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是自由的,以后永远都是
原来真正的云九羲并没消失,也没有入轮回。
她只是躲在了这具身体的最深处,陷入沉睡。
朝虞与天道见面的那刻,意外唤醒了云九羲的魂魄,让她出现了,也因此,云九羲魂魄尚在的这件事,并没有被天道发现。
“他们都说无定宗门的秘宝可以逆天改命,其实,真正能逆天改命的并非秘宝,而是我们历代云家人的血。”
“朝虞,你现在就是我,你拥有我的血脉,你想要救他,就用血去换吧,以血换血,以命换命,但是你不能让天道发现,一旦发现,前功尽弃!”
“那我该怎么办?”
“天道让你杀他,你只能杀他,否则,他还是会死,你可以做一个杀他的假象骗过天道,骗过所有人,包括祀沅……”
“能否骗得了天道,就要看你的演技如何了,杀也是真的杀,不过嘛,据我所知,你的这个小情——咳,小徒弟,他拥有不灭身躯,只要没有对着他弱点杀,杀他越狠,他恢复的越快,修为更强。你最好多杀他几次,借着这个机会,你的换血之法才能天衣无缝,直到全身血液相换,就成了。”
换血……
朝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她需要替换祀沅全身血液,但又要隐蔽不被发现。
所以,她只有在动手的时候,多下手几次,越狠越好,这样血替换的才快。
如果在天道发现之前,就能完成换血仪式,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无声的笑了一下。
哎。
真是的,她穿越到这里也就算了,还到了过去,意外和祀沅有了其他交际。
从前,她对祀沅只有同门之情。
现在却有了点格外复杂的感情,尤其是在对方为她生死不顾,豁出性命之后。
几日后。
“今日是你的生辰。”
将一碗长寿素面端上桌,少年满脸都是等待夸奖的表情。
朝虞真的很想吃,可她只能冷漠起身。
“我不想吃。”
说完,转身要走。
祀沅神情微愣,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伸出手想拉住朝虞,却没有冒然碰她,“你身体不适吗?”
“我本来——”朝虞尽力让自己表现出很冷酷的样子,“修的就是无情道,这些多余的感情,我早已应该抛弃了。”
“……”祀沅点头,然后他收起了长寿素面,又问道,“骨笛……还在吗?”
“我不喜欢,所以扔了。”
朝虞竭力忽视掉少年那一瞬间的落寞与迷茫,她感觉心口一阵阵钝疼。
而且莫名其妙,有股想中止这件事的想法。
可如果不这么做,祀沅活不下去的呀。
“你好像变了?”祀沅微挑眉,他眼神用力的想要从她脸上发现破绽。
但朝虞的表现没有一点破绽。
她的表情冰冷,仿佛终年不化的冰雪,甚至在面对少年时,眼神有一丝恨意。
“你说,你是黑袍人的傀儡,那你又是如何脱离他的掌控,不受控制流落到斗兽场,又是如何与我相遇的呢?”
祀沅一怔。
“我体质古怪,所以能突破禁制,我已经斩断了和他的链接,所以我已经不再是……傀儡。”
“宋闻景说,他并没有真的杀死我爹,他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是你杀了他,是吗?”
少年的眼瞳巨震,他好像很震惊一样,连平时的平静都不复存在,只留下那不可言说的表情。
“你真的相信了?你看过那封信,应该知道是他做的吧?”
朝虞摇摇头。
“我没看过那封信,只是我当时不相信任何人了,所以随口说的。”
“……”
“九羲,你不必说那么多了。”
树后,宋闻景的身影出现。
“今日你我二人联手,擒住他,为所有人报仇!”
…………
朝虞也没想到,祀沅会如此好抓。
少年仿佛很震惊,他连反抗也没有,就这么被轻易抓住。
能与黑袍人对战不落下风,此时的祀沅,应该比他们任何人修为都高。
祀沅被吊起来,少年容貌俊美却又不带一丝女气,精致的五官此时横亘着两条伤疤。
他整个人都颓丧的一言不发,犹如一具死尸,已经没有了全部活人气息。
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是几百年后,善于心计的、她所认识的那个祀沅。
朝虞抿紧嘴唇,她几乎后悔了。
脑海里的云九羲在察觉出她的退意时,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不要这么优柔寡断,万一被天道发现就真的晚了,换血之后,他虽然还是祀沅,但血脉已经不再是祀沅,他将会脱离天道管辖,你如果后悔,才是真的要害了他。”
再抬眸,她眼神已经恢复冰冷与理智。
是呀。
不能后悔,后悔才是真的害了他!
七天七夜。
她每伤祀沅一寸,自己同时也在暗处划开手腕,将鲜血引入对方体内。
祀沅身上有多少伤痕,她便同时有多少伤口。
烈火、雷电、鞭笞。
数不尽的酷刑,在天道的见证下上演。
她仿佛被天道蛊惑了心智,已经杀红了眼,但其实她也快撑不下去了。
心理上,她无法接受如此虐待一个少年。
身体上,她快速流逝的血液与生命力,在告诉她她快死了。
“你已经,我真的杀不了你吗?”
朝虞站在少年身前,她脚下已经开始虚浮,却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时时刻刻他们都在被天道掌控,如果走错一步,前功尽弃!
少年的眼瞳灰白,仿若死人,他惨白的唇瓣没有血色,凌乱的发丝垂到脸颊。
心如死灰,身如枯木。
酷刑之下,祀沅也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但他没有一声求饶,也没有再开过口,仿佛他早已死了,是个不折不扣的死人。
可第二日,他的伤口又会快速愈合,证明他还活着。
朝虞缓步靠近,她体内的生命力已经要消失了,在最后一刻,她走到少年面前蹲下来,与他对视说:“你现在后悔,斗兽场那日跟我走了吗?”
她手脚在发麻,眼前一阵阵晕眩,却还在用力表演到最后一刻。
万一被天道发现,祀沅就活下不去了。
少年眼神空洞的看着她,却没有半分恨意流淌。
她心里好酸。
在她眼里,这个祀沅,不是几百年后、九清门里的那个祀沅。
这个祀沅……是满心满眼只有她的少年啊。
是本已走入正道,不再入魔,却惨遭背锅,被最信任的人背刺的少年。
那种酸涩感充盈在鼻尖,差一点破功了。
她用着很小的声音,微不可闻的说:“以后不要再叫祀沅了,这个名字不好听,四元银币太便宜了,它买不了你,你是……自由的,以后,永远都是了。”
说完,她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样,直接倒下去。
换血,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