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春宜诉苦
京都荣王府内,
华安连住了月余,除了时不时的被太后叫进宫中说话,也没去别的什么地方,甚至连荣王府都还没齐全,
这一日实在是无聊,便想着去找春宜切磋琴技。
春宜一直听话带着防范心理的。
华安每每找到她的时候她都要顺便喊来春冉,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些女儿家家的无聊之事,并无什么不妥。
春宜心里嘀咕,
是不是太谨小慎微小题大做了一些,
也只有许安随看谁都像坏人,
人家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哪懂什么歪心思呢,
春宜横竖都没瞧出什么端倪,反倒是时常被华安的悠扬的琴声打动。
她提着琴,几次都想去华安房中找华安切磋切磋,
可望月拦在门口,好似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公主,公主别忘了长公主的嘱咐呀。
王妃也有交代过,
不让咱们和郡主交往过密的。
王妃聪慧看人又准,王妃说的总不会错,咱们就乖乖听话,乖乖照做就是了。”
一股无名之火从春宜心底油然迸发。
“王妃王妃,荣王府什么时候改姓许啦,你若这么喜欢她,你去她屋子里伺候去呀,
在我眼前晃悠什么,没事竟给我添堵。
我好歹也是个公主,
荣王府是我皇兄的府邸,
怎么,
如今我在自己家里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得,做什么都是错了呗。
你个死奴才也敢来教训我来了,
谁给你的胆子,
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春宜素来心软,装模作样比划两下,并没有真的惩罚望月。
她骂完了人,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瞧着望月委屈得哭成了泪人,
她便又开始自责。
怒着怒着便把这一切都怪到了许安随的头上。
如今王府上下都听许安随一个人的,
母妃是这样,阿姐也是这样。
她的皇兄像被夺舍了一般任由许安随在府里任意妄为。
原本大家都是围着她这个小公主转的,
到如今,人人都只会看着许安随的脸色行事,
王府上下就连下人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春宜正郁闷,
窗外又传来了华安空灵悠扬的琴声。
华安长期待在北地广茂的大草原上,
琴声不同于寻常人的拘谨,
自有一股子舒展豁达之意。
春宜闻声仿若身临其境,
似能闻到花草沁香,似能看到天地之无边无际。
不知不觉中,她独自一人寻着琴音走进了华安的房间门口。
春冉去了西院,
院子里空荡荡的,
除了华安和她带来的婢女,并没有其他人在。
“七姑姑?”
华安琴音骤断,连忙起身将春宜迎进屋中。
春宜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来都来了,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知音难觅,好容易找到能说上话的人,何不痛快同奏一番。
一整个下午春宜和华安的对弹好不畅快。
春宜很久都没有这般酣畅淋漓过了,
难得笑得开怀,也暂且忘记了烦恼。
华安为春宜斟了一杯温茶,
拉着春宜的手坐到了自己的床边。
“七姑姑,我虽然唤你做姑姑,可你本也没长我几岁。”
华安笑意盈盈的,温柔如草原的暖风,不似传闻中北地女子粗犷豪迈,反倒举止优雅,礼仪周全,一看就被很好的调教过的。
华安继续说道,”我是家中长女,父母从小就教育得严,与身下弟弟妹妹们也鲜少有玩闹的时候,唯有一把古琴伴我左右,为我排忧解难。”
春宜越听越共情,
说起来自己的处境也是这般。
阿姐和兄长不在的时候,唯她一人陪着母妃留在宫中。
母妃因阿姐的事情伤心过度,终日吃斋念佛,鲜少与人交谈。
她苦了没人诉说,高兴了没人分享,
本想着如今哥哥姐姐都回来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可一切都不是同她想象那般发展的。
兄长娶了妻眼里只有了许安随,
阿姐也因遭受了太多苦难而变得郁郁寡欢,也只对许安随的时候才展露欢颜。
家里人是多了,到头来能同她说话的反而还是一个没有。
唯有一个听雨楼的阮先生知她,懂她,与她分享琴技,听她倾诉苦楚。
可阮先生也走了,
都说他是叛贼,可她就是不信。
春宜想着想着忍不住叹气,
华安眸色沉然,温声说道,
“七姑姑可有心事?七姑姑若有心事不妨与侄女说说看。
说出来或许就释然了,总比闷在肚子的强。”
春宜好似开了闸了洪水,
将心中苦楚一一道来。
她就好似一桶火药,自带引线,一点就着。
无论是对阮先生的倾慕,还是对王府如今现状的不满,
她甚至都没意识的一股脑将心中所想全都和盘托出。
华安耐心的聆听和认真的附和让她心中暖意横生,
有人听她唠叨的感觉真好,华安哪里危险了,华安是个再好不过的小侄女了。
“七姑姑,三姑姑的事情我有听说。
我觉得三姑姑实在是伟大极了。”
春宜很诧异,
难得能从别人口中听到对于阿姐的夸赞之词。
春宜自豪的言道,
“那是自然,我阿姐没出事之前,那是京都冠绝一方的才女。
若没有那事,阿姐如今和宋家大公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呢。
说起那个宋家大公子也是个痴情的。
他为了我阿姐与家中决裂,
抛妻弃子,成了天下人唾弃的无耻之徒。
你可能没注意,
宋大公子日日都在府门外守着阿姐。
只可惜阿姐心中始终过不去那道坎,不肯接受宋大公子的心意。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这般相爱,却又忍痛折磨彼此,实在是心疼得不行。
我劝过阿姐的,
管她什么世俗眼光,若换成我,我才不在乎呢,
我才不会为了那些人肮脏的想法而去伤害真正爱我的人。
阿姐是怕给王府抹黑,
可我不在乎,我兄长更不会在乎,许嫂嫂肯定也不会在乎。
既然我们都不在乎,阿姐应该为了自己再勇敢一次的。
只可惜阿姐始终不肯,
所以你看她日日郁郁寡欢的,
我都怕她再憋下去会生病,
那个宋大公子也会生病,
我脑子笨啊,想不到能帮助他们的办法,
有时候我真想让他们俩远走高飞,
反正王府有银子,我会给他们包足够的银子带走,让他们下辈子衣食无忧。
去哪里都好,只要两个相爱,能永远在一起,
我希望这样的日子终有一天会到来。”
春宜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
一看时辰,突然一惊。
“那个,我先走了,等有机会再聊。”
春宜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房中,
心情舒畅了许多,看到望月也变得顺眼了不少。
春冉回到房中有些坐立不安。
许安随收到楚昱恒的密函于府中之事交代了春冉万千。
临行之前,
许安随再三叮嘱徐怀宋,
“徐先生,”在我和王爷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一切事宜以王府安全为重,
不必争芒,万事需隐忍,
一切事情等我和王爷回来再说。”
许安随出府,右转,
直奔宋音尘的住所急步而去。
“宋先生,”许安随福礼,
宋音尘正在为春冉作画,
他搬出宋府,便买下荣王府旁边小巷内的一处小宅,静心住在这里。
突然见到许安随到访,还以为春冉有话带到,
激动得他没控制手腕力度,
一滴浓墨滴到了画作上,落在春冉的桃花面上。
宋音尘一声可惜,
即便此画作废了,他依旧不忍心丢掉,
这个屋子本就不大,满屋子摆的挂的都是春冉的画像。
许安随的责备戛然而止,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
却为着春冉的安全着想,又不能不将利弊分析给宋音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