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身影飘过
血红的天幕低垂，荒芜的城市之中，几道阴魂般的身影飘过，它们的目光停留在僵立原地的唐元身上。此人已伫立良久，于时光的流逝中静默无声。
在这群阴魂的眼中，唐元仿佛是迷失在一座废弃大厦前的孤影。他们的视界仍旧被蓝天白云、洁净街巷所充斥，空无一人的大厦富丽堂皇，而居民们穿着光鲜，宛若生人。
此亡者之城中，众灵仍以生前之态存在着。
但在唐元的视角里，周遭不过是一片行尸走肉，城市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幽冥都城。
“唉……”唐元轻叹，似是窥破了某个重大的秘辛，却又不得不藏于心底。
若将此城的真貌公之于众，必将引发一场动乱。
那支撑世界的修真系统所营造的祥和景象，恐会在真相揭开的一瞬崩溃。或因欲众人怀抱希望，投身任务，免于沉沦绝望，故而布下如此庞大的幻象，使玩家以为现世安好。
总而言之，无知未尝不是福。知晓越少，心灵便越易得安宁。
然则，若系统有能耐将尘世化为幽冥，寻一更为优越的世界，亦非难事。
抑或修补此城，提升玩家化身的质量，又何需如此敷衍？
系统界面弹出一条信息。
“资源匮乏？意即此系统无力为玩家提供更佳条件，仅能敷衍了事？”
观他作，如“系统”、“主神”之流，向来法力无边，无所不能，抽签、奖励层出不穷，怎料轮至己身，竟成如此？
“这修真系统亦是颇为可悲。”与大多贫苦玩家无异。
然而，能如此顾及玩家情感的系统实属罕见，唐元首次遇此。
“站此许久，所为何事？”身后传来熟悉的音韵。
唐元回首，见是齐织。齐织身为b级修者，外表较之常人更显生动，面色虽略显苍白，却因化身升级而渐复血色。
“何事？何故沉默？”齐织好奇望向唐元，只见对方按额叹息。
“此次又蒙相助，助我们破关，走吧，共游一番，所需何物，尽管言讲，权当酬谢。”
齐织一笑，露出发黑的牙齿，却异常真挚。
唉……
见唐元未动，齐织拽其衣袖：“彼此相熟，勿须客气！”
唐元低目，许是化身尚未完全晋升，齐织臂肤依旧脆弱，触之即落。
但旋即便愈合，且更胜从前。
唐元忽觉选择那恶化之路，实乃明智。否则，系统何以升级化身？此事惠及万众。
若选治愈之路，或许仍在使用陈旧化身。唐元猜那前任化身定更为脆弱，而今众身皆愈强韧，更接近生者。
他仅是完成任务，竟无意间促成了城之进化？
哎……
面对齐织这半生半死之态，心绪复杂。
终，唐元不堪其扰，闭合了洞悉虚幻之眼。
此刻，蓝天白云，街景整洁，明眸皓齿的齐织，对他盈盈浅笑。
一切，完美无瑕。
舒适许多。
人于痛苦与美好的幻象间，总趋向避苦趋乐。
唐元舒一口气：“前行吧，此番酬劳免了，未挂名，无妨，归去，我摆摊，请你新菜。”
“连展现的机会也不给？”齐织稍显遗憾。“不过，既是你请……”
“自然。”
“早闻你之食可令人品味滋味，乃至无上幸福，未料今朝竟能尝新品。”
“能让你等感知幸福，乃吾荣幸。”
昔时唐元或仅为糊口而烹，而今目睹城之真相，心念悄然转变。
若其食真能予人幸福，他愿倾力为之。
其食可唤醒亡者之城住民之感，令其恍若重生——哪怕仅于餐食之际。唐元坚信，其厨艺意义非凡。
他能让这死亡之城焕发一丝生机。
同时，累积更多修炼时日。
速速成长，寻得诸般器官，早日逃离此地，真正重生。
当然，末尾几条方是唐元心之所向。渴望重生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因失去前世记忆，无甚非重生不可的理由，若能于此城生活亦可接受。
但今时不同往日，知悉真相的唐元，在此每分每秒皆感不安。
审视自身心境，尚且稳固。
“对了，既你做东，吾将兄长亦召来，可有异议？”齐织忽言，继而笑道，“罢了，已召之。”
“……”
你倒真是挂心你兄。
唐元偕齐织重返货箱旁，季兰兰立于门前，见唐元归，相机一举，快门一闪。
“这就是你的问候方式？”
唐元着手准备出摊之食，先前任务中得来可制乳酪与酒之菌，饮品可先行考虑。
至于主食，则是土耳其烤肿瘤，改名为土耳其烤肉更为适宜。
还需召唤汪狗子，他曾允诺请其饱餐一顿。
唐元通过传讯系统留给汪天逸留言。
冰箱中取出肿瘤一大块，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团丰腴之肉，不经微观审视，难以辨其真身。
唐元刚摆摊，周遭便聚拢人群，热切的目光，有序的队伍。
再次开启洞悉幻象之力。
无数狰狞之阴魂围聚，盯紧唐元前的肉块。
本是恐怖之景，却因阴魂排队，乃至企图插队之举，平添几分诙谐。
“哈哈。”唐元忍俊不禁。“真是有趣。”
“阴魂盛宴？自是乐意，多么妙趣横生。”唐元欣然应允，借此举引来众人，赚此一票，或能租店经营，告别摆摊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