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死神的邀请
王宫宫门。
“你我都未曾真正地了解过受儿……”
在太一离开后，帝乙就已经回到芸汐的身边。
视线穿过城中的热闹，再次落在医馆中。
看着正在医馆中追逐打闹的子受，在不经意间自然流露出来的神情。
“未曾见雏鹰展翅，又怎知雏鹰翱翔天际之姿。”
“身为父亲，你是失败的。”
芸汐的话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帝乙的内心。
秋风吹过，竟是让帝乙感觉到些许的凉意。
他无法反驳，也无言可驳。
作为人皇，他做了所有他该做的，他能做到的事情，护住了人族的太平与安宁。
尽了一个人皇该尽的责任。
但身为一个父亲。
他失败得彻彻底底。
芸汐柳眉低垂，双眸半合，轻叹一口气。
继续说道，“所以为了弥补你身为父亲的失责，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你说！”
帝乙并未直接答应。
他有预感。
这一件事，他很有可能做不到。
芸汐目露哀伤，抬头仰望天空，双目变得迷离。
那片清澈无比的天空和高悬天穹之上的秋阳在渐渐变得模糊。
那里！
将是她的归宿。
“若有一天，受儿真的失去了母亲，阿羡不能再让受儿失去父亲了。”
她轻声低吟。
声音中有无尽的凄婉暗藏。
“阿羡要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将我们的受儿看护好！”
帝乙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微颤抖，有些发白。
自从芸汐以死相逼那一刻开始。
他便知晓这一天终会来临。
他已经在竭尽所能不让自己往那方面去想。
可芸汐却是主动提起。
一想到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挚爱之痛，他的心中就如被万蚁噬心般疼痛难忍。
帝乙不答。
他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
当那个时刻真的到来时，他能不能如芸汐所愿。
他又能不能让自己再坚持下去……
这些。
现在的他都不知道。
……
医馆内。
子受双目哀怨，诅咒之言源源不断地从口中吐出。
反观端木清河这边。
除了最开始还接上几句，现在已经连话接都懒得接了。
一脸挑衅地看着子受一个人的表演。
这让子受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端木清河心中暗爽。
直呼过瘾。
“我诅咒……”
占尽便宜就决定准备跑路，随即突然转入正题，一脸的正经之色，将子受的诅咒摁断。
问道，“你刚刚是怎么进入顿悟状态的？”
端木清河的玉手轻轻地拍在长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刚刚突然进入顿悟，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子受一下就被喝住。
抬起手轻轻抵住下巴，陷入了沉思。
回忆起了刚才的感觉。
“小鬼就是小鬼，三言两语就能转移他的注意力，”端木清河心中发笑。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去的，你刚刚在说完那些话后，那对夫妻进门的画面突然就在我的脑海之中闪现，无比清晰，我按照你所说的思路，不停地观察着那妇人的举止和神态，画面一直到她坐到桌前就消失了。”
“没了？”
端木清河心中疑惑，这不就是个平凡的感悟。
“并不是，”子受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这才继续答道，“之后脑海中又突然出现了那个老伯进来时的画面，我同样是在循着你说的思路，观察着老伯，画面也是到他坐在这里以后就消失了。”
就在端木清河准备开口之时，子受的声音抢先一步再次响起。
“后面，那对夫妻和那个老伯的画面交替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面，我一遍又一遍地观察着他们的举止和神态。”
“慢慢的，你说的那些我大部分都注意到了，可后来，就在我想要继续补全剩下的细微之处，我只是感觉到特别的疲惫，然后所有的画面就碎裂了开来，后面就开始晕了。”
端木清河皱眉。
她看了一眼站在子受旁边的灵儿，对着子受沉声道，
“你现在再看看你的妹妹，要认真看，用心看！”
最后三个字，端木清河咬得极重。
灵儿不明何意。
面对她的受哥哥，她并未有任何的抗拒，任由那道目光在上上下下地审视着她。
不过，随着那道目光在自己的身上长时间的驻留。
她心中终究还是出现了微弱的不适，下意识间抬手抚在胸口。
正是这个动作的出现，让子受终于收回视线。
看向端木清河。
“看完感觉如何？”
子受没有说话，只是他的脸色却已经变得有些难堪。
刚刚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让他很不舒服。
让他想哭。
原因……
他说不上来！
即便子受不接话，端木清河也已经从他的神情变化中知晓了答案。
替子受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现在你的妹妹是不是让你感觉到很不舒服？”
灵儿闻言，心中一慌。
下意识就来到了子受的身边。
主动伸出右手想要去抓住子受的小手。
可是心中慌乱的她，却是怎么都感觉不到那只熟悉的左手，每一次都会与那只小手擦过。
她早已经相信端木清河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洞察力。
既然是这么说。
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子受伸手主动抓住灵儿的右手。
感应到那只熟悉的小手，灵儿的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握在子受的左手上，好似生怕她的双手会被突然甩开。
左手的疼痛让子受忍不住龇牙。
他也没想到，在灵儿娇弱的身板里，会蕴藏着这么大的力气。
可他一看到灵儿小手上依旧显眼的青紫色指痕。
那是自己的指痕。
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子受只是用右手轻轻拍了拍灵儿的手背。
示意她安心。
又抬手不停抚摸在她的秀发上。
这熟悉的感觉，终于让灵儿逐渐放松了下来。
手上的疼痛也在逐渐减轻。
“她……”
“闭嘴！”
端木清河话刚出口，便被子受厉声喝断。
看着转头在不停安慰灵儿的子受。
她怔在了原地。
刚才一瞬瞥向她的冰冷眼神。
宛如是死神的凝视。
她！
在那一瞬。
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端木清河若只是一介凡人，或许会觉得那一瞬是一个错觉。
因为子受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但是她是一个“观”力入微，精神力极强的仙人。
若是连自己的感觉都无法信任，那仙人距离死亡也就只差一个契机。
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
让她在那一瞬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窒息感。
她感受到了！
死神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