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又是一个苦孩子
里名告诉问兰，他的家在北方的一个深山里，他的爸爸双脚有点残疾，干不了重活，不能外出打工，妈妈也只能在家里照顾爸爸，家里唯一的收入就是种些庄稼。姐姐嫁人了，一家人在外地打工。村里能外出的都走了，现在只剩下老弱病残的守家，自己是村里目前唯一的大学生。
去年高考，里名的成绩挺不错，但在填报志愿时首先考虑的却不是学校和专业，而是学费，哪家相对低点就报哪家。他选来选去，选了南新学院，南新学院好歹也是二本公立学校，填报的工商管理专业是南新学院新开的一个专业，不知道毕业后能不能用上，因学费相对低一点，就先学了再说，在该学院去年录取的新生中，里名的分数最高。
录取通知书拿到后，里名家里为学费和路费发愁，政府和学校都非常关心，提出不能让一个学生因贫困而去不了大学。政府出学费，原来上高中的学校出路费，解决贫困学生上学问题。学费和路费解决了，妈妈就把家里饲养的唯一一头生猪送去卖了用作里名的生活费，本来这头生猪准备养到年关的，宰杀后用盐腌着全家人吃一年。妈妈还把粮食也卖掉了一部分，说他反正不在家里了，多余的粮食卖掉好了，多卖一分钱，他在学校里就多吃一分食。
在学校里里名吃得很节约，因为几百元的生活费很难吃一个学期，他就把吃剩的菜都用塑料袋包好下一餐继续吃。周末的时候出去找零工，一次帮广告公司发广告，整天都在街上转悠，因为了省下一顿中饭，差点饿昏了。同学们看到这种情况后，有的讥笑他，看不起他，但更多的是同情他，他经常会收到一些零食、水果的包裹，不知道是谁寄的，有时候在食堂里也会有人给他买好了饭菜，放在一边，食堂的师傅会特地多打点菜给他。
里名现在用的手机是同学送给他的旧手机，只要能通话就行，他不需要其他功能。去年寒假回家的路费也是同学们借给他的，回来的路费是姐姐给的。
这个暑假他就不准备回家了，回到家里不但帮不了父母多少忙，还要支出来回路费。他决定尝试着打暑假工，赚点小钱度过暑假，如果还能赚点下个学年的学费则更好，在学期还没结束时他就留意各种广告，可都不招短工的。昨天经过景园，刚好看到问兰被保安欺负这一幕，就大着胆子，试着问问兰，他看得出，问兰姐姐是个善良的人，即使没办法帮他找工作，但就帮她干点活，赚个肚饱也行。
问兰父女对里名的叙述越听越同情，石万把问兰拉过一旁，悄悄说：“兰儿，他这个忙我们一定得帮，哪怕他干不了苦活，我们管他饱饭也行。”
“爸爸，活是一定得让他干的，否则他会觉得没尊严，哪怕没吃的也会离去的。”问兰说。
糕点卖光了，问兰问里名：“就这样的活，你愿意干吗？”
“愿意愿意，非常愿意，姐姐你留下我了？”里名显得很兴奋。
“既然你愿意，我看这样行不，一天三餐我们管饭，我们吃什么你也吃什么。糕点怎么卖你刚才也看到了，说简单很简单，就是看你放得下放不下大学生的架子，还有是否能陪得起笑脸。呵呵。”问兰激他。
“没问题，没问题，本来就是一个山里的穷人，到这大城市里生活，哪有什么架子？姐姐你这么个大英雄还能成天对人家微笑着，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里名说。
“一个人出去卖行不？”
“完全没问题。”
“好，那就这样，这糕点卖出五元钱一个，我给你四元一个，不用你垫成本，每个赚一元钱，卖多少就赚多少，看你的本事了。”问兰笑着说。
“行！”
“现在我们就去买三轮车等工具，明天开始卖，明天早上我和我爸早点开始做好了，早餐的时候你可以出去卖，这个时间段可能会有生意，卖完了就回来拿。等下一起去我家，让你认认路。”
“好好好，多谢姐姐。”
“不过住宿我们无法解决，住校里方便吗？”
“没问题，校里都知道我的情况，暑假允许我留校。”里名没有看错，问兰姐姐果然是个热心助人的人，他为自己找到一份暑假工感到很高兴。
“你会骑三轮车吗？”问兰说。
“会，我们山里人个个都会骑，我还是上学前就学会了的呢，那个时候才6岁。”
“好聪明的孩子。”问兰笑道。
“姐姐你过奖了。”里名说，“姐姐你也不大，这样孩子孩子的叫着显得姐姐大我好多似的。”
“姐姐本来就比你大。”
“姐姐老家在哪里，农村的吧，城里人做不出这样的糕点。”
“你好聪明，姐姐和你一样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做糕点是你伯伯的看家本领，我也不大会。”
里名对石万说：“伯伯你的手艺非常好，做的糕点很好吃，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那是你饿晕了的缘故，饿了的时候吃什么都香。”问兰说。
“我不饿的时候吃伯伯的糕点也觉得很好吃。”
“呵呵。”
说着话他们到了问兰家，问兰说：“里名，我们家就在这里，认路了吧？”
“认得认得。”
“晚上就在这里吃饭，饭后再回去。”
“不了，我那边那天捡的糕点还有，我得抓紧吃掉，以后这段时间都和姐姐一起吃饭了，不吃掉浪费了。”
“真是个苦孩子。”问兰说，“好吧，那你明天早饭时间过来好了。”
第二天早上四点左右，石万就起来了，开始干活。他看到问兰也起来了，说：“兰儿，你再睡会吧，爸爸年纪大了可以早起，你还没睡够，再说，准备工作也得做一会。”
“还是一起做吧，这样速度会更快点。”问兰说。尽管真的还很想睡，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记得有位老师说，每天最佳的睡觉时间是晚上10点到凌晨3点，只要这个时间段睡好就行了。
多了一个帮手，这个作坊也真的是太小了，过几天另外两个房间通起来就比较好了。
“兰儿，多了一个人，反而更加辛苦了，要比平时早四五个小时开始干活。爸爸没事，你吃得了这苦吗？”石万关切的问。
“爸爸，没事的，我也是苦出身，虽然爸爸对我很宠爱，但我没这么娇嫩。”问兰笑着说。
父女俩边说边干，大约五点半左右，里名过来了。
“里名你来得好早。”问兰说
“今天有活干了，有点兴奋，夜里睡不着，干脆就早点过来。”
“走过来的？”
“嗯。”
“南新学院到这里挺远的，这么早公交车还没。”问兰说。
“没事，走走跑跑，也就半个小时的路，姐姐你也知道我们山里人走这点路不在话下的。”
“这样吧，每天晚上你就骑三轮车回去好了，早上过来的时候也少走几步路，要是不觉得丢脸的话。”问兰笑着说。
“行，姐姐这么关心我，我还怕什么丢脸，本来也就不存在丢脸的事。”
这时候已经有50个炊好了，里名就装好这些糕点骑着三轮车出去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又回来了。
“怎么啦？”问兰问。
他说卖完了，本来他准备往企业多的地方去，可还没骑到就买完了。
“平均每人2个的话，也就25个人就卖完了。”里名显得很兴奋。
“好样的，好的开端，继续努力，只要你不怕苦，姐姐支持你。”问兰对里名表扬了一番，说，“还出去吗？”
“当然要出去啊，姐姐炊好了没。早上好多人问有没冷的，有的人可能早锻炼后饿了就想吃，热的一下子吃不进去，我说早上刚出锅的，来不及冷。”里名信心十足的。把早上卖的钱全都拿出来给问兰。
问兰把50元给里名，并且说早上因为她和爸爸也没吃饭，所以里名出去时就忘记了问他吃没吃，里名说吃过了，前天地上捡的还可以吃几天呢。于是问兰又给里名装上了刚出锅的100个，说：“现在早餐时间可能会好卖点，等你卖光了回来我们这里又有做好了。”
里名骑着三轮车又出发了。
问兰想，通过里名这种销售模式也是不错的，销量可以大幅度增长，但问题是人手不够，做的人只有他们父女两人，即便专门做，靠手工做数量也有限。卖的人倒问题不是很大，能找到，不过，除了里名，对于其他人不能用这种办法，得用批发的方式。要不要联系周总那边，把他那边的机械设备拿过来试试？想想还是再等等，一步一个脚印，把基础打扎实了再扩大规模。况且还要找厂房，批公司，方方面面的事情很多，资金也是个大问题。
下午，他们分两班分头出去卖。为了不重复线路，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约好晚上到家里汇合。
正当问兰和石万经过心都酒店时，突然一个人叫住了她：“问兰，你这是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