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恼羞成怒
静月眼珠子咕噜一转,没去老夫人那,直接去找萧婵,把宋文霖的原话说一遍给她听了。
萧婵差点被一口茶水呛死,静月拿着帕子给她擦拭。
“这叫什么?”
静月脸上挂着戏谑,手上的动作没停下:“这叫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萧婵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当个乐子看待。
“你去回宋文霖的话。”
她略一停顿,继而道:“就说,我伺候老夫人累着了,回到姝影轩便歇下,没有多余的精力。今日未去看顾他的伤势,等精神头恢复好了再去。”
萧婵不是察觉不到宋文霖对待自己态度的变化,可她早就不稀罕了,但并不妨碍她能利用他的情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乐意暂时扮演着和睦夫妻的戏码,也不耽误她随时翻脸无情,于暗处要了他的狗命。
静月照着她的话说给宋文霖听。
他神情紧张几分,很快松下来:“阿婵累着了便好好歇歇,母亲那边,有我说话,不会为难。”
替宋文霖诊治的医师愁容满面,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诊断,压根不敢随便乱说。
不知为何,侯爷的伤情比起先前,竟然有加重的趋势。
他擦拭脑门上的冷汗:“侯爷可有下床活动?”
宋文霖:“没有。”
医师额头上的汗更多了,顺着脸颊滑下来,挂在下巴上,欲落不落。
他声线微微颤抖:“侯爷近日定要好好修养,不能动武,忌口辛辣,能不下床活动便不要下床,能躺着便不要坐着。”
“最好是……不要见女子。”
他这种情况若是起了势头,只会越来越严重。
宋文霖听着前面的话,脸上表情还算正常,到了最后一句,他差点没忍住问一嘴为什么。
不能见女子,那连阿婵和孩子都不能见?
“我这伤势,可有好转?”
医师的衣襟都快被汗水浸透,他唇舌干燥,嗫嚅道:“侯爷伤势不轻,需要静养,不能再有任何磕碰,否则……”
他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可宋文霖却有些着急,拧着眉头十分不悦。
“否则怎样?”
医师硬着头皮,咬紧牙关道:“否则,否则有终身不举的可能。”
宋文霖脸上的血色急速褪下,他一双手紧紧攥着被褥,身子却不敢用劲,满脸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医师双膝一弯扑通跪在床榻前,垂着脑袋,不住地轻微颤抖。
他颤颤巍巍磕了一个头:“侯爷,鄙人不敢胡言乱语,还望侯爷珍重身体!”
终身不举四个大字徘徊在宋文霖脑海中,他霎时也失了分寸,扯了一旁的头枕狠狠砸在医师的背上。
他声嘶力竭:“庸医!你这庸医!医术不精还敢出来行医治病!”
医师被砸了也不敢为自己辩驳。
安远侯府内,他若把侯爷得罪个彻底,压根就没有活路。
“侯爷!我会尽力为您诊治!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啊!”
宋文霖胸膛不停起伏着,像是被气急了,深呼吸后才稍微镇定下来。
他牙关咬得咯吱响,手指攥紧,与他面色一般,都泛起苍白之色。
“你最好没骗我,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医师连连磕头,把脑门都磕红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侯爷息怒,动怒对身子不好,不利于伤情恢复啊!”
宋文霖果真吃这套,很快强忍下喷薄的怒意:“滚出去。”
医师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药箱子都落下,人便屁滚尿流地出了屋子。
屋内只剩下深感不安的静月,那药,毕竟是她拿回来的。
此刻面对着宋文霖的怒气,她颇为心虚,垂着脑袋掩藏情绪。
宋文霖却没有对她大吼大叫,他面色恢复平静后,才叫她上前去。
他低声道:“此事,暂时不要让阿婵知晓,免得她为我担心。这医师若治不好,我便再多请几个医师来,总会有能人异士可以治。”
静月暗自腹诽:夫人才不会担心他,她若知晓,怕是高兴得不得了。
心里想着一套,可她面上丝毫不显,微微皱着细眉,连连点头。
宋文霖心绪终究是不稳,也不想让身边待着人,说完话便让静月回萧婵身边伺候。
静月替医师收拾了物件,通通放入药箱中才离开,径直去到客房,看见正在收拾包袱准备跑路的医师。
医师与她对视一眼,认出她是主母身边的丫鬟,吓得包袱掉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慌张无措。
“姑娘!你放我离开吧,我再也不回京城!”
宋文霖的伤情,他真的没有把握能够完全治好,再继续待下去,他非但赚不到银子回家,还得把一条性命搭在这里。
他可不是要钱不要命的赌徒。
静月把药箱还给他,冲他温和一笑:“夫人有请,您莫要害怕。”
医师犹豫之后,战战兢兢跟着她去见萧婵。
萧婵专心致志地绣着一件小娃娃的肚兜,是红色的,上面胖乎乎的锦鲤栩栩如生,听到动静她便放下东西,抬眸笑吟吟地看向来人。
“静月,你先出去。”
医师心头突突跳动,他不知她把贴身侍女支开是什么意思。等他目送静月出门,反手关上房门后,看见黑乎乎的人影立在屋外。
他才明白,萧婵说的让她出去,是让她出去把守房门。
萧婵面上始终露着温和笑意:“我请您过来,是想询问侯爷的伤势。”
医师一张老脸绷得紧紧的,面对萧婵,没有面对宋文霖来的紧张,可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他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夫人,你单独找我,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萧婵右臂搭在桌案上,白皙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她啧了一声:“我这人,不喜欢听假话。”
医师漠然地闭上眼,随后睁开:“夫人,侯爷的身子,很难恢复如初。”
萧婵的指尖绕着茶杯转圈,显得漫不经心,似乎对此结果分毫不意外,也不在意。
她情绪没有过激,医师反倒松一口气。
就怕夫人和侯爷两人都受不了,他一个平民百姓,上面没有人罩着又无辜遭殃。
正庆幸着,他忽然听到萧婵轻笑道:“恢复不了,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