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老秦
老木让紫鸿白鹭别乱跑，只在博物馆里待着，就跑三楼打听情况……
这次的省赛委主席竟然不再是副厅长秦痕，而是厅长刘华民，但刘华民工作比较忙，主持赛委的是一个叫刘主任的人……
我去……秦厅长不会真的要凉吧……
又找冯主任……
找了一圈，没找到老冯……
冯主任也凉了？不会吧……他就是个小主任……虽然有点笨……嗯，不是笨……那叫藏拙……大智若愚……
一打听，才知道他也没有参加这次赛委会的工作……在厅里上班呢……
找电话给冯主任打了个电话……
“你怎么又来了？你们不是参加过春雷杯了吗？”冯主任问老木……
看来这潜规则深入人心啊……
“我们准备把六大赛全参加一遍……”
“那你们还有时间吗？这可是不提倡的啊……”
“我们就时间多……实话跟你说，我们五年级的课程已经学完了……”
“……”冯主任不说话了，似乎想静静的听我吹牛……
“秦厅长病好了吗？我想去看看他……”老木忙问……
“还在家休息呢……我一会去接你，带你过去……”冯主任很爽快的说……
听冯主任说话轻松的样子……或许自己猜错了……秦厅长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这都快大半个月了吧，还在家休息……怎么都感觉不太对劲儿……
跟着冯主任来到秦厅长家……
老秦家还是小平房……他正在自家门前的大杨树下的小马扎上……
一边喝啤酒一边择菜……一边隔着窗户跟他妻子吵架呢……
我……这情景也太平凡太普通太生活化了吧……
老秦好歹也是一个厅长……这生活境界也不比自己那农民老爸高多少啊……
老木在小脸上先露出一个甜甜笑脸叫道：“秦伯伯……”
他从菜筐里抬起头……
“哎……你怎么来了……”
“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您……”
“看我？来要债的吧……”
唉……这话，让我怎么接呢……
老木只好很不好意思的笑笑……
“老婆……”他冲窗户里喊道:“把肉蒸上吧，来了个小债主，得管他吃顿好的……”
“谁来了……”阿姨从窗户里探出头看……
老木忙把小脸上的笑容又加了一层甜度和真诚……
“阿姨好……”他认认真真敬了一个少先队礼……
“哎哟……”阿姨果然被老木这十三层往上的可爱神功给甜到了……
“死老头拐的谁家的孩子……太可爱了……快进来……叫什么阿姨呀……叫大姨……”
老木忙进屋，阿姨，哦，不，是大姨，拉着我左看右看……叹道:“我要有这么个大孙子该多好啊……”
我……我现在要是顺势叫奶奶……是不是就能认个干亲啊……
就是有点太臭不要脸……
唉……做人不能太无耻了……
奶奶这两个字终究没好意思喊出口……
忙把背着的大背篓卸下来……
“听说厅长伯伯病了，来看看伯伯……想着要是拿钱买礼物来……伯伯肯定骂我……这是我们学生自己采晒的山货……是我们全校学生的一点儿心意……”
“哎……你要愿意把你们的奖金给我……我肯定不骂你……”老秦在窗户外哼哼着说。
我……这位厅长伯伯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啊……
这话茬坚决不接……
“别听你大伯胡说……你送的礼物很好……大姨喜欢，大姨就喜欢吃山里的蘑菇……”
“老婆儿……你别被他的小脸骗了……他就是大河涧的那个小妖孽……讹老周一千块钱的那个……”
这老头……今天怎么老揭自己老底……不，是污蔑……老污蔑自己呢？
自己什么时候讹老周钱了……周怀书……周怀书那一千块钱是对自己的补偿……怎么就成了讹了呢？
老木的可爱大法终于破功了……尴尬的笑……
“你大伯跟你开玩笑呢……他在家天天夸你……你叫木诚对吧……你大伯把你夸上天了……”
“别那么亲……你儿子回来要吃醋了……”他在窗户外面叫道……
老木无语……终于明白了，这老头今天总针对自己……不会是自己吃醋了吧……
至于吗……跟自己一个小孩争宠……这出息……这家庭地位有点儿堪忧啊……
老木忙跑出去安慰他……免得他老说我坏话……虽然是开玩笑……十来岁的孩子不知道尴尬，但自己三十多岁的灵魂哟……
“厅长伯伯，您病哪儿了？好了吗？”老木在他旁边坐下，一边帮他择菜，一边问……
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呀……不像政治生命要凉的样子啊……
难道真的病了？不知道什么病？
“他病个屁，跟领导闹别扭呢……”大姨在窗户里揭穿道……
老木立即对这老头刮目相看……
敢跟领导闹别扭……看样子还一点不放心上……一点儿不担心……这境界有点太高了呀……
看这老头笑呵呵一点儿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他应该还是有理占上风的一方……
老木又看在另一边择菜的冯主任……
这位一定早知道了……上次打电话一点口风也不漏……害的自己白白担心大半个月……
老头用择过菜满是泥的手摸了摸老木的小脸……
老木明显感到脸上多了两道泥印……
这肯定是故意的……
“别担心钢琴……晚两天肯定给你们送过去……”他安慰老木说……
看在钢琴的份上……两道泥印……我忍了……
不忍也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披的是十一二岁小屁孩的皮呢……被欺负了只能哭回去……自己又不能哭……
“您跟领导闹什么别扭呢？”老木问……
“他们想让我去纪委……我不去……”
“去纪委……算坏事……”
老木不太懂他为什么不想去……他上辈子虽然没机会去政府修炼过……但《人民的名义》还是看过的……纪委可比教育厅牛的多啊……
“省委想让厅长去纪委当主持工作的副书记，升半级……”冯主任看我没明白，解释道……
我？
他是想告诉我……这是好事吧……
老木更不明白了……好事为什么不去？
老木看向冯主任，想让他说明白……
然后……就看见他也看着自己……
我去……老木突然明白了……这家伙白长一副老实面孔……肚子里小心思多的很啊……
他也不明白厅长为什么不去纪委……又不敢问……
这是想借自己的嘴问呢……
问吧……反正自己这天真无知的小脸……老秦不会真生我的气……
“秦伯伯……你为什么不去呢？”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被我我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给软化了……慢慢的解释说:
“也没什么……就是还想做些事……去那边，做事太难……”
“为什么？”冯主任抢了我的话，问道……
“改革开放以来……官场的很多旧规矩已经有些不合适了……新规矩又没有形成……现在的官员，能做事，肯做事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违规……我去纪委能干什么呢？依法依规管……肯定不行。不管……我是渎职……”
“或许有人比我才情高……即不渎职，又不伤害做事的人的心……但是，我不行……人对自己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行，就不要为了当官硬上……为了当官硬上……即伤了自己的德性……别人对你也会有不好的看法……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太好……”
这话对老木就没什么用了……他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打算当官……
冯主任可能很有用——不过冯主任也这把年纪了，还想往上升？
“进来吃饭吧……别在外面坐着了……”大姨喊他们……
老木看着这一桌子菜……很后悔……真的后悔没带紫鸿和白鹭来……自己一个人才能吃多少……
“吃吧，盯着发什么呆？”
老木一边吃饭，一边问老秦：“我们想建一个题库……方局长跑了好多学校，他们都不肯把试题集买给我们……您能不能帮帮忙？”
“你上次领奖的时候，说缺少试题……有试题就有把握拿国赛第一……是不是就是想让我帮你们建题库啊……”
唉……上辈子三十多岁的灵魂加这辈子的还不到一岁……在老秦这老人精面前，还是稚嫩的很啊……
老木也只有……也幸好有这一张可爱小脸当金手指……不然啊……还是老老实实回家接父亲的班……种地去吧……
“嗯……”老木老实的点点头：“我们同学已经没题可做了……上次没好意思张嘴……现在我们的同学是真的没题可做了……真的断粮了……五年级的课程都已经学完了……再没试题接济……我们只好开中学的课了……”
“你觉得这小屁孩是吹牛不是？”老秦问冯主任……
“我觉得是……”冯主任很肯定的说：“你们今年才三年级吧……”
“这有什么可吹牛了，明年四年级五年级组的冠军，还是我们……”老木很老实的说……
……
俩人被老木的强大自信力噎的没话说了……
“秦伯伯……题库的事儿，您就帮帮忙吧……”老木又恳求道……
“全国中小学，有题研室的学校……中学只有二三十所，小学有十几所……我们省里里一所学校都没有……这些学校……怎么说呢，用你们年青人的说话，就是太牛气了，很牛很牛……这些学校的校长，都是号称给个部长都不换的又清贵又尊荣的人……我一个厅长在他们跟前，跟你们方局长的脸一样大……而且……他们呕心沥血想的题……不要说我这外省的厅长……就是部委的领导，想跟他们要……他们不想给……也照样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