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一眼千年
整座寺庙内，十分寂静，就像是我和君上的突然到访，打扰了他们。
僧人们的目光，全都汇集在了我们俩的身上，弄得我连走路的步伐，都放的极轻。
坐在中央那个苍老的僧人，应该是庙里的住持，见我们进来后，才缓缓抬眼，问出一句。
“施主，到万年寺来，是求财，求缘，还是问事？”
虽说上山的路，不算了无人烟，但这悬空在山腰上的万年寺，却也不像香火很足的样子。
我看了眼，已经烧完的火盆，才抬起头，对住持问道：“若是不求财，不求缘，也不问事。”
“只是打听，在我们之前，有没有其他人到访，可以吗？”
我的话音落下，住持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用那深邃的，仿佛一眼，就能洞穿千年的目光，轻轻的望着我。
这些年来，我见过的人有不少，不论是隐世高人，还是道行高深的妖物，亦或是步入歧途的邪道，我全都见过。
却没有人的目光，能像这位住持一样，就像是一眼，便能直达内心。
我在他的注视下，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怵，在他出声前，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大师？”
住持的脸，十分圆润，两个耳朵的耳垂，与身后的那尊大佛一模一样，明明身着的僧衣，十分简陋，却给了我一种，大隐于市智者的感觉。
“最近没有人到访。”住持开口。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君上一眼，话虽没有说出口，但眼中的疑虑，已经十分明显。
老头算出，我爹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在这周围，却没有来到这座寺庙里。
要么，是甄珍因为没见过我的地图，从老头他们的嘴里，听说过大致的方向，却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
要么……
难道是等我，把藏在这里的记忆，拿出来？
可我前两个存放记忆的地方，要么是黑苗寨那种，与长老有旧交情，他直接告诉我了，我的东西就在古楼里面。
要么嘛，也是水底之城那种，从地图上，就能够看出，我的东西是藏在湖里，又遇到了小男孩木离，亲自将东西交给了我。
这回来到千佛窟，上上下下，全是佛，这座庙，只是这片山的一部分，若是东西没放在这里，我爹他们又没来过这儿。
那我和君上，确实没有必要在这里逗留了。
君上见我眼中满是疑惑，给了我一个安抚的表情后，主动出声，对住持道。
“冒昧打扰，十分抱歉。”
“既然我们要找的人，没有来过这里，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君上的话音落下，带着我转身正要离去，住持的声音，却在这时，从身后响起。
“两位施主，等等。”
“住持还有事吗？”
“老衲不才，看出两位施主，额间写着三世姻缘几个大字，既是无意到访，必是与万年寺有缘，不如坐下，听场法事如何？”
虽说先前就有看出，这个僧人有些不太一般。
可他就这么一眼，竟然瞧出了我和君上，纠葛了三世，让我惊得直接瞪大了眼，根本说不出话来。
饶是活了这么多年的君上，见识比我要广上几倍不止，也被这个和尚，惊得眯起了眼睛。
“住持果真是隐于山中的高人，既然邀请我们在此听场法事，我们确实没有拒绝的道理。”
君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住持给下面的僧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个还算年轻的和尚，从地上站起，跑到佛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两个蒲团，放在了旁边。
“二位施主，请。”
我和君上在一旁落座后，他们便继续敲着木鱼，闭眼诵经。
诡异的事，却在这时，突然发生了……
火盆里，那已经烧成灰烬的纸团，忽然闪烁着一团，蓝色的焰火。
上回见到蓝色的焰火，还是在蓬莱的地底下，见到了一堆鬼火。
可这火盆里的东西，已经是纸灰了，我除了听着他们念经之外，却也没见他们，往里面倒过什么呀！
君上见到眼前的一切，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诧异，僧人们背诵的经文，在这时，似乎也念到了紧要关头。
一声声听着我感觉都要把我催眠的经声，在我耳旁响起，我的脑子晃了两下，眼皮一闭一闭的，竟然感觉自己突然有点累了。
君上见我这样，暗暗捏了我一把，我用嘴型问他，有没有突然想睡觉的冲动。
他直接对我翻了个白眼，用眼神示意我，看看火盆上，燃烧的那团蓝色焰火。
我这才将目光转了过去，发现这团焰火，就像是有生命力一样，竟然能够随着经文，不断的跃动。
我甚至，还能从这团蓝色火焰里，看见一些梵文出现……
我震惊的长大了嘴，更让我意外的是，这些梵文消失的刹那，我竟然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几个陌生的身影，身上闪烁着蓝光。
整个人浑身上下，几近透明，就像是某种形态的灵魂一样，从这火焰里走了出来，朝着外面走去。
他们在离开前，转过身，对着寺庙里的僧人，磕下了一个又一个响头。
直到这些透明的蓝色身影离去后，诵经的声音，才越来越小。
超度这种事情，我之前不是没见到过，几天前，在那湖边，老头就一次性，超度了几千上万的魂魄。
虽说超度的有些粗糙，基本上就是做法，引开了鬼门，让那些魂魄坠入轮回。
但那些魂魄，包括老头正儿八经，念完一整段咒语超度的魂魄，可都是偏灰黑色透明的。
蓝色的魂魄，我到现在，几乎是见都没见过。
住持带着这些僧人诵完经后，僧人们齐齐离开了这里，有拿着扫把出去扫地的，还有走上二楼台阶的。
偌大的佛堂里，只剩下了我和君上、住持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