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民冤
次日一早,伴着和煦的春风,药童们三五成群的把一早准备好的行装一一搬到山脚下。
袁清念简单的用过早膳后也跟着下山,走到天梯的时候她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这天梯从下往上看的时候像一条白色的云梯从上往下看时却更要凶险,活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瀑布,很难想象只剩半条命的慕容齐当天就这样背着她爬了上来。
那天的痛仿佛在昨天,那天的恨仿佛也在昨天。
“怎么,触景生情了?”慕容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一如既往笑嘻嘻的调侃。
“是啊,你的恩我是记下了,别人的仇我也没忘掉。”
“嗯,都记着就好,证明你的记性不差。”慕容齐合起了扇子指了指前方,“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袁清念顿时无语。
下了山,冷风已经坐在绿竹马车前等候了,见他们下来了,冷风到马车后将矮凳取来放在马车前,慕容齐上了马车后,袁清念也踩着矮凳准备上车。
她一抬头就看见容子殊也坐在里面了,坐下后她理了理衣裙,气氛一下就尴尬了。
她在中间,容子殊和慕容齐分别坐在两侧,三人谁也不看谁就这么干坐着。
马车外冷风驾着车肆无忌惮地狂奔着,挂在上头的风铃也跟着叮叮作响,有它作伴,马车外面似乎比里面更热闹。
、“咳咳咳”袁清念尴尬的咳了几声,“容、容郎君一个人吗?”
“哈哈哈”慕容齐看着袁清念大笑,“袁清念,你莫不是瞎了吧,这里明明有三个人,你怎么哈哈哈”
“你才瞎了,我的意思是容郎君怎么不带些下人过去”
“青玉阁缺下人?”容子殊一本正经的问慕容齐,慕容齐笑的前俯后仰,直接向容子殊摆摆手,“青玉阁不缺。”
“不是,我的意思是容郎君你怎么不带些心腹过去。”袁清念厚着脸皮再一次解释。
“那青玉阁的人都是外人了?”容子殊再一次看向慕容齐。
“不不不不,自己人,自己人,哈哈哈”
袁清念此时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她发誓她再出声她就是孙子。
她赌气憋着不肯说话,可慕容齐那个嘴碎的却不肯放过她,他用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温声说道:“怎么了,生气了?”
袁清念依然不肯出声。
慕容齐把手中的象牙扇子“唰”的一下子打开在胸前扇了扇,眉目含笑一脸正经的说道:“既然我把女郎惹恼了,那我送一份大给女郎作为赔罪如何?”
袁清念失神的看着他,其实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是挺潇洒的。奈何卿本君子奈何作痞子。
她一脸可惜的叹了叹气,没好气的抬眸看向慕容齐,“那就要看齐郎君的礼到底有多大了。”
“吁—”
冷风突然缰绳一紧,轻飞吃痛一顿,一声撕鸣响彻天际,马车蓦地一停,车内的袁清念他们险些没坐稳当,身体不约而同的打了个趔趄。
“冷风,怎么了?”慕容齐冷声询问。
“回阁主,前面有人在打架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去看看。”
“是。”
冷风领命前去查看,一走近发现几个身穿黑色短衣的男子正在围着一衣衫褴褛的男子拳打脚踢,男子蜷缩着毫无还手之力。
旁边还有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跪在地上扯着短衣男子的衣衫哭天喊地的求饶。
“求求你们别打了,我们真的没有银子了,家里的粮食都给你们拿走了,我们连口吃的都没有了”
斤叔斤嫂?冷风定眼一看认出了被打的人正是救过自己的那家农户,于是一个健步过去。
用手一抓住一短衣男子的肩膀一扔,然后给了冲上来的帮手当胸一脚,三两下的就把那几个短衣男子打倒下了。
“不知好歹的东西,滚—”冷风说着又给底下的男子一脚。
那几个男子胆怯的爬起来撒腿就跑。
斤嫂抱着鼻青脸肿的丈夫哭天抢地的,冷风过去关心的问道:“斤叔斤嫂,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冷风,珠儿,帮我们救珠儿。”斤叔紧紧的握着冷风的手恳求道。
冷风不解地问,“珠儿怎么了?”
“珠儿她”斤嫂一说到珠儿就又哭了起来。
“好了,我的主子就在那边,我帮你们请他帮忙想想办法。”
冷风说着将和斤嫂合力把斤叔扶了起来。
三人趔趔趄趄的来到马车前,冷风拱手的对着帘子回禀,“禀报阁主,冷风有事回禀。”
慕容齐把帘子掀起,往外瞧了眼,看到冷风身边满身伤的老夫妇轻声说了声,“扶他们上车,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是。”
马车上,慕容齐和容子殊坐到了一边,斤叔夫妇坐到了一边。
马车刚使动,斤叔夫妇就归了下来,“郎君,求你救救小女。”
慕容齐向他们伸手虚扶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斤叔夫妇重新坐回去,斤叔凄凄然的把事情娓娓道来,“雪灾的时候,宋尚书带人赈灾给每个农户都派发了五两银子。”
“可一开春,尚书府就派人来取回先前派的银子了,说是、说是先前借给我们的,现在要连本带息取回去,可”
“可刚刚开春,地都还没翻,我们哪里有银子还给他们,他们不仅把家里能吃的拿走了还把我们的女儿珠儿抓去抵债了。”
说到女儿,斤嫂又边哭边骂了起来,“天杀的,我们珠儿只有十四岁”
“那你们大可去报官,何苦在此和他们纠缠。”容子殊随声道。
“容郎君此言差矣,打他们的就是官,他们去报官又有何用?”袁清念无奈地说道。
慕容齐摇了摇头,肯定的看向容子殊,“容郎君说的不错,官是要报的,但何时报,怎么报这就是一门学问了。”
“好,既然齐郎君都如此说了,那必定是有了万全之策,我们只管拭目以待就好了。”袁清念拍了拍斤叔夫妇的手,安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