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直面
“我让他找你们家长……”
“他说……己经找过了……然后，被骂了回去……”说到这里，他看着老木……
他的眼神太幽深了……像是狼的眼睛，好像深洞洞毫无意味，又像是深藏着一种要吃了老木的意味……
老木都摆烂了，看到他的目光，心里还是有点儿发怵！
老木能猜到，他们的父母不会听乡长的话来劝他们回去，也能猜到，凭他们帮亲不帮理的脾气，肯定还骂了政府……就是不知道骂了什么？把这位县长气的有点入魔了！眼神里都带了恶鬼气！
“就在刚才，你们乡长打来电话，说……有三四百人集聚在乡大院门口……而且还有村民正源源不断了往乡大院门口聚集……估计现在不只三四百人了……他们说如果你们今天不回去，明天，他们就往县里来……”
“不是来劝你们回去的，而是来支持你们在大院门前闹事儿的！”
老木……懵了！
这事儿，他真是万万也没有想到！
不会是真的吧？不可能是真的吧？肯定不是真的！县长胡说呢！
可是……县长有必要胡说吗？
老木心里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相信……
这事儿……恐怕……还真是……真的啊！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心中的感情了……
有温暖……，很多很多温暖……
大河涧的叔叔大伯婶婶姨姨真的好！真的对我们太好了！
上辈子为什么在愧疚里煎熬了十几年，一直到愧疚而死……就是因为这些叔叔大伯婶婶阿姨太好了啊！好的……老木想昧着良心忘掉他们……却怎么都忘不掉啊！
除了温暖……还有惶恐……很多很多惶恐！
他就是想让县大院给我们学校通电……
真的没想闹事……
开学林大会，其实就是小孩子闹着玩的……
虽然动静大了一点儿，人来的多的一点……
但本质上……这是跟庙会差不多的性质的，就是为了热闹，或者说为了娱乐……
但大河涧的叔叔伯伯来了之后……那性质就变了！
虽然他们对我们好……是我们的叔叔伯伯……但是，也不得不承认……
他们没文化！
他们不懂法律！
他们性格粗野！
他们来了……肯定不是为了热闹，不是为了娱乐……甚至也不是为了吵架！
他们来了……就是为了打架啊！
老木头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出……
打架，几百人上千的群架……
这不叫群架……
受伤坐牢都是小事儿……可能要出人命的！
老木用小手压着心脏……让自己冷静下来……
嗯……不对啊！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号召力了？振臂一呼，从者云集……
哦……不对，不对！胡思乱想什么呢！
是杨老头吗？、
乡长在大河涧乡是没什么威信，但有杨老头呢？杨老头才是大河涧乡真正的镇山太保……
他怎么会允许老乡们聚集乡大院呢？更不可能允许老乡们来县城吧！
我去……这事儿，不会是杨老头在后面导演的吧？自己是没那么大的号召力……
杨老头……有啊！
老木的小心脏稍稍平静了下来，如果是杨老头在后面导演的……
那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他肯定不会让老乡们来县城的……
说明天来县城，也就是吓吓平山县这两位脑袋最大的领导！
不过……为了通电，杨老头导演这么一出大戏，值得吗？就算没他导演的大戏……就凭我现在搞出来的热闹，县政府也肯定得给我们学校通电……
这不像杨老头平常表现出来的睿智……能做出来的事啊？
万一不是杨老头导演的呢？万一他们真的来县城了呢？
不行……得回去看看……必须劝他们回家！
“我现在就回去！你们放心，我一定把我们的家长们劝回家……”老木跳起来说……
“你等下！”毕书记叫道：“这里怎么办？”
他指着窗外说：“这里还有上千名群众……你先想办法让他们也散了！”
老木……无语的看着他……
这几千名群众是看热闹，看表演的，又不是闹事儿的，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这时，一个秘书模样的年青人，跑了进来，叫道：“毕书记，周县长，刚才大河涧乡打来电话，说村民们散了！”
“散了？往哪儿散了？不是来县城了吧？”毕书记叫道……
“不是来县城了，是回家了……李乡长说，他们找到了杨老师，杨老师把村民们劝回去了！”
“大河涧中心学校的那个杨老师？”周县长问……
“是的，就是他。”秘书回答……
“找到他了？你去跟李乡长说，让他告诉杨老师，让他赶紧来县里，把这群混小子给我带回去好好教育！”周县长叫道……
唉，他好像有点激动啊！难道是觉得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管教我们的人？至于吗？
“我跟李乡长说了，李乡长说，杨老师让我给……给木清诚同学捎句话……说……”秘书卡住了，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我就知道，杨老头话里肯定带着骂人的字儿……
“说什么？”毕书记不耐烦的问！
“原话是……”秘书咽了口唾沫，转头对我说：“学校已经通电了，让你个小混蛋们赶紧回去喂鸡！几百只鸡，全丢给我，我忙不过来，你们这群小混蛋们再不回去，我就把鸡剁了吃肉……”
老木……无语的看着他……
‘小混蛋’这三个字有必要说吗？就不能省去吗？在你的顶头领导面前说脏话，你好意思吗？
然后，老木要发现，他错了……这小子人虽然年轻，但拍马屁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
俩大领导听见这三个字之后，皱着的眉头都稍稍舒展了一下，显然这三个字让他们很舒服！
唉……这得多恨自己……才会小肚鸡肠的听到有人骂自己小混蛋就这么舒服……
这样子……看他们这态度……这个秘书要是在他们跟前揍自己一顿……会不会马上就前程似锦啊！
那秘书看过来的眼神……怎么觉得很危险呢？好像是要找地方下手似的……
不能这样下去了……得赶紧挽回一下，不然，很可能有被揍的危险啊！
“书记伯伯！县长伯伯！”老木在脸上装上一层天真灿烂的笑容皮肤叫道……
“乱叫什么呢！谁是你伯伯？”县长斥道……
“你的伯伯，我可当不起啊！”书记也吹着冷气说……
好吧，看来，在他们心中刷的好感度，已经负到崩了……
连重生的作弊器——这张可爱的小脸都不管用了！
既然装可爱不管用，就只能讲道理了！
“好吧，不叫你们伯伯！毕书记，周县长！”老木用很郑重，很成人化的口气说：“我向你们道歉，虽然，我不认为我有做错的地方，但是，我的行为的后果，确实让你们心灵受到了伤害……！”
“但是，我就问代表我们学校的学生，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用你们做为书记和县长的责任心想一想……我们乡下的学校，应不应该通电？”
“你们告诉我，我们乡下的学校，是不是就应该点蜡烛？是不是我们就不配使用电灯？”
俩大领导冷着脸，没有说话……
老木也就凭着我这张小屁孩儿的皮，才敢这么质问他们……如果换成成年人……估计他们现在的回答就三个字：“滚出去！”
“我知道，这个世界很不公平，我们也接受这些不公平……我们学校缺少老师，缺少教具……这些，我们没有向你们做领导的报怨过……学校离家几十里路，每天上学要趟河要爬山，我们也没有向你们做领导的报怨过……而是自己来解决问题，我们用十几双小手，自己修桥引水……离家远，我们自己养鸡解决自己的食宿问题！没有老师，我们自学功课！现在，我们已经很宽裕的解决了我们的食宿问题！我们自学的功课，拿到了四次省赛冠军！我觉得我们做的很好……比全县所有的孩子做的都好……比全县所有的大人做的都好……也比你们做的好！”
“孩子的教育问题，是你们这些大人应该负责的，更是你们领导应该负责，最应该负责的是你们这些大领导们！但是，你们对我们负责了什么？”
“你们对我们负责过什么？事实是，你们除了讲几句空话，对我们学校没有负责过任何东西！连教学楼，也是善人们捐善造的！书本……我们学校的传统是高年级把课本传递给低年级的学弟！老师工资……你们已经好几年没发过了！我们学校的教具……是我们杨老师省吃检用一点点儿买下来的！考试的卷子，以前是杨老师自己在黑板上出题……现在，是我们实验小学的杂物室里捡了！”
“你们说，你们对我们的教育负责过什么？你们想想你们书记县长的责任，摸摸你们的良心！你们亏不亏心？你们有什么资格拿冷脸看我？你们有什么资格生我的气？论做为人的责任，或者说做为这个社会中一份子该负的责任……我们班任何一个同学都比你们做的好，好一千倍一万倍……我们还是孩子啊！对于自己身上的责任的完成度，你们连我们这些孩子都不如！你们有什么脸在这儿批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