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无力回天
看着报告单，yvette良久没有动作。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边缘，指尖传来的粗糙质感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报告单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铅块，压在她的心头，让她难以呼吸。
半晌之后，yvette才像是从思考中挣脱出来，动作有些僵硬地扭过头，眼睛看向了身旁陪着自己来医院拿报告的巴形薙刀——“这就是你们想要告诉我的？”
yvette不傻，在看到报告单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明朗起来——他们想要改变的历史，是她的历史啊。
难怪……这段时间压切长谷部一直躲着她，仿佛害怕与她有眼神上的交汇，其他刃看向她的笑容中也带上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古怪情绪。
今剑眼神里的悲恸，清光的笑容里夹杂着的苦涩，静形薙刀和巴形薙刀看着她眼底的沉重，药研藤四郎无数次的叹息，就连五虎退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也是深深的担忧。
一切被后世记录、知晓、认可，或是以各种形式呈现于更高一个维度的事件以及活动，都称为历史。也就是说，在未来的yvette已经因为癌症死去了，并有人目睹了一切，然后将消息带回了现在。
“而幼影是我认识的人，他从未来而来，想要改变我死亡的命运，” yvette像是突然间卸去了身上所有的重担，整个人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头低垂着，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啊，没想到有人能为我做出这种事呢。”
“不过就算是死掉了，我的灵魂也可以回到本丸，回到你们的身边。所以……是出了什么事，让我连回到本丸都做不到？”如果只是单纯的死亡，他们一定不会有这种反应。
往阴暗一点想，甚至他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毕竟yvette死去，就无法再度前往现世，也不会再被现世的事务牵绊，就会有更多时间陪在他们身边。
“主人死后，灵魂不会从身体里脱出……”巴形薙刀轻柔地扶住了yvette，然后抿了抿唇，“你为什么不留下治疗？”
yvette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医生已经明确判断无法彻底切除肿瘤病灶了，反正都要死了，我不想治。”
“可是主人……你在发抖。”
“……有吗？”yvette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望着巴形薙刀，脸上满是一种近乎空白的神情，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抽离了一般，“可能是因为肚子有点痛，没事的……啊，有点事，胃癌来着……”
“主人……”
“不用担心的，生病了不用上学了，然后我也不想住院，还能有多点时间在本丸陪着你们。”
“主人！你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想尽办法引你去医院的。”巴形薙刀的手落在了yvette的头顶，长长地叹息一声。
“可是已经没救了，连医生都说了，就算治疗希望也不大。”
“……你听到了？”
“可别太小瞧我了，好歹我也是能够熟练运用灵力的审神者，把我关在门外也别觉得我什么都听不到啦。”yvette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她知道他们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他们不希望她就这样放弃治疗，不希望她就这样离开他们。
“可是主人，医生也说了最好进行治疗，以姑息性治疗为主……”巴形薙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能搬出医生。
“旨在缓解症状，提高患者生活质量，但并不能根治肿瘤，”yvette接到，然后回握住了巴形薙刀的手，“仅仅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和你们待在一起的效果好呢。”
本来姑息治疗的目的，就是提高患者的舒适度，然后通过心理支持、家庭支持等手段，改善患者的心理状态和社会关系，提升生活质量。
然后尽量延长患者的生存期，让患者能够更有尊严地度过生命的最后阶段而已。
“可至少能让你好受些……”
虽然已经到了晚期，但不知道是因为yvette身体平常就好的原因还是灵力的作用，除了偶尔出现的胃疼和上次的咳血以外，几乎没有出现什么特别严重的症状。
但现在没问题不代表以后也没问题。
“好了，住不住院什么的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回本丸，然后让我先把一切都处理好……”
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父母的，但是……这要她怎么说？
辛辛苦苦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倾注了无数心血和期望，如今却面临着这样残酷的现实。那些年的日夜陪伴，那些为孩子的成长和教育所付出的金钱与精力……
她甚至还没能顺利完成学业，就要被病魔夺去生命。
和巴形薙刀手牵手走出医院，yvette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地将手中的报告单叠好，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沉重的诊断暂时封存，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塞进了口袋的最深处。
刚踏入本丸的大门，一阵温暖的风便迎面吹来，似乎连空气都带着一丝安慰的意味。
yvette还未来得及感受这份宁静，今剑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来，一双眼睛中满是希冀：“主公大人！你……”
“谢谢你哦，今剑，”yvette揉了揉今剑的小脑袋，然后看向了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付丧神们，“还有大家，能够成为你们的审神者，我很开心。”
今剑的身体猛地僵住了，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双手紧紧拉着yvette的衣袖，眼眶里渐渐泛起了红，却抑制住了自己的泪水，没有说一句话。
其余刃的神色也变得有些低落起来，就算是那些没有行动的人，甚至是那些已经早有预感的刃，他们心底也是希望着今剑他们能够成功的。
“好了，我回天守阁了，你们不要跟在我身边了，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吧。” yvette轻轻地向围在她身边的付丧神们挥了挥手，她的声音虽然努力保持着平静，但其中还是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即使她这样说了，但巴形薙刀还是放心不下，他默默地跟在yvette的身后，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yvette的身影消失在天守阁，巴形薙刀才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终于，从天守阁内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那是东西被砸碎的声音，紧接着是yvette克制不住的崩溃哭泣声，那声音虽然被厚厚的墙壁所阻隔，却依旧让刃无法忽视。
巴形薙刀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上前打扰，也没有离开他，只是默默地守护着。
即使他什么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