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钢琴
回到宿舍……小萝卜们还泡在博物馆里抄录飞机零件的尺寸呢……
把他们生拽回来……看见一整只烤羊……才欢呼一声，暂时放下的飞机……
老木切了一小半给隔壁王方他们七人送去……
他们七个小萝卜觉得占了我们便宜……不好意思见我们，我们班的小萝卜们一头扎进飞机里，顾不上别的……而且他们也不是会与人和风细雨打交道的……
老木是瞎忙，也没顾上他们……
所以一直都是他们七人一起活动……这边十三人一起活动……
不过终究是一个县的一起来的……我们拿了奖金，请他们吃顿羊肉是应该的……
羊肉送到他们房间……他们大概不好意……硬是不接……
唉，这时候最尴尬是送礼的——我的好意‘啪’掉在了地上……
幸好三十岁的老灵魂脸皮够厚……
老木在他们身边坐下，把肉放在桌子……
你们先不要推，听我说……请你们吃肉，是真心想认你们做朋友，才请你们吃肉……如果你们不好意思，回头我们到县城了，你们请回来就行了……当然，你们不愿与我们做朋友，也不妨把礼物收下，你们从平山县跑这么远参加我们的颁奖仪式，这是我们对你们的感谢，也是你们应得的……当成谢礼的话，以后就没什么关系了……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其实，我更希望你们能去我们房间一起吃一起玩……”
……
从他们那里回到这边宿舍……
就看见小萝卜们在房间里喊叫着抢成一团……
老方和小冯被卷进罗卜团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一脸尴尬……
对于小萝卜们来说，吃饭的乐趣就在于抢，抢着吃才香……
对于别人……这就是逐客令了呀……
老方和老冯见老木回来了……
都一脸解脱的叫道:
“你回来了……我们走了，还有事……该走了……”
唉……这尴尬劲儿，老木都不好意思挽留……
他想解释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晚上睡觉，一闭眼……乐器行那一架高贵的钢琴在老木眼前晃啊晃……
睁开眼……再闭眼……
黄凰弹着钢琴在他眼前晃啊晃……
我去……入魔了啊……
一万八千八百八啊一万八千八百八……
老木连念了好几遍钢琴价格经……镇压心魔……
可是没用……
他的心魔不是琴行那架钢琴，因为知道买不起……所以没有妄想……
他的心魔是教育厅那架换下来的坏钢琴……
他惦记上那台钢琴的！
因为那架钢琴——似乎……真的有弄到手的可能性！
第一那架钢琴是坏的……买走的话价格应该很便宜……
第二，冯主任说能用的乐器都被人借走了，这架钢琴之所以没被借走……是因为它是坏的……如果不介意它是坏的……是也可以"借`走的……
现在问题是……找下面的人先‘借"出来……自己再买走？
还是直接找秦厅长提出向厅里买……
找秦厅长买……自然是光明正大，但是，第一怕秦厅长不愿帮这个忙……第二是怕厅里开价太高……
找下面的人，先借出来，再买走……听冯主任说话的意思，只要在教育厅工作的人，大多数人都是有资格把钢琴借出来的……可选的人多，价格就能控制住，五百最多一千应该就能把钢琴弄到手……但这样干肯定不是正道……被秦厅长他们知道，即便不追究，也会留下一个不是正派人的印象……以后肯定不愿意再跟自己粘连上关系……
……
第二天，老木红着眼起床，吃过早饭，就又去找冯主任，请他帮忙，想再见一次秦厅长……
秦厅长大概对老木印象深刻——不管是好印象还是坏印……
听到木清诚小同学还想见他，就叫老木去他办公室……
“这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他看老木两眼通红，打趣道……
“昨夜没睡着……”老木表现的万分老实说……
“失眠了……”他失笑的摇摇头说:“十一岁的小孩失眠……没听说过……”
老木把昨天琴行的经历给他说了一遍——没敢说小冯哥给我透露的信息——只说听琴行的老板说厅里换了一架新钢琴……就跟冯主任打听旧钢琴在哪……冯主任说旧钢琴坏了，被扔在仓库了……然后我就惦记上了那台钢琴一夜没睡好……然后向他请求，把那架旧钢琴卖给我们学校……
“坏钢琴你们要去干什么？”
咦……没一囗拒绝……有门啊……
“回去试试，应该能修好……即便修不好，也可以当教具，让同学们知道钢琴是什么，是什么构造，为什么能弹出声音……”
厅长摇了摇头说:
“这件事不归我直接管，我能给打听招呼，让厅里把旧钢琴卖给你们……但是我一打招呼……”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透，而是接着说：
“钢琴的价格就不会是你想的那么便宜……会比新钢琴便宜些，但便宜不了多少……”
老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没说透，十来岁的孩子大概不会懂，但老木这三十岁的灵魂听明白了……公对公就一切放在明面上了……自己也就别打捡便宜的主意了……
唉……是自己想错了……占便宜的事……哪儿能走正道呢……
“要我说，你也别打钢琴的主意了……”厅长劝道……
“唉，是我错……太想要钢琴了……”老木向厅长承认错误，又笑着说;：
“你猜我们老师是怎么教学生音乐的……你一定猜不到……”
“怎么教的？”他见我笑的很开心，也笑着，很有兴趣的问……
“一根筷子七个碗……他就那么敲着给学生讲乐理……”老木欢快的笑着说，像讲了一个很大的笑话，接着说:“我怀疑那老头也不懂……胡教呢，反正我是听不懂他敲出的声音有什么不同……”
秦厅长脸上的笑收敛……然后又由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他不再说话……空气由原来的轻松变的有点重了……
唉，何苦来的呢……最后那个笑话……或许不应该说……
老木忙向他告辞……他没留……老木跑走了……
正道是彻底行不通了……
走邪道？
还是不要钢琴？
真难选择啊……
回到宿舍……
一上午，老木好几次想去找冯主任……但最终都把这个邪念压下了……
这件事跟以前的恶作剧似的罪过不同……
以前的那些罪过，会得到人的谅解，不会讨厌自己……
最好，不损伤自己的人品道德……
但这件事其实就是偷盗……是实实在在的罪恶，即使没人追究自己过错……也不会有人觉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错误……会实实在在损失我的人品……
放弃吧……放弃钢琴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
秦厅长带着组委会的人突然来到餐厅……
“吃过饭同学们就要走了，我们来送送同学……希望同学们回去好好学习，希望下次竞赛能打进国赛……我带你们去北京转转……”
……
原来是告别的……
他们讲完话……正准备走……老木突然觉得，钢琴的事……还能再努力一下……
“等等……秦厅长……”老木突然站起来叫道……
他们回过头……
“感谢哥哥姐姐叔叔伯伯们这几天的招待……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当做礼物的……我们给你们唱首歌吧……对你们表示我们的谢意……”
“哦……”秦厅长微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那我们就听一听……大家欢迎一下……”
老木连忙把黄凰扯了起来……
“唱歌……”
“唱什么？”
“想唱什么唱什么……”
小姑娘的歌声真的特别有威力……希望能让秦厅长感受到她对音乐的喜欢……虽然……这其实也是徒劳……但唱几首歌……又不费什么劲儿……
小姑娘唱了一首《十三张老课桌我们的家》……
很好听……全餐厅里的人都沉浸在小姑娘天籁般的歌声里……但是歌太短……刚沉浸去……她就唱完了……
然后又唱《妈妈，你快回家……》
老木看秦厅上的脸色……虽然有些感动……但要像其他孩子一样感动的流泪……却还不够……做为一省的教育厅长，四十多岁的人，经历的大事件很多……心脏早被磨练的坚硬如铁了……这些平凡人家的感情……很难让他感动……
能让他感动的……也只有他们的信仰了吧……
小姑娘唱完……老木小声问：“会不会歌唱祖国的歌？”
小姑娘摇了摇头，停了一下，小声说：“老师教了我一首歌，我还没学的很会……可能……算是歌唱祖国的吧……”
算是？是还是不是爱国歌曲很难分辩吗？
老木见秦厅长他们都准备鼓起落幕的掌声了……也来不及问是什么歌了，忙说：“唱……”
小姑娘闭上眼睛，酝酿了一下感情，张嘴……用很慢的速度，很宁静的声音，像娓娓叙述的一般，唱道：
“母亲……对你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
母亲……因为坚决做反满抗日的斗争……现在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
母亲和你在生前……是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希望你……宁儿啊……
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
我最亲爱的孩子啊……
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
就是实行……来教育你……
在你长大成人之后……
希望你不要忘记……
你的母亲……
是为国……而牺牲的……
……
我……罪过罪过……口头禅在这时候是不能说了……
这时候不能乱说话的！
杨老头教的歌……这是歌吗……
小姑娘刚一唱起来，我就觉得熟悉……到第二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这……是伟大烈士赵一曼临刑前给儿子的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