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曹辅同坐镇徐宅 袁老三共商大计
徐世贤躺在炕东头,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眼眶塌陷,颧骨高耸,已经瘦的脱了相。
徐淑婉看着面前瘦的没了人样的父亲,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从未见父亲如此凄惨过。再忍不住心中的悲愤,伏在父亲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炕西头躺着的是方菲,头发蓬乱,华容不整,面如死灰,听到徐淑婉的哭声,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缓慢转动了一下眼珠,便又合上了双眼,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角的泪水却顺着耳鬓滑落。
地上的摇篮床里躺着正在熟睡的徐元正,他被徐淑婉的哭声给吵醒,也一声高似一声的大哭起来,应和着姐姐的悲鸣。手忙脚乱的丫鬟赶紧上前去摇动床铺。
感觉到动静的徐世贤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徐淑婉,灰暗的双眸闪起一丝亮光,眼神里泛起久违的喜悦,努力张嘴说道:“淑婉,你回来了?”说着费力的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想去为徐淑婉抹掉眼里的泪水,刚抬起一半,手臂又无力的垂了下去,他只好作罢。
徐淑婉听到父亲的声音,连忙止住悲声,从父亲的胸前抬起头来,紧紧握住徐世贤的手,说道:“爹,我回来了,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话音未落,已经泣不成声,眼泪不停从嘴角滑落。
徐世贤说道:“淑婉,别难过,爹没事儿。”声若蚊蝇,勉强入耳。
徐淑婉哀嚎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徐世贤怕惊着女儿,他用尽全身力气,努力想让自己在女儿面前显得轻松一些,貌似平静的说道:“都过去了,你也别深究了。爹就盼着你回来呢,你现在回来了,爹就放心了。”
徐世贤有些出不上气来,他稍稍缓了一下,说道:“你有弟弟了,咱徐家日后也有了顶门立户的人,你过去看看,爹给他取名徐元正,乳名雅望。他还年幼,家门便遭此横祸,可怜了这孩子,爹看不到他成人了,你帮衬着方菲给爹照应好他,日后别让他渴着饿着,热着冻着,能不能成才不重要,让他好好的活着就行。”徐世贤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胸口已经开始剧烈的起伏,愈发显得虚弱。
徐淑婉把耳朵贴在父亲面前,仔细聆听着父亲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当她听完向来要强的父亲竟然说出如此委曲求全的话来,不由悲从中来,哽咽着说道:“爹,你别这样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活着。”
徐世贤咳嗽几声,缓缓的闭上眼睛,他再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来。
徐淑婉看着气若游丝的父亲,被痛彻心扉的悲伤包裹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顾不上去照应炕上另一端躺着的方菲,也没心情去看望摇床里的雅望,伏在炕上嚎啕大哭起来。
海棠看着这人间惨剧,也不禁失声痛哭,不断伸手去擦拭徐淑婉面颊上的泪水。
曹旋表情严肃,面色阴沉,正在详细询问徐达事情的经过。当徐达说到是李丁带人来洗劫了徐家时,不禁双拳紧握,二目喷火,他万万没有想到刚刚做了漏网之鱼的李丁,竟然如此胆大,没等风声过去,便上门作恶。
跟在李丁身边的人,不用问也是小五点一伙。铁蛋回去的时候说过,李丁和小五点一起跑了,他们竟然杀了个回马枪,来到了县城,这些惯匪真是不简单,竟然深谙灯下黑的道理。
但是,这事也透着蹊跷,李丁等人被八路军四处追捕,怎么还要冒险前来抢劫,徐家那么大的家业,他们把抢来的东西要带到哪里?他们仅仅是为了钱财还是另有所图,看来这事只有等徐世贤清醒过来才能问个明白。
曹旋向徐达问明原委,走到徐世贤身边,揭开被子,去查看他的伤势。只见徐世贤的一只手上缠着纱布,腰上被郎中给箍上了一圈竹简,正在正骨,臀部敷着大片的药膏,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曹旋转身向徐达问道:“徐家遭匪,官府怎么说得?徐老爷伤势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去县城的医院,要在家里硬挺着?”
徐达叹气说道:“官府不知道咱家遭匪的事,老爷不让声张这事,也不愿去医院,怕把家里出事的消息泄露出去。老爷只是命我,把家里的男丁全部派出去巡逻,守护徐家大院的安全,把村里所有的青壮年劳力也都组织了起来,成立护村队,加强整个村子的防守工作,以防范土匪的袭扰。老爷说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要不是解散了家丁,也不至于如此。”
曹凯“哦”了一声,心里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徐家遭受如此巨大的无妄之灾,徐世贤不但不敢去报官,还要求下人们对徐家遭匪之事严格保密,说明徐世贤有可能在受害之余遭到了威胁,或者徐世贤有什么顾虑。
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对徐家下此毒手,已经不太重要,他们的恶行就是战书,既然老冤家又找上门来,那就准备接招吧。
曹旋低头沉吟片刻,对徐达说道:“徐管家,老爷和太太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人能认出他们的容颜,你给他们换上下人的衣服,找两辆破旧些的马车,安排两个得力的伙计,把徐老爷和太太送去县城的医院。你熟识的人多,不要出面,跟去两个丫头伺候就行,让她们和老爷太太以亲属相称。不论何人问起都不能透露徐老爷一家的情况,你赶紧去安排。”
徐达连连点头,按照曹旋吩咐,走出门外去安排车马人手。
曹凯对趴在炕上痛哭的徐淑婉说道:“淑婉,别太难过,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先别哭,听我和你说。”
此时的徐淑婉被巨大的悲痛笼罩着,哪还能听得进别人的劝慰,依然自顾在那里啜泣。
曹凯上前扶起徐淑婉的身子,说道:“淑婉,振作点,你现在听我安排,去给徐叔收拾下东西,现在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再这样下去,只怕就把徐叔给耽搁了。”
徐淑婉这才直起身子,噙满泪水的双目无助的看着曹旋,带着哭腔说道:“辅同,家里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办啊?”
曹旋爱怜的为徐淑婉擦擦脸上的泪水,说道:“淑婉,别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赶紧收拾东西,带徐叔去医院。”
有曹旋在身边,徐淑婉感觉到心里踏实了很多,她知道事已至此,悲伤无宜,眼下挽救父亲的生命才是首要任务。她挫碎银牙,强压下心中的悲愤,为父亲整理衣物,准备送他前往县城的医院。
曹旋和站在炕沿边上的春芽儿示意一下,让她帮方菲收拾衣物。
春芽儿爬到炕上,跪在方菲面前,准备扶她起来,方菲却用力把她推开,空洞的眼神看着地上众人,声嘶力竭的说道:“你们不要逼我,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守着我的雅望。”方菲的内心已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良久,若是再受到什么刺激,随时有可能让她心智失控。
方菲受辱当天,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以泪洗面,中间起来喂了雅望两次奶,看着躺在炕上奄奄一息的徐世贤,忍不住内心悲伤,失声痛哭起来,在父亲和春芽儿的多次劝慰下,她才稍稍镇定下来。
第二天的时候,方菲的奶水已经少了很多,雅望吃上几口便开始哭闹,直到丫鬟们给他喂上羊奶,才逐渐安静下来。
到第三天,方菲已经闭奶了,雅望再吸不出一口奶水。徐达匆匆去外边给孩子找来一个奶妈,由于孩子认生,怎么都不愿吃奶妈的奶水,只是嚎啕大哭。
方菲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看着病情愈发危重的徐世贤,她满脸绝望,一言不发,穿好衣服,不顾春芽儿和丫鬟拉扯,便往门外跑去,准备一死了之。
春芽儿带着丫鬟们费劲周折才把方菲拉回来,回到家后,她依然把自己蒙在被窝里,不吃不动。
徐达见情况不妙,不敢怠慢,赶紧把方满堂请来,让他劝劝女儿,千万不能做了傻事。
无论方满堂如何开导,方菲根本听不进去,依然只是掩面哭泣,觅得机会便去轻生。
伤心至极的方满堂欲哭无泪,除了一再嘱咐丫鬟们看紧了她,更是让春芽儿衣不解带,时时伴在方菲身边,千万不能让她做出傻事来,这样,方菲才捱挺到了今天。
徐淑婉看着衣衫不整的方菲,双眼红肿,脸颊消瘦,早已失去了往日仪态万方的神韵,犹如一个面容枯槁的半百妇人。
徐淑婉的心碎了,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子,正是如花一般的年龄,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绽放,一夜之间便跌落云端,身心均受重创,这些苦难,本不该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子该承受的。
徐淑婉挪到方菲面前,搂着她的肩膀说道:“方菲,你别这样,你不为自己,也要想想孩子,你身子垮了,以后如何照顾孩子,你要是真的心疼孩子,就跟我爹一起去医院,等把身子调理好了,才能回来悉心照顾孩子。”
方菲将头伏在徐淑婉的肩上,双手紧紧抱住徐淑婉的后背,剧烈抽泣起来,哽咽着说道:“大小姐,我怕!”
徐淑婉看着方菲的样子,知道自己此时再不坚强面对,这个家就真的崩塌了,她压下心头的慌乱,强自振作一番,轻轻拍着方菲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方菲,别怕,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先和我爹去医院安心调养身体,不用操心家里,有辅同在,会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好,祸害咱家的贼寇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
方菲在徐淑婉的再三劝慰下,必死的念头终于有些松动,从炕上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鬓角的乱发,让春芽儿给她穿衣。
徐达已经安排好车马和人手,给徐世贤和方菲换好下人的衣服,备好钱钞,几个下人把徐世贤小心翼翼的抬到马车上,春芽儿扶着方菲把她在马车安置坐好,把雅望暂且留在家中,由奶妈和丫鬟照应。
曹旋向徐淑婉叮嘱几句,让她把徐世贤和方菲送去医院,给他们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一定要让他们尽快恢复。安排妥当后,便安心留在医院照应他们二人,家中事务,自己会代为打理,让她尽管放心前去。
徐淑婉点头答应。
曹旋不放心,又把马平喊进屋里,让他随同徐淑婉前往,保护徐家人的安全。安排完毕,曹旋让他们即刻出发。
待徐淑婉众人走后,曹旋又把徐达喊来,再次向他询问了当日的一些细节。他隐隐觉得这事里有些蹊跷,小五点和李丁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了徐家和自己的关系,他们不至于为了报旧怨,冒着得罪大哥,被八路军追捕的风险,这么快就前来徐家报复,只怕这事背后还有另外的原因。
徐世贤夫妇惨遭毒打蹂躏,家财又被掠尽,到底是因为自己牵连了徐家,还是贾锦荣的旧案又被翻起?徐达由于开始就被关了起来,对后来发生的事知之不多,对此也说不明白,而徐世贤尚在病危之中,根本没有气力回答自己的疑问,方菲已经精神恍惚,无法再向她提及此事,重揭伤疤。只能等他们状态好转后,再详细询问。
此时的曹旋,依然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他担心是因为自己和李丁之间的仇怨,才导致徐家遭此横祸,若真是这样,那自己真是罪莫大焉。
事已至此,先顾不上追溯缘由,当务之急是缉凶追赃。密谋在徐世贤这样的大户人家砸窑,前期一定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不可能不露出一点马脚;另外他们劫走徐世贤半生辛苦积攒的财富,至少需要十数匹马来驮运,沿途断不会没有一丝痕迹。只是此事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即便留下些蛛丝马迹,只怕也已经消磨殆尽了。
曹旋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的下落已不好确定,那些失去的钱财只怕也再难追回。此事虽然困难重重,但必须一查到底,揪出真凶,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给徐家一个交代,让徐世贤出气,让方菲释怀,让徐淑婉安心。
曹旋冥思苦想半天,突然眼前一亮,他想起了好兄弟袁老三,已经分别半年光景,不知此时的袁老三在忙些什么,生意如何,他在街面上做买卖,消息比较灵通,或许知道些外边的事,可以从他那里打听些消息出来,也正好和他们兄弟三人聚聚。
苦于自己不方便抛头露面,怕被人认出,只好修书一封,把锥子喊进屋里,让他跑到县城,去为自己送信。
锥子随着曹旋来到徐家大院的时候,又一次被震撼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宅院,如此气派的房舍,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大小姐徐淑婉的家。
锥子想破脑袋也没有想通,曹旋和徐淑婉都是这么显赫的大户人家,为什么要和自己这些花子们搅和在一起,他也暗自庆幸自家祖坟上冒青烟,有幸认识他们,让自己从一个流落街头的花子,成为一个衣食无忧,还处处被人高看一眼的人物,就自己眼下这光景,比村里地主老爷家的儿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徐淑婉满心欢喜归来,家里却遭此不幸,不仅曹旋和徐淑婉心情悲痛,就连锥子和马平二人心里也都倍感沉重。锥子原本想着会和在曹凯军营里时那样,整日酒足饭饱,四处闲逛。看来那样的日子短时间内不会有了,因为他从曹旋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气,和在奶奶庙时一样的杀气,这里势必将会再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锥子将曹旋给他的信贴身装好,仔细记下曹旋和他交代的袁老三茶行的地址。便向曹旋道别一声,迫不及待的上路了,他一心要把曹旋嘱托的每一件事干好。
锥子没来过城里,看着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街道两边商铺林立,买卖兴隆,不禁大开眼界,暗自感叹这城里和农村真是天壤之别,好在自己最近跟着曹旋见了世面,要不行走在大街上还真有些露怯。
锥子看着路边叫卖的商品,吃穿用度,应有尽有,果真是品种繁多,琳琅满目。锥子循着香味,在一家点心铺门前跳下马来,忍不住吞下一口口水,摸摸兜里叮当作响的钱币,准备买些饱饱口福。刚一动念,便立刻打消了念头,二爷让自己来送信,自己却要嘴馋贪吃,岂能成什么气候,暗骂自己一声,便待转身离开。
锥子转念一想,二爷让自己去给朋友送信,空手去总归有些失礼,不如自己带些点心前去,就说是二爷让带来的,二爷的朋友肯定高兴,二爷也会夸自己会办事。想到这里,锥子从点心铺里包了二斤最好的点心,付完钱后,向店家问明恒裕泰茶行的地址,有模有样的带着点心上门而去。
天擦黑的时候,锥子伴着袁老三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伍子。当袁老三见到曹旋的那一刹那,眼里闪现出激动的光芒,快步上前,双拳一抱,对曹旋说道:“二哥,多日不见,向来可好?”
紧随其后的伍子也抱拳道:“二哥,久违了。”
曹旋面带微笑,双手抱拳回礼道:“老三,伍子,辛苦,我本该亲自登门拜会二位兄弟,无奈,不敢张扬露面,只好辛苦二位兄弟。”
袁老三动情的说道:“二哥,见外了,你刚从外地回来,就该我们兄弟来看望你,这么长时间没见可是真想你了。”
曹旋一边搭话,一边把二人让进书房,分宾主落座,丫鬟给端来茶水。
曹旋当即便让丫鬟去吩咐厨房准备酒菜,自己和袁老三兄弟多日不见,一定要喝酒叙旧。丫鬟赶紧跑去通知厨房。
袁老三从锥子嘴里得知曹旋今天才从外地赶回,刚一回来便派人前往自家送信,心里倍感温暖,对曹旋更加敬重,知道在曹旋心里有自己兄弟的一席之地。
曹旋三人互述了一番离别之情,惦念之苦。袁老三便问起曹旋那件事之后去了哪里。
曹旋将自己离开后的遭遇,大概和袁老三二人讲述了一番。
袁老三听了曹旋这番曲折的经历,不禁倍感唏嘘,没想到曹旋离开后也没得片刻安宁,依然整日里出生入死,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
袁老三问道:“二哥,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曹旋苦笑一声说道:“我倒是不想走,可是八路军不欢迎我啊,到处对我设卡捉拿,除非我隐姓埋名,要不在这里也待不长久。”
袁老三说道:“二哥,你有所不知,现在城内的情况,和你走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只怕八路军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大肆抓捕你了,他们整日忙着应付各路土匪、还乡团,根本无暇他顾。”
曹旋说道:“现在解放区里的土匪比之前更猖獗了吗?”
袁老三说道:“现在外边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国军很快就会反攻解放区。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也没见到国军的正规部队,可是城里城外的治安每况愈下,尤其是富裕一点的村庄,经常有匪患发生,还有那些被镇压过的地主土豪,组建了什么还乡团,明目张胆的去穷人家里收租纳粮,敲诈勒索,穷人稍有反抗,晚上便有家人被打被杀。虽然八路军的队伍也在四处缉拿这些人,可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这边还没有镇压,那边又有人作恶,整日疲于应付。现在这些势力已经遍地开花,搞得人心惶惶了。”
袁老三此言一出,曹旋很快就想到了李丁和小五点这些人,解放区内之所以局势动荡,正是有他们这样的土匪、恶霸、旧官僚,在国军特工的策动下,四处串联,煽风点火,搞破坏,密谋夺权,为日后国军的大举进攻做着前哨工作。甚至自己的哥哥,也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准备加入到这些人的队伍中来,而自己尚不知道的那些敌特势力,肯定更多。
曹旋叹口气说道:“老三,淑婉家也遭匪了。”
袁老三吃惊的说道:“二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徐老爷家损失严重吗?”
曹旋说道:“一个多月前,就在徐家的小少爷过满月那天夜里,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土匪来徐家砸窑。当时的情况相当严重,差点家破人亡。”
袁老三惊疑的说道:“啊?徐老爷家竟然发生了如此惨案?我怎么没听到外边有什么传闻呀?要是得到消息,我早就来了。”
曹旋说道:“徐家的全部积蓄几乎被洗劫一空,他们从徐家抬走几十箱大洋和文玩。就连徐老爷也险些丧命。”
袁老三有些将信将疑的看向伍子,说道:“伍子,徐老爷家出事儿你听说了没有?”
伍子肯定的摇摇头说道:“没有,没听到过徐家遭匪的事儿,前段时间光听人说徐老爷喜得贵子,徐家的车马每天进出城里采买东西,准备给小少爷大办满月酒呢。咱家店里每天人来人往,外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咱都能听到耳朵里,这事儿却一点影子都没听过。”
曹旋说道:“外边之所以没有徐家遭匪的消息,是因为徐老爷没让人去报官,另外他也严令家里的下人,所有消息一律不准外传。”
袁老三疑惑的问道:“二哥,这是为什么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去报官呢?是怕土匪来报复吗?”
曹旋说道:“前来抢劫徐家的这些人,正是我刚才和你提到的一直和我为敌的李丁、小五点,他们都是国军的特务,之前还来徐家骗过一万块大洋,现在竟然又明目张胆的上门抢劫。徐家蒙受巨大损失,徐叔却不愿报官,我也担心是他受到了威胁,或者。。。”曹旋说着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伍子着急的问道:“二哥,怎么?另有隐情吗?”
曹旋说道:“我只怕这些人前来和咱们之前做下的事多少有些瓜葛,不过我这也是猜测,现在徐叔还不能张口说话,等他身体状态略有好转,我便去找他问个明白。”
袁老三听完,神色也有些紧张起来,说道:“若是他们还揪着之前的事不放,只怕找不到真相不会善罢甘休,徐家日后还会有灾殃。”
曹旋说道:“他们若真是冲着贾锦荣来徐家找事的,这次我就准备和他们挑明了干,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三头六臂。”
袁老三不无焦虑的说道:“二哥,他们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就怕他们暗地里下手啊,那样可是防不胜防。”
曹旋说道:“老三,我找你来,也正是想和你打听一下中都县最近的局势,看看外边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人作恶之后一定不会走的太远,那么大笔的钱不容易运出解放区,另外他们都是本地人,在这里深耕多年,熟悉这里的一切,不可能轻易离开。我想只要他们在这里活动就总会有马脚露出来。”
袁老三说道:“只怕这小五点和李丁也不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毕竟满大街都张贴着他们的通缉令,他暴露了行踪,只会是自投罗网,就是他能避开官府,为了拿悬赏的人也会很快去报官。”
曹旋说道:“即便他们自己不敢亲自出来,也会在幕后指挥他们的手下或者一些关联的人出来做些什么。你记住,狗改不了吃屎,只要他们在这里,总会出来作恶,你刚才提到的还乡团,土匪恶霸,这些出来作恶的人里很难说就没有他们的人。”
袁老三说道:“二哥言之有理,他们刚刚祸害了徐家就是铁证,他们不会轻易收手的,肯定还会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总有一天会暴露自己的踪迹。”
伍子在一边安静的听着二人交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曹旋说:“二哥,你说他们躲在幕后指挥手下做事,会不会再到处招兵买马呢?”
曹旋说道:“肯定会,据我大哥派去给李丁做后援的手下回来报告说,黄崖湾一役,他们几乎全军覆没,李丁和小五点只带出来十几个随从,其他的已经全部战死或被俘。怎么?伍子,你听到哪里有人在招兵买马吗?”
这时只听伍子说道:“二哥,我听到的这个消息也不太确切,光知道最近有人在私下里招募人手,不过好像和土匪不沾边,但是给出的条件很诱人,好像乡下有不少年轻人都加入了进去。”
曹旋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赶紧追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在招募人手吗?他们把人都招到了哪里?”
伍子说道:“这事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给二哥说说,你分析一下看看这事和小五点他们有没有关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