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她必须戴冠
天降圣人。
这是早些年间人们对顾影的称呼。
顾影是人类，但并非由正常繁衍诞生的人类，而是天父地母降生尘世的位面之子。
她背负着人族甚至人间的命运，承担着身为“人皇”的因果，故而她生而神异，但无缘仙途。
顾影并不是什么通晓过去未来之人，她只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以及一个善于思考的大脑，所以有些事情的发生并不会如她所愿。
好在远比常人更加漫长的生命给予了她更多可能，从蒙昧的时代开始，她领导人族从野兽蜕化为文明。
她教人击石钻木而取火，教人模仿飞鸟筑巢，教人模仿蜘蛛结网，教他们学会从其他族群上吸收知识，将它们的特长转为自己的。
但人族的发展总有停滞，普通的耕猎渔樵不足以让人族继续进步，所以在漫长的停滞之后，她认为人族的聚集地应该更加凝聚，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分散。
团结，是人族变强的必要条件。
所以她开始将部落整合为联盟，但很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共尊同一个领袖。
她可以是人皇，但不可以是人帝。
顾影很清楚自己被称为“人皇”的原因，“皇”是领导者，而“帝”是统治者。
因此在下属询问自己，她的正确性全族人有目共睹，他们毫不怀疑她能带领他们走向正确的方向，所以为什么不愿意效仿妖皇称帝，以铁血手段执行自己的策略时，她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人类不需要一位无所不能的统治者，人类需要的是一盏引路的明灯，而此时此刻，我愿为此明灯”
“只需为人类照亮前路，驱散黑暗，点明方向，但光有去不了的地方，火也终有枯竭的一日，前方的道路，终究是要人族自己走下去。”
“我不可能永远为人族披荆斩棘，人族也不可能永远生存在襁褓之中。”
但即便如此，战争还是兴起了，或许这便是历史的选择。
起初是有人在那些部族进献谗言，称人皇昏聩，受小人蒙蔽，不能识黑白清浊，便有人打着此名义与顾影所率部族开战。
在漫长的发展中，人族早已不像曾经那般淳朴，在脱离“文明”后的野蛮开拓中，那些族群也已经丢弃了仁义道德。
于是更多的族群想要取代人皇做这天下共主，顾影无奈带着部族防备反抗。
战争让无数人流离失所，但顾影并没有因此而敌视他们，反而将他们纳入麾下，于是臣民愈发尊崇她，而与她为敌之人则离心离德，最后无奈奔走他乡。
在战争平定之后，顾影的声望愈发高涨，于是她再度将人族聚集在一起，准备将人们从原始的部落领向下一个时代——国家。
她此时明白，她必须戴冠。
在人皇的领导下，人族建立了这片土地上的第一个城市，然后祭天封禅，告昭天下。
只可惜时代并不总是顺应她的心意，天开裂痕，妖魔乱世。
历史上的人族并没有姜尘沫的帮助，因此在此之后，人族颠沛流离，东躲西藏，历经无数劫难、战争，艰难的生存在时代的夹缝之中。
人们开始质疑人皇的领导，在这样的时代，他们无法在黑暗中看到哪怕一缕光。
总有灾难降临，总有同伴牺牲。
干旱、洪水……无数的天灾仿佛是对人族的惩戒。
妖魔、天界……仿佛所有存在都成了人族的敌人。
人皇领导着人们在绝望中继续前进，但死亡总会如期而至，绝望总比希望更多。
为了让人族不必迷失于无尽的苦厄之中，她如是说：“白昼总会过去，黑暗也总会到来。”
“但同样的，世界不是永远的夜晚，光明总会在某个角落绽放。”
“人类不会永远走在黑暗中，倘若无法寻找到未来，愿焚我残躯，做照亮世界的第一束光。”
于是圣人陨落，大日高升。
人皇以自己的牺牲，为人类打开了最后一道门，从此前路开阔，但方向，只能由人类自己寻找。
……
并不是因为她是人皇所以人们才追随她，而是因为人们愿意追随她，所以她才是人皇。
归兆喃喃的念着这一句话，精神从回忆中苏醒，周围仍旧一片漆黑，而她不知道已经在此经历的多久。
不知昼夜，感受不到时间的流转，入目所及，皆是虚无。
但她的意志并没有因此而消亡，每当她感到情绪低迷，人皇的生平就会鼓舞她重新振作起来。
“也不知道姜尘沫那边怎么样了。”归兆叹了口气。
她与姜尘沫是先后被灵潮驱逐的，姜尘沫消失没多久，自己就来到这个地方，一直联系不上外界。
她尝试了许多办法，但都无济于事。
姜尘沫那边联系不上自己会是什么反应，焦急还是平静？
在这种地方，就连自己引以为傲的卜算之法也无济于事，看起来她只能听天由命，别无他法。
就在她迷茫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
“怪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姜尘沫飞在天上，疑惑的打量着附近。
周围的地形她完全没有见过，让她感觉十分迷茫。
如果不是之前的妖魔，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身处于另一个灵潮世界中。
周围的妖魔像是被她刚刚的战斗清空了，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见到任何妖魔再出现。
甚至别说妖魔，就连个会动的活物都没有。
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方向的姜尘沫重新落在地上，她转身看向不远处那金色的涡旋，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先出去。
她进入灵潮的时间并不长，在外人看来，她几乎是刚进去就又出来了。
见到这一幕，艾文卿连忙凑上来：“姜小姐，里面是什么情况？”
姜尘沫叹了口气，将那些妖魔的事情告诉艾文卿，包括妖魔被杀后出现的雾气以及致幻效果。
当然，她隐去了“梦”的内容。
“这些怪物已经被我杀光了，不过不能确保安全。”
“现在的问题是，周围的地形长得都一样，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艾文卿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由我们陪你一同进入灵潮之中？”
“我们可以负责守在通道两端，防止闲杂人的等通过，姜小姐也可以选择同伴与你一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