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深宫有女
“阿羡，我想回去看看受儿。”
“好！”
帝乙的手轻轻地揽在芸汐的后背，再次将一道金光注入芸汐的体内。
下一息。
两人的身形被金光完全笼罩，消失在这间屋内。
只留下巫明一人依旧瘫坐在墙角。
屋内的烛火早已尽数熄灭，巫明抬手一挥，房门缓缓闭合，屋内最后的光亮也随之缩小。
“七年前的仪式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七年前，他与贞玄全都被隔绝在那场仪式之外。
只有三人进入那场仪式之中。
最后出来的只有一人。
从那一天之后，两人明显得感觉到，“王上变了”！
那种变化源自无人能够触及的心魂最深处。
他们想过所有的可能性，即便是那违背伦理，突破为人底线，堪称最恶劣的可能都曾经想过。
但是，帝乙那金色的灵力。
也是最好的证明。
大逆不道之人！
是根本无法承载，凝聚了全人族信念之力的人皇之气。
“贞玄，你的动作可要快些了，我们……”
巫明双目空洞，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向屋顶，回想起刚刚王上身上的变化，怔怔出神。
也直到刚才，他才知晓为何王上会让自己在他的体内种下迷心蛊。
可，一只迷心蛊，至少要耗费二十年的时间才能炼成。
或许，王上可能都等不到第二只迷心蛊。
“好像没有多少时间了。”
啪！
殿门闭合，屋内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只剩下巫明的呼吸声，和一张已经失去寒气的普通玉床。
……
汐芸殿中，绿柳周垂。
从外门而入，便能看到甬路回廊相衔。
中间有山石点缀，旁边还有一条不知从何处流入，又要流往何处的潺潺溪水。
沿着最宽阔的主道前行，主道的终点就是帝乙和芸汐的寝殿。
入眼即是一张高、宽皆有九尺的玄鸟屏风，两旁由碧绿孔雀石穿成的珠联悬落。
在进入外门，走上十几步后，在通往帝乙和芸汐寝殿的主道旁，还有一条显得相对而言，略微有些“小气”的小道。
这条路的终点，便是通往汐芸殿的偏殿，也是子受的居所。
如今的子受尚未及冠。
还没有属于自己的独立殿宇。
这偏殿内只有两间房间。
看这两间房内的环境布置，竟是皆有人居住。
尤其是最右边的一间。
布置可以说是空旷而又简单。
里面陈放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只有床和衣架这种必须品，没有任何的多余。
可以说得上是极尽简约。
只是在那衣架上所挂的却是一件粉色衣裙。
那长短，一看便是小女孩的衣物。
此时，这件粉色衣裙的小主人，正走在这偏殿的回廊之中。
这个时间。
她本该待在房中等待子受回来找她。
但是天劫凝聚于王都上空，她同样有所感应。
心中担忧的她，在天劫一退去，就迫不及待的走出房间，向着花园所在的方向走去。
少女的双眼之上系着一条白色丝带，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让她的每一步迈出，都显得极为的小心和谨慎。
每走一段距离，就要用她那双柔嫩的小手触碰一下身旁的圆柱。
只因在那些圆柱之上，皆有一道能让她辨清方向的刻印。
这一路上的磕绊。
也让她的俏脸时不时的皱起。
也有沿途路过的侍女，她们会停下脚步，微微曲膝行礼，恭敬地喊出一声，“小姐……”
却无一人帮忙，便又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贵为王子的子受，尊称是“殿下”，王女的尊称也是“公主”，而她却只有一个礼称，“小姐”，对她所行之礼也不过只是一个敬礼……
少女的身份，也就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即便是侍女们所行的这个敬礼，也皆是因为看在她与子受交好相熟的缘故。
若非如此，她们避之不及。
只因她的存在，在这汐芸殿之中是个禁忌。
无人敢提。
从未进过汐芸殿之人，也根本不会知晓她的存在。
在这里，有三条只有在成为汐芸殿的专属侍女后在才会知道的殿规。
“此女不得迈出汐芸殿一步！”
“若其眼上纱带掉落，任何与其双眼对视之人，一律处死，隐瞒包庇者，祸连宗族！”
“其双目若是被王子所观，所有人……全力杀之！”
这三条殿规，是帝乙所立。
也只为她而立。
让她初到这里之时，便被所有的侍女视为了一个灾星，更无人敢对她那被白纱丝带所蒙的双眼心生好奇。
好奇心会害死猫。
没有人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就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
女子灵动之美，双眸占去九成。
民间还有一个与之相关的故事流传。
相传，女娲娘娘在抟土造人之时，第一个女子的身躯只耗费一日的光景便完成，却唯独在那双眼眸之上犯了难，最终耗费月余方才完成双眸的揉刻。
只是，一条白色纱带完全遮蔽了少女的双眸。
遮掩住了她的九成风华。
让她只能依靠这种摸索的方式小心前行。
在晴天白日里，她透过白纱对于汐芸殿内的事物还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可是一旦没有了阳光，在阴雨连绵的天气或是夜里，她便再看不见任何东西，与一个瞎子并无区别。
这条纱带已经陪伴着她度过了五个春秋。
她也与黑暗同行了五载！
刚进宫的她还在蹒跚学步，一步一摔，却没有一名侍女敢靠近她。
即便孤独一人，即便泪水忍不住地滑落脸颊，她却依旧一脸倔强地独自一人从地上爬起。
摔倒！爬起！
再摔倒！再爬起！
如此往复。
子受都已经记不清，她在初到这汐芸殿之时跌倒过多少次。
后来是在芸汐的授意下，子受开始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熟悉汐芸殿内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层台阶，每一条回廊。
还用小刀在很多地方刻下印记，只为让她方便识路。
一阵微风吹过。
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芬芳。
少女的嘴角微微翘起。
如同春日阳光般明媚，温暖而柔和。
她那宛若精灵般可爱滑嫩的双耳微微一动，便听到轻微的抽泣声和窸窸窣窣的低语声传入自己的耳中。
她的笑容变得愈发的灿烂。
脚步开始变得轻盈。
迈出的步子也开始变得大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快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