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流言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如果你觉得你的未婚夫婿会被人轻易勾走,那就解除婚约,还彼此自由。既然已经是未婚夫妻,那就给彼此该有的信任。”姜容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走了,他很累,又冷又饿,不想把难得的休息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回去后煮了点东西吃,姜容又洗了衣裳,冰冷的水将他手指都冻僵了,不过刺痒难耐的冻疮却也正好不再难受。
最近的日子让他很满意,每日有事做,月底就有银钱拿,虽然累了点,但是自由,心里满足。他点了点手里的铜钱,方氏借了他一百文,足够他安稳生活到月底了,入睡前姜容还在想,他其实挺幸运的,遇到的很多人,都很热心肠。
已经二月份了,这边的天气还是很冷,姜容心里估计他应该是在比长安还要靠北的地方,不知道这里是否会像书上写的那样,雾凇沆砀,或许等来年就能看到了。
第二日又要去上工,一进锦绣坊姜容就感觉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他没有多想,找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做事。
他一坐下,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开始议论了。
“他怎么还有脸来啊?”
“就是就是,怀着孕就勾引别人未婚夫,这么水性杨花,指不定孩子是怎么来的呢?
“谁说不是呢,我们离他远点,免得被他染上狐骚味。”
姜容心神一乱,“嘶”了一声,一看手上被针扎了下,正在出血,他想跟这些人理论,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早点把活儿干完好回去了。
可他息事宁人的态度反而让这些人更加变本加厉,“瞧他话都不敢说,我看是上位的狐媚子无疑了。
“春桃说的对,这人就是有个长相,这才勾引男人为他说话的。”
春桃,李春桃……姜容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你们这样说,可是有证据?”他说话温温软软的,质问也显得没那么冷硬。
最开始的那个女人不屑道:“你这张脸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双儿!不用证据我都知道你是个烂货!还是说春桃的未婚夫不是你勾引的?”
姜容气红了脸,刚要说些什么,管事的就来了,身后还跟着老板娘。
平时他们最忌讳这种事,老板娘于是将姜容喊了出去,“你怎么跟她们吵起来了,我不是说过,我们锦绣坊不允许绣娘私下生事端,今日这事是因你而起,就扣你一日做工的钱吧。”
“为什么?”姜容心里气愤,“这事明明就是因她们而起,她们骂我,我还不能争辩了吗?”
“你要是没做那些事,他们又怎么会说你?无风不起浪,被骂了你忍着就是了。”
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起,姜容深吸了一口,“将我前几日做工的银钱给我,我不干了。”
姜容是有预感的,他明白老板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他名声不好,待在这里连累的绣坊也名声不好了,如果日日都要遭受辱骂,姜容也不愿意在这儿。
没了绣坊的工作,姜容也就没办法还钱,他漫无目的地在镇上逛了逛,倒是有个做馒头的老伯见他可怜愿意收留他,不过工钱只有在锦绣坊的三分之一,姜容省着点倒也足够。
日子就这样平稳的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姜容存了点钱添置了一些用品,他打算从这个月开始,就要存着银钱准备生孩子了。
他的肚子现在六个多月了,放在别人身上可能还不那么明显,可他身量瘦,腰身极细,看着肚子就很突兀,让人担心他是否能撑住这么大个肚子。
按理他这样做事也很麻烦,不过那老伯并未嫌弃他,每天看着姜容都乐呵呵的,倒是姜容自己不好意思,总想着帮他多做点事。
这天,最后一个馒头卖完,姜容向他告辞回家,路上却突然闹了起来,姜容正要换下做工的衣裳,老伯出去听了一嘴,凑个热闹。
“老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圣上的妃子逃了出来,好像姓姜,说是有人看见可以报官,赏银万两呢。”
姜容浑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被冻住,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扯乱头发遮住了脸,低着头朝人少的小路走了,都没再和老伯说一声,留下老伯十分茫然。
“这圣上的妃子,和小容真像啊!”老伯感叹道,过了一会儿猛一拍大腿,反应了过来。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官府的人闯了进来,各个颐指气使的,“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傅容的?”
“回,回各位官老爷,是有个叫傅容的,可他方才刚走了。”
“往哪儿走了?”
老伯想了想指了个相反的方向,官兵马上去追了。
姜容步履匆忙回了村子,赶紧收拾了东西,都没跟方氏说一声,直接就离开了这里。
陆乾珺找来了,他要逃,姜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不能被找回去,这几个月的日子虽然苦,可却几乎是他十八年里最快乐的时光,他可以完完全全做自己,不用为别人而活,每日自由自在,说不出的轻松自在,连伤痛也不是那么痛。
现在就要离开这里,说实话姜容心里很不舍,他已经在这里有了朋友,再去一个新的地方,难道他要再承受一次流言蜚语吗?
心里很乱,脚步却不停。几乎是下意识的,姜容往距离长安城越来越远的地方逃,可越远,就意味着越冷,有些地方甚至是能冻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