小颜去观望台看风景，将军和大家一起劈柴，打水，很正常。”
刘志自然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姑娘心思。
可沉星仍然觉得不对，她给孟思凡倒了一碗酒。
“将军，喝点？”
“可以！”
孟思凡爽快的答应，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便放在脚边，另一只手依然在翻转着烤鸡。
小颜穿肉的同时，看到她喝了酒，也抬头问沉星要酒。
“也给我倒一杯。”
“你会喝？”
孟思凡的手停下，在沉星还未倒酒的时候挡住了她。
“别倒了，姑娘家家，不喝酒最好。”
谁知，小颜不听她的，一把夺过李奇手上的，猛的喝了一口。
喝完，小颜面不改色，冷静的看向孟思凡，如月色般清冷的容颜上，居然带了一丝挑衅。
“姐姐也是姑娘，姐姐可以喝，我为何不可？”
她那一大口，吓到了李奇，他立马咬了一口肉压压惊，并向孟思凡解释。
“将军，她自己抢的，与我无关，莫怪罪于我哈。”
孟思凡没理他，更没理会小颜的话，将烤好的野鸡拿下来，放到沉星经洗干净的叶子上，撕下一只腿，放在嘴边吹着。
“哈哈，小颜果然是将军的人，越来越像，豪爽的很啊，来，我们碰一下。”
刘志见场面不太和谐，依然不知死活，赶紧拿起碗，说着就要和小颜碰一下。
谁知，他刚举起来手，一道闪光飞出，将他的手打下。
是孟思凡快速捡的石子。
被打疼的刘志，顿时明白了，赶紧低头。
“我自己喝。”
而小颜见状，赶紧起身，拿起帕子湿了湿酒，给刘志擦被石子打破的手。
火光下，小颜的侧脸对着孟思凡，她小心翼翼给刘志擦伤口，还不停的吹了吹，无比亲密，无比暧昧。
刘志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笑着夸她。
“小颜真是好姑娘啊，知道心疼人，谁娶了你，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奇嫉妒的瞪了他一眼。
“反正人家小颜不会嫁给你的，待日后回皇都城，将军必然会给她寻个王孙贵族。”
“不行，王孙贵族花心，不如我。”
“是的，刘志哥哥说的对。”
小颜给他擦完后，笑着说道。
一句“刘志哥哥”喊的他心神荡漾，笑的又喝了酒，而一旁的孟思凡脸色突然难看，她把小颜拉回来，把吹冷的鸡腿给她。
“先吃点，你太瘦了补补，刘志喜欢胖点的。”
刘志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对对对，小颜多吃点，哥哥就喜欢胖乎乎的，有福气。”
小颜接过鸡腿，没有吃，而是问孟思凡。
“那姐姐呢，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
她一问这话，李奇好奇的往火堆边靠靠，刘志也竖起耳朵。
“对哦，将军，你喜欢啥样子的？在一起生活那么久，都快要忘了你女子的身份。”
孟思凡盯着火堆，看着那火苗忽闪忽闪的，她偏头看着小颜，笑着回道“喜欢勇敢的，强壮的，无所畏惧的，对我忠贞不一的。”
小颜看着她，明亮的火光下，孟思凡的容颜真的好看，即使不施粉黛，不着珠钗，依然还有些女子柔美的模样。
她也是女子啊，即使在军营那么多年了，男儿心女儿身，她还是喜欢男子的。
“可我觉得，天下男子，没有谁配的上姐姐。”
“那不一定，有的。”
刘志打断了她。
“谁？”
小颜立马问他。
“厉远青。”
李奇接着说道“是的，厉远青，小颜，你没有见过此人，他很高，很强壮，五官深邃俊朗。将军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此人性格直率，为人端正，虽他部下都是惹是生非的主儿，但不过也是小打小闹。比起其他外族，厉远青带领的部落，很不错，会做生意，会处理外族与我陵山百姓的冲突。”
对于李奇的夸赞，孟思凡不反驳，她点头。
“是的，厉远青，他很不错。”
说起厉远青，孟思凡眼里居然闪过一丝亮光，对他的赞许之光。
小颜看到了，看的很清楚，篝火下，孟思凡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都看的很清楚。
又喝了一大口酒，目光略显黯淡，她小声道“还真羡慕他，居然能得到姐姐的赞赏。”
“你呢？小颜，你喜欢什么样的？”
沉星试探性的问她。
小颜用木棍勾着火，想了想，她突然笑了，笑的很明媚。
“我，喜欢像是姐姐这样的，若是男子，必然嫁了。”
“哈哈哈哈哈哈，有眼光。”
她的话，让孟思凡一惊，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她赶紧摸了摸小颜的头。
“那你不用再找了，我有个孪生哥哥，孟思华，与我有些相似，日后，带你见见他。”
“这好，以后是嫂子了，还是一家人。”刘志立马拍手。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颜听了后，脸沉了些，目光落在孟思凡手上，看着她在撕开烤鸡，不知怎么的，心里无比烦躁。
她不再勾着火花玩儿，而是立马起身。
“我喝了些酒，需要去方便一下，你们先玩。”
说完，转身就走。
“我去跟着。”
沉星见状，立马要起来，孟思凡喝了一大口酒，看着小颜的背影，叹了口气，拉住沉星。
“我跟着吧，你们自己先玩。”
“也行，将军跟着更放心。”沉星点了点头。
待她也离开后，沉星看着那被撕坏了的鸡，也忍不住叹气。
她虽粗心大意，可明显感觉到她们之间的关系，在变得奇怪，不再像是普通姐妹了。
可是，那又怎样办呢？沉星不知道，只能任由发展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