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两人的梦
五年前，五年前的所有都是一团乱账。两个人都仅仅是在噩梦中才会想起的程度。但是现在叶仪提起来了，那就没有再逃避的必要了，夏瑾侯端正了身体，看着叶仪有些红的眼眶，恍惚中看见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时候的叶仪也是一样的模样看着自己，然后甩开自己的手，说要分手，然后两人就走散了，一走散就是五年，直到现在。
梦中的时候这个场景会被自己的潜意识更加剧烈的加工，自己看见的不仅是叶仪决绝的脸和坚决的冰冷的声音，还有黑压压的天空的即将劈下来的雷电和马上落下的雨水。
通常在叶仪说下分手的时候那雷电就应声劈下来，就像是电视剧中一样，然后大雨淋湿了夏瑾侯的视线，淋湿了叶仪往前走的背影，还有那被雨水模糊的五年。
“五年前，那时候家里和朱家有生意往来，所以当天晚上让你自己回去了，但是那时候我想的是你就是生气，所以才会说要分手，那时候也有想过我们是不是要暂时分开一个晚上，或许你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考，所以那天晚上我没有追着你出去。”夏瑾侯说道。
“但是当时我就后悔了，但是后面就被家里的事情绊住了脚步，第二天的时候就找不到你了。”
夏瑾侯还记得那时候的感受，叶仪的电话打不通，社交平台不回消息，最后他找到叶仪的舍友也说叶仪没有回来，然后就是漫天的慌乱。后面，就听见砰地一声，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就是那时候自己被车轻轻撞到那一下，让叶仪和自己错开了时间。让叶仪以为自己认为他不重要，所以伤心离开了。
“那后面呢？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叶仪问道。
那时候他从医院醒来，满心以为夏瑾侯肯定是会给自己发消息，至少会问一声，自己草草地说了分手他肯定是不会接受不会相信的，他肯定会，他应该要来找自己的啊。可是都没有。
夏瑾侯捕捉到了一点不寻常，解释道：“我有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但是全部都石沉大海。”
叶仪也有点惊讶，当时她确实是一点消息都没看到。醒来后她还在医院呆了很久，依旧是没有任何消息，所以他才离开。
“没有，我现实没有收到。”叶仪说道。她也想不通，但是当时就是那么个情况，或许是手机在当时被水泡坏了。
夏瑾侯顿了顿，现在再去追究这些也没有意思，他只关心现在的叶仪怎么想，他小心地问道：“所以你当时是希望我给你打电话的吗？”
叶仪犹豫着点了点头，那就是五年前她最最真实的想法。夏瑾侯眼中闪过亮光，接着问：“是我的错。所以当时你也不想分手是吗？”
这个问题上，叶仪却犹豫了，沉默了很久。
夏瑾侯心里的热火跟着这段沉默渐渐熄灭。他知道答案了，当时的叶仪就是想分手。无论是一瞬间的情绪上来，还是自己当时长久的刻意冷淡致使叶仪想分手，这都是事实，但是的叶仪就是想分开。
“夏瑾侯……要是我说是呢？”
夏瑾侯哽住了，然后有些难过地说：“当时是我对不起你，当时的刻意冷淡，疏远都是因为想保护你，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保护简直就是笑话，是小孩子气的玩笑。说着要保护你，最后还是伤害了你，而这份伤害还是实打实的由我给出的，是我的错。”
叶仪沉默着，夏瑾侯始终没有提及那个吻，是不是证明这就是真的呢？他真的和朱晓琳接吻了，而现在他说五年前的刻意疏离，也说自己的冷淡是最真实的伤害，就是没有说起那个夜晚里，那场宴会上，朱晓琳和他的那个吻，虽然只是落在脸颊上，但是叶仪在意，那是一种标记，那是不忠诚的标记。
所以夏瑾侯真的心虚是吗？所以才不提，所以才会如此。
“夏瑾侯……”叶仪看他的脸，那双眼眸依旧，看起来不像是会对你说谎的样子，但是他就是在说谎。叶仪挣扎许久，还是没有问出口，算了，能把之前的一点事情说开就好了，这件事叶仪没有勇气，没有勇气揭开后面的真相。
她又想到自己父母的这场车祸，肯定和朱晓琳脱不开身，那么查出来之后呢？夏瑾侯是不是会保护朱晓琳呢？五年过去了，朱晓琳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闭眼，又睁开，看着夏瑾侯，觉得疲惫涌上心头，看来今晚上要吃药了。
“叶仪，我来找你就是因为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能不能重新给我一个机会，重新给我们一个机会？”夏瑾侯一些急切地说道。
叶仪头开始疼了，她不想再夏瑾侯面前犯病，扯动嘴角勾起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对夏瑾侯说道：“其实你也没有新的线索吧？”
夏瑾侯沉默了很久，最后点点头，他确实没有，只不过就是想要和叶仪多待一会儿，多少两句话。
叶仪苍白地笑了一下，最后有些无力的站起来，说道：“我有点累了，上去休息了，你出去吧。”
“叶仪……”夏瑾侯不知道叶仪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样子，但是他知道的事叶仪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对，他不能就这么离开的。但是叶仪很坚决，甚至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他懒懒地说了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帮我查我父母那件事，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查不来，查出来之后会不会有一个好结果，就冲你开始查了这件事我就要谢谢你，但是谢谢归谢谢。”
“我们两个在五年前就结束了，我早就接受了，你要是不能接受那我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吧。”
说完，叶仪就上楼了，在拐角的时候转身说道：“要是你走的话记得帮我关好门。”
说罢，就听见“砰”的一声，楼上的门关了，一楼只有夏瑾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放着已经凉掉的小吃。
夏瑾坐着思考，复盘刚才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没有问题，为什么最后叶仪的情绪突然变了，是不是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呢？他想不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心里焦灼不已，但是又没有办法。
他把面前吃剩的小吃收拾了扔进垃圾桶，到一楼的卫生间洗手，然后简单地洗了一把脸，然后又回到沙发上，打电话问那边查案的进度，那个人到底是谁，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出来！
最后，夏瑾侯还是没有离开，他就沙发上睡着。夏瑾侯担心，因为最后叶仪的那个模样不是很正常，脸颊瞬间就变得苍白，双手还不停地颤抖，夏瑾侯不知道叶仪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叶仪肯定是不正常的。
他很担心，所以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晚上十分安静，夏瑾侯在沙发上辗转睡不着，他不明白，他想知道这几年叶仪的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夜风簌簌，“一周一月”里还有个人也睡不着。叶仪在楼上休息室准备了衣服，她简单梳洗后换上睡衣，然后一股脑把几颗药塞进嘴里大口喝水，然后钻在被窝里，不让自己浑身上下的任何一块皮肤裸露在外。她开始颤抖了，脑袋里不断地有嗡嗡的声音响起来，就像是电流滋滋的声音，像是收音机里会听到的声音。但是这声音比电波更加尖锐更加难以忍受，同时，叶仪的脑海中像是播放电影一样不断放着车祸现场，主人公就是叶仪父母。
虽然她没见过，但是在她的想象中就是这样的，甚至在他的想象中，这场车祸异常真实，同时又比真实的车祸更加恐怖。就这样反复播放，一点点地消磨叶仪的所有理智。
然后，叶仪实在是受不了了，身体开始颤抖。那个梦就消失了，一瞬间跳转到那场宴会中。朱晓琳和夏瑾侯在美丽华贵的庭院里，两人皆是身着华服，看起来格外高贵般配，然后朱晓琳看见她了，笑着对夏瑾侯说了句什么。夏瑾侯应声靠过去，然后朱晓琳的唇落在夏瑾侯的脸颊。
那一瞬间，雷电应声在头顶响起，叶仪听见自己身旁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倒下，就像是站不住的叶仪一样。然后叶仪脑袋中的剧痛更加强烈，夏瑾侯看到自己了，拉着自己的手，嘴巴上下张合，但是叶仪已经听不清楚了，他的脑海中全部都是那魔鬼一般的电波声音。
后来，夏瑾侯的脸都看不清楚了，他的脸被一团黑影爬上来，然后被黑影挡住，看起来像是一个黑洞一样。说黑影的话不太恰当，因为那团黑影是粘稠的，更像是厚重的粘液，一点点的占领夏瑾侯的脸，然后变成一个黑洞。
叶仪吓得直接甩开了夏瑾侯的手，因为夏瑾侯身上的黑色粘液已经跟着蔓延开来，到了他的全身，延伸到四肢百骸。叶仪惊愕不已，最后只得重重地甩开那只手，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那个被黑影缠绕的的夏瑾侯竟然就直接倒下去了，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然后身后的别墅、园林、朱晓琳，全部都被浓墨一般的黑盖住，然后叶仪的眼前变成一片混沌。
她被混沌裹挟，被堵住口鼻，最后渐渐沉没在黑暗中。
叶仪梦中剧烈挣扎，却始终没有能醒来。这个梦实在是太长太长了，她很累，挣扎许久也只会让让这片深渊更加剧烈的=地攻击他，还不如就此沉沦，就在梦境中麻木地睡去……
夏瑾侯在梦中听见叶仪的一声惊呼，他一个反弹直接跳起来，眼眶红着，直接冲上二楼，贴在门上想看看叶仪的动静。
叶仪把门关了，夏瑾侯贴了一会儿，那颗砰砰跳的心总算你静下来，从高处落下来。还好还好，里面没有什么声音，叶仪应该睡着了。
夏瑾侯放下心来，回到沙发上，接着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
翌日
叶仪终于从噩梦般的梦中醒来，她已经出了一身薄汗，整个人身上黏糊糊的，倒像是真的被黑暗中那恐怖的粘稠墨水包裹一般。她深呼吸几次，拍拍混沌无比的脑袋，最后拖着沉重的身体进了浴室。
她下楼的时候没有看见夏瑾侯的身影，心里莫名有点空。叶仪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没骨气，然后拿着杯子到饮水机钱打了一杯水，喝下一整杯水，心里总算是清明不少。
叶仪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玻璃窗外的小院。今早应该是下了一场雨的，花草上面盖着一层朦胧的水被子，多了一层朦胧柔润的美丽。叶片还有花瓣被水滴压弯了腰，垂下来的位置悬挂着水滴，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滴落一般。小十字路上也是湿的，叶仪推开一扇窗，瞬间被草木雨水的清新扑了满脸。
草木的清香，混着雨水和泥土的味道，经过一夜的酝酿，格外使人清醒。
叶仪看了一会儿，这才看到大门似乎没有上锁，还开着一点缝隙。刚在心里计较下今后怎么这么不小心，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声“咯吱——”，是小院的那扇小木门被打开的时候会发出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一双长腿迈进视线里，循着视线往上看就看见了正拎着早餐的夏瑾侯，眼下乌青，看起来像是整夜没睡一样。
夏瑾侯看见叶仪后脚步顿了顿，然后笑着对她说道：“起来了？早上好。”
叶仪有点呆愣，看着他进来，然后把早餐在茶几上放下来，她才迟顿地转过身，看着夏瑾侯说道：“你是昨天晚上没回去吗？”
“嗯，你的沙发还不错，睡得挺好的。”夏瑾侯手上在开餐盒，然后转身递给叶仪一瓶热牛奶，然后又招呼叶仪：“洗漱了吗？准备吃早餐。”
叶仪接过牛奶，看着夏瑾侯的眼下青的人一片。心道骗人，这是根本就没睡。
叶仪没注意，她自己的状态也是异常的差，甚至整张脸苍白得不成样子，夏瑾侯皱着眉头看他，问道：“没睡好吗？脸这么白。”
叶仪开始喝牛奶，沉默着没回答。没回答也是一样的，叶仪的样子就不像是好好睡过觉的模样。
夏瑾侯已经开始拿起一盒小笼包吃了，一口一个，叶仪也放下牛奶，拿起两外一个餐盒吃小笼包。是两个人吃过的那个店子，叶仪经常去的那家。
两人相对沉默地吃完了这顿早餐，一样的叶仪依旧剩下三个小包子，夏瑾侯十分自然的接过，解决了，一切自然得十分不自然。就像是两人已经住在一起多年，就像是一切就应该是这样的。
叶仪微微蹙眉，咬着下唇，想问问夏瑾侯为什么不走，就听门口传来一声高呼——
“我靠——”
“夏瑾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仪！！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