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没有子嗣了
楚昱恒受诏进宫面圣。
正遇睿宣帝与明相在御书房议事。
“王爷,随我偏殿休息片刻。”
李德海李公公每每见到荣王总是一副看不够的慈爱模样。
“有劳公公了。”楚昱恒拱手,便随李公公去了。
“王爷久经沙场多年,难得得闲,定要好好修养修养身子啊。”
李公公弓着腰引在前面,不停的侧回着头,低眉笑着看向楚昱恒。
楚昱恒谦和有礼道,
“多谢公公挂怀,李公公侍奉了两代君王,劳苦功高,如今年事已高,才更应该注意身体才是。”
“这是老奴分内之事不足挂齿,老奴有幸活至今日,还当得益于王爷当年搭救之恩。”
“哦?还有这事?本王怎么不记得了?”楚昱恒疑惑。
李公公酣然一笑,
“王爷贵人多忘事,好事做多了,自然不记得其中桩桩件件。
王爷小时候就生得一副菩萨心肠,
对待下人慈悲,宽仁,又乐善好施,
老奴那时候快病死了,王爷听闻,还是从太妃宫里偷了一根人参送来给老奴续命的。”
楚昱恒仔细回想,恍然大悟,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
我记得那时候父皇也病着。
可惜他们不让我去见父皇。
我那时候不过四五岁的年纪,
我怕公公死了,便没人照顾父皇了,
看吧李公公,本王哪里是为你,
本王自小心思就是狡猾的,
没成想公公竟然记至如今,今日听本王这么一说,是不是有种真心错付的感觉呀。’
二人好一番惬意的笑,
宫中总是剑拔弩张的,鲜少有这般肆意玩笑的时候。
李公公退至门外,忍不住向内多看了几眼。
眼底的笑意逐渐褪去,哀色顿上心头。
睿宣帝没有召楚昱恒前去御书房,而是独自一人轻步去了楚昱恒所在的偏殿。
门口望去,
荣王正在提笔作着画,
那样子安静又无求,
像极了他小时候未曾上山拜师学武的时候,
他不喜欢喧闹,总喜欢一个人躲在某处不是作画就是看书。
荣王打小就博学多才,长相又是极其出挑。
睿宣帝时至今日也不明白,
先帝有六个儿子,
为何偏偏选中了他这个外人眼里最不起眼,最庸碌无为的人来接管江山。
睿宣帝很想做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
可他也恨自己,
他恨自己为何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总会想起荣王。
他忌惮荣王,万事防着荣王,却又要仰仗他,渴望他的意见和指点,
他总能看到自己看不见的东西,想到自己想不到的方法。
该死啊,真该死。
睿宣帝越发的恼怒,门口闹出挺大的动静,这句该死竟不知到底说给谁听的。
“皇兄,您那边商议完了,”
楚昱恒连忙站起,笔尖最后一点墨汁滴在了枝头,让最后一朵寒梅雪中盛放。
睿宣帝端起楚昱恒刚刚画的寒梅图,
“嗯,荣王这画功不逊当年啊。”
楚昱恒笑道,
“哪里啊,明显手生了,你看那梅花呆若刻板,臣弟要毁了的,可别脏了皇兄的眼。”
睿宣帝挺烦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楚昱恒憨憨一笑,拿回自己的寒梅图故意打趣道,
“等哪日江山稳固四海升平皇兄用不到臣弟的时候,
臣弟就远离京都,
找一处好山好水的地方当一个名震天下的画家。
到时候臣弟的画作也如那帮传世大家一般,千金难求,受世人供养。
臣弟宏愿如此,只等皇兄何时给臣弟机会才好啊。”
“胡说八道。”睿宣帝随手抄起一本古籍甩到了楚昱恒身上。
楚昱恒只装傻充愣的傻笑,
也不主动问话,也不向上引话,
最终还是睿宣帝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道,
“官矿一事,你有何人选?”
傻子装过头了也不行,适得其反反糟猜忌,
楚昱恒干脆也就开门见山了,直截了当回复道,
“皇兄可从官矿原本那些负责事项的人中提拔几人。
这些人定要是之前与魏家有过过节的。
最好是在百姓心中声望和口碑好些的。
一来可以快速恢复官矿的生产,二来可以平息众怒。
至于主领事人,皇兄可选择方家的人作为引子。
皇兄别忘了,
觊觎景辰身份的人太多太多了,保不齐就有心生妄念的。
皇兄敲山震虎,
不但可平衡方家和明家的势力,更可顺势铲除一帮外戚佞臣,
不管日后皇后会不会生出皇子,
至少眼下皇兄只有景辰这么一个可继承大统之人。
为其扫除障碍势在必行,也不容刻缓。”
楚昱恒的话让睿宣帝整整失眠了一夜。
当他看至眼前一丈远的时候,人家已经看到了山的另一头,那种说死也追不上的感觉难受得睿宣帝胸口一阵阵的刺痛。
他喊来了太医,太医用尽了办法都对他的头痛束手无策。
皇后伺候在榻前,不停的为睿宣帝擦去额上的冷汗。
“陛下,许家七姑娘医术不比太医院的差,
不如,不如让许家姑娘前来为陛下行针排解疼痛可好?”
睿宣帝别无他法,许安随连夜入宫。
皇帝的寝宫内整整齐齐站了十几位太医。
许安随每一针将下不下的时候,那十几位太医好似树上站了一排整齐划一的鸟,
歪头的动作都是一致的,死死盯着许安随手里的银针,
生怕许安随一个不轨,扎错了地方去。
许安随心里暗笑道,
“狗皇帝,亏心事做多了吧。
一针扎死你倒是便宜你了,
我才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许安随眼角带着不被察觉的笑意,
每一针都恰到好处的在各个穴位上游走。
“不对啊,许姑娘,这位置会充血,不宜下针啊。”
太医院的主管事循规蹈矩惯了,自然不懂许安随针法之妙处。
许安随双手一瘫,将银针递到了太医面前。
“不信我,你来,若信我,就好生瞧着,这是素心神医独创的针法,寻常人学得皮毛自可受益匪浅。”
一听素心的名号,所有人都哑然了起来。
那银针插入睿宣帝脑顶的时候,一汩黑血顺着银针直喷了出来。
众太医呼啦一声集体后退了几步。
那种你死定了的眼神看得许安随直想笑。
许安随用洁白的绢帕将黑血擦拭干净。
睿宣帝的脑袋被扎得像只刺猬,眉心两点更是完全变成了乌黑之色。
“好了。”
许安随拔出了最后一根银针。
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足足一个时辰,后背已经浸湿了。
睿宣帝缓缓睁开眼。
不仅顿感眼睛清澈了不少,脑中的那些浑浆糊般的感觉也不复存在了。
“陛下可有好些?”许安随柔声问道。
睿宣帝在皇后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上下左右摇了摇头,
“不疼了,不疼了,朕的头不疼了。”
睿宣帝喜出望外,
即刻让许安随写下了针谱,发去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好生研磨学习。
宫门早已落锁,许安随只好留宿皇后的凤仪殿。
“许姑娘,怎么样?”
许安随当然知道皇后问的什么,
她用力点点头,
“正如我猜想的那般,陛下,陛下脉象实虚得狠,已无再生子嗣的能力。”
许安随说他不能生,睿宣帝便不可能再有子嗣。
许安随说他身体虚,他睿宣帝必会越发的体虚多病。
皇后恍恍的坐在殿中一言不发。
没有皇子傍身,这个后位她又能做到几何呢?
没有皇子,她日后又拿什么能够保护荣王一世安康无虞呢?
环儿愁眉苦脸的扶在皇后膝前。
“娘娘,咱们可怎么办呢?”
方贵妃已经骑到皇后的头上了,宫里人拜高踩低,就连宫人也越发不把皇后当回事了。
皇后深深低下了头,又猛然的高高将头抬起。
“环儿,别怕。”
皇后摸了摸环儿的脑袋。
“宫中不是有皇子么,抢来便是,只要我一日是皇后,我就是他们的嫡母。
谁生的不重要,
谁能活到最后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