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音的不只是他
多说多错,容亦楠决定闭嘴。
李年森神情淡漠,并没有回应容亦楠,让人觉得,他虽然很近,却相隔千里。
上次那个女生不知道怎么样了,看起来跟李年森很亲密。
可是容亦楠不敢问,万一问了的确是她想的那样,她得心肌梗塞,可是不问又有负罪感。
窗外夜色平静,这一刻,容亦楠清醒又糊涂,无法与夜色共鸣。
不知不觉,车已经在小区门前停下。
“到了。”
直到下车,容亦楠也没有问上次那个女生是他什么人。
不过,她酸酸地说了一句:“李医生那么忙,这些天连个音都没有的。”
她发了那么多条信息,就算在房间里念出来,也是有回音的吧。
可这时候,她得装傻,万一李年森跟那个女生打得火热,她再问那么多,岂不是自取其辱?
小区内大部分住宅灯已经熄灭,只有零星两三盏,还不及路灯热闹,就像容亦楠此刻闹腾不起来的心情。
唉,沉重。
夜风徐徐,李年森的叹息清浅。
“没有音的,又何止是我。”
容亦楠抬头,以为李年森是在怪她不主动。
只是,那几十条分享日常的微信,和几个无人接听的电话,没话找话了那么多天,如果这也算不主动,她实在不知道什么才算主动。
所以,李年森说的没有音不是指她,而是那个女生。
容亦楠心里梗着,不想再说下去,万一哇的一声哭出来,也太丢人了。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我回去了。”容亦楠打开了后备箱,拿出行李箱,期间没有再跟李年森互动。
她的身影顺着路灯延展的方向,消失在拐角的路口。
李年森罕见地点了一根烟,默默抽着,烟头闪着微火,到了滤嘴处,被李年森掐灭。
容亦楠回去就睡了,这几天玩的很开心,也是真的累。
她醒的时候,看到十几个何毓婷的未接电话。
打回去之后,何毓婷愤怒的声音穿过耳朵,给心灵来了个大震荡。
“容亦楠,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回,我还以为你飞机失事了呢,这是给自己收拾收拾,为我下个闺蜜腾地?”
何毓婷一直说自己是一个温柔知性的文艺青年,从不发火,这次能这样气急,可见被气得不轻。
容亦楠很感动,温温柔柔地回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那边过了好几秒都没反应,显然是被吓着了:“亦楠,你这口气不对啊。”
都不贫嘴了,那能正常吗?
“我没事。”容亦楠有点儿累,不想解释那么多。
“你不会还喜欢李年森吧,这几天出去浪了一圈,祖国的大好河山都没把你从为情所困中拯救出来?”
知她者,莫过于何毓婷。
容亦楠本来不想承认的,但是一开口,嗓子里哽了一下,柔柔软软的,让何毓婷的保护欲蹭蹭蹭上来了。
“是真的啊,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听到你这个调调,你等下,我录个音,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损友就是损友,容亦楠本来很难受的,眼角都有泪花花了,却被何毓婷搞得带泪笑喷,瓮声带着笑意,奇奇怪怪:“滚。”
“我觉得李年森不至于是个海王,而且那个女生也不一定是他女朋友。”何毓婷分析。
“这是大侦探毓婷同志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容亦楠吸了吸鼻子,还有心思嘲讽何毓婷。
“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还有,容亦楠,请叫我舒婷,否则等你脱单了我天天给你送毓婷。”
……
话题说着说着就偏了,两人废了好大劲才回到正轨。
这时容亦楠已经清醒了,去客厅泡了杯红茶,坐在卧室的飘窗台子上看窗外绵绵细雨,她的手撑着台面,碰到了微凉的布料,低头看,是李年森的黑色衬衣,扣子缝得歪歪扭扭。
“你想啊,李年森如果真的跟那个女生在一起了,怎么可能大半夜去接你,如果我是那个女生,碰见这种长得帅能力强家境又好的优质男友,不绑裤腰带上拴着都算大度,更何况是大半夜去接人?”何毓婷疯狂地给容亦楠洗脑。
“可是,你也说过,他可能是海王,海王编造理由哄女朋友不是得心应手?”容亦楠反问。
那边一时语塞。
“亦楠啊,你要知道,医生这个行业,上班早,下班晚,病人多,摸鱼都成问题,就算休假也得手机随时开机二十四小时待命,像李年森这种年纪轻轻又混到那个位置上的,不拼怎么可能,也有可能,他只是太忙了?要不你还是找个机会问清楚吧,万一是个误会,这弯路走得也太远了。”
容亦楠被说动了,但她没有勇气。
没有勇气吧,还想试试。
何毓婷疯狂地怂恿容亦楠:“尽早试,像李年森这样的优质股,不早些下手很容易被抢走。”
“能被抢走的说明不是真爱。”容亦楠反驳。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等待,主动出击才是成人丛林法则。”
这洗脑的水平,不去做销售可惜了。
容亦楠被怂恿的跃跃欲试,挂了电话就一秒打回原形。
说起来容易,可是这尴尬局面,怎么破局?
难不成要告诉李年森:“我喜欢你,想跟众多女生抢你?”
那也太没有排面了,她的手虽跃跃欲试,但万一李年森不从,两家这关系,以后见面都尴尬。
卧室外母上大人在抱怨:“这鬼天气,还怎么出去吃饭?”
“没关系,等一会儿雨可能就停了。”容父耐心哄着。
母上大人一直在叨叨,容亦楠听得心烦,推门出去,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母上大人就两手一伸,给她疯狂使眼色。
“手上皱纹不多,继续保养。”容亦楠的夸赞很不走心。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容母翻了个跟容亦楠如出一辙的白眼。
“你可想好了再回答。”容父念在父女之情,给容亦楠提醒。
把不把握得住,可就看闺女自己的了,他这个老父亲真的尽力了。
感觉情况不妙,容亦楠掏出手机,嗬,今天居然是老妈生日。
她居然忘了,想到在海边便利店三十块钱买的丝巾,她迅速回房扒拉箱子,在箱底找到了揉成一团的丝巾。
“妈妈,生日快乐!”容亦楠声音细小,跟之前相比明显底气不足。
容母接过丝巾,又看了看容亦楠的脸色,傲娇地哼了一声:“就这?不过眼光不错,赶快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多大的人了,我可不想出去的时候让人嘲笑我的好大女养这么久,却是个二傻子。”
吐槽还是亲妈致命,容亦楠看了看镜子,一点儿也没错,这乱糟糟的头发,穿歪的睡裤,扣错的睡衣,如果她再黑点儿,掂个破碗去天桥底下,生意一定很好。
亲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她精心捯饬了一番,在天擦黑的时候坐上了老爸的车。
在副驾驶的老妈和驾驶员老爸开车也不忘记秀恩爱。
“哎,今天吃这一顿这几天肥都白减了。”容母叹了口气,语气幽怨。
容父虽然开着车,但哄老婆的嘴那是一点儿都没停:“老婆你这么瘦,稍微吃点儿也没事,再说了,你这体型,比咱们楠楠可苗条多了。”
瘫着也中枪的容亦楠:倒也不必捧一踩一。
她胖吃你家大米了?好吧,是真吃了。
快乐是前面那对老夫妻的,她什么都没有。
三个人到了他们常去的中式餐厅,容父轻车熟路,点了容母喜欢的菜。
容亦楠为了这顿饭,那可是结结实实饿了大半天,眼看着冷菜上来,搓搓手就准备开吃,谁知她还没夹到菜,手就被容母敲了好几下。
“没有礼貌,人还没来齐,就想着吃。”
容亦楠嗷的一声收回手:“还有谁要来?怎么这么不上道,影响开饭。”
尤其是正情场失意的人,更需要美食的慰藉。
容母瞪了她一眼:“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是个无业游民?年森那么忙,听说有一个重要手术,七点多才结束,为人民服务的觉悟可比你强多了。”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容亦楠消音不说话了。
这可真是,狭路相逢。
他们两个不走爱情的路,野路上相遇的机会倒是很多。
李年森的父母先来,又是一阵感慨寒暄,李年森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了。
容亦楠正无聊打着瞌睡,突然听到李年森清冷的声音,清醒了。
她没说话,却被容母点名:“楠楠,还愣着做什么,给年森拉个椅子啊。”
“他又不是没长手,我也不是服务员。”容亦楠嘀咕,小脾气上来,一动不动。
容母被呛,想据理力争,李年森却打断了:“刘姨,没事的,我坐楠楠旁边就行。”
这是李年森第一次叫她‘楠楠’,本身亲昵的叠词经他清冷的嗓音说出来,容亦楠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好听。
人一多,容亦楠心情本就不好,只安静地吃面前的菜。
深知容亦楠习性,李年森夹了容亦楠喜欢吃的菜放她碗里。
容母跟李母说到激动处,完全忘了她们的年龄,论激动程度,不亚于刚成年的小女生。
“你说的真不真啊,年森爸爸看起来那么稳重,能做这事?是你编的吧。”容母抱有怀疑态度。
“肯定真啊,年森得了他爸的真传,都是看上去闷得要死,实际上背地里反差很大,不信你问年森——”
声音戛然而止,四双眼睛八只眼齐刷刷地看向李年森——手中的筷子。
几根肚丝正挂在筷子上,挨着容亦楠的小瓷碗。
也是活久见,李母揉了揉眼。
她儿子这是正在夹菜还是在抢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