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深渊的绝望

    焱辉耀踏入幸运神庙的幽静后院，双膝一弯，跪倒在银杏树下，双手仍旧紧紧握着。

    瑞，似一只慵懒的神灵，斜倚在树梢之上，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了焱辉耀。

    “你这是何故？”瑞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

    焱辉耀的喉头滚动，情绪如波涛汹涌，但他强忍着，不让崩溃溢出眼眶。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求你，救救她。”

    瑞察觉到了焱辉耀声音的异样，轻轻一跃，从树梢飘然而下，蹲在焱辉耀身旁。他温声问道：“别哭，告诉我，你要救谁？”

    “我的母亲。”焱辉耀的双手微微张开，掌心中那颗被泪水浸透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瑞的指尖突然涌现出红色的光芒，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红宝石。瞬间，他的脑海中闪现出焱锦晟献祭红霄剑的场景，人剑合一，最终剑毁人亡。

    “对不起，小耀。”瑞叹息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我帮不了你，她已经与剑融为一体，剑毁人亡，恐怕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她随着剑的毁灭，已经魂飞魄散了。”

    焱辉耀心中的悲痛如翻涌的浪潮，哽咽着说不出话，泪水如断线的珍珠，颗颗晶莹，沿着脸颊静静滑落，落入尘土之中，消失无踪。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宝石，仿佛那是他与母亲焱锦晟之间唯一的联系。随后，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独自一人坐在那棵枫树下，那是他和焱锦晟曾经共同修炼的地方。他依偎着树干，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内心的痛楚如狂风骤雨般翻涌。

    焱锦晟，是他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既是他的亲人，也是他的挚爱。她是他情感的启蒙者，是他爱的引路人。在这个世界上，她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宝藏。同时她也是第一个让他哭的人。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焱辉耀想起了与焱锦晟的初次相遇。那时的她，虽然狼狈不堪，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想起了她第一次夜访他的房间，那时的她，温柔体贴，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关爱。那些美好的过往，如同一幅幅画卷在他心中展开。

    焱锦晟曾承诺过，她会见证他成神的那一刻，为他修建神庙。如今她却早早地离开了他，让他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曾经的美好越是刻骨铭心，现在的离别就越是让人心痛如绞。

    焱辉耀沉浸在回忆与痛苦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萧眠在中心区的医疗室苏醒了过来，青清就守在他旁边。

    “哇，醒啦，太好了。”

    萧眠沉默，低沉着脸，想起自己的报仇，他记得他报完了，可是好像还伤害了好多无辜之人。他最后记得他和小晟去西一区收回魔气，银发魔来了，导致魔书不受控制，小晟对他说别怕，挡在他的身前，恍惚间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变出匕首刺了她，记忆到这就戛然而止了，他没有后面发生事情的一切记忆。

    “青清姐，小晟呢？”萧眠坐起身来。

    “不太清楚，族长已经派人去找了，目前还没有找到她。”

    “为什么还要找，怎么回事？”萧眠有些担心，总感觉昏迷后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

    萧眠轻轻挥手施了施法，发现自己已经不是魔了，身上没有一点魔气，修为比第一次见到银发魔时的自己高很多，体质也好很多。但是，还是比是魔时的他差很多。他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魔修，堕落成魔了，怎么现在又成人了。他心中这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总感觉是小晟把他变成这样的，怀疑小晟出事了。

    “发生了什么？”萧眠又问青清。

    “你不知道吗？”

    萧眠摇头。

    “你被银发魔控制，袭击了西一、西二、北一、北二四个区，四个区生灵涂炭，没有任何活物，人和精都死了。是锦晟副族长拯救了大家，要不然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区沦陷，只是这一救，再也没有她人的踪影了，可能是死了。”青清叹息，悲伤的给他说发生的这些事。

    “小晟。”萧眠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那泪珠仿佛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他的内心充满了悔恨与崩溃，若是以他最爱的人“小晟”以及曾经善待他的“风翊、岚姐”的生命为代价来换取报仇的成功，那么他宁愿选择不报仇。他没想到，自己的复仇之路不仅夺去了他们的生命，还导致无数无辜的人和生灵丧生。

    悔恨如同利刃刺入他的心脏，泪水如同溃堤的洪水，无法遏制。他痛恨自己当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会想着和银发魔走。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发誓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可惜，时光不会为他倒流。

    “小晟，都是我害了你！”萧眠的哭声撕心裂肺，声音中充满了哽咽。

    “没事的，没事的！”青清拍背，轻声安慰着他，试图抚平他内心的痛苦。

    越是安慰，萧眠的哭泣却是愈发激烈，仿佛要将所有的悔恨和痛苦都倾泻而出。

    青清无奈，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停下来不安慰他了。

    萧眠哭泣着，哭着哭着，他的哭声忽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崩溃的大笑。他用左手从右边的袖口里掏出那条已经陈旧发黄，但依然保持干净的蓝紫色手帕。他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这条手帕，仿佛把它当人了。

    “小晟，嘿嘿，你回来了，真好！”他的口中发出喃喃自语，情绪异常激动，又是哭又是笑，“别离开我，小晟，不要走。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青清看着他的行为，眉头紧锁，心中不禁产生了疑惑：他这是疯了吗？

    “萧眠？”青清试探性地呼唤他。

    “不，我不是萧眠，我不是他，小晟，不要离开我！”萧眠的神情变得慌张，身体也开始颤抖，他害怕地躲到床角，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我不是萧眠，我不是恶魔，小晟，小晟……”

    青清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充满了无奈，看来他真的是疯了。

    于是，青清去取来了一颗安神定志的药丸，打算喂给他吃。刚喂到他嘴边，萧眠却突然打开了她的手，坚决地拒绝吃药。

    “走开，你们休想伤害小晟！”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我不会伤害她，你吃药，不是她吃药。”青清耐心地解释着，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我不吃，你们别想把我杀了，我不会吃的，我要保护小晟。”萧眠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青清忍无可忍，心想着自己真是癫了，跟一个疯子讲道理，他把药吃了，不就ok了，还跟他说那么多干嘛。

    青清拿着药，强行喂进了他嘴里，他却用力拍了拍胸口，把药丸吐了出来。

    “小晟，我们走，这有人想害我们。”萧眠看着手中的手帕，温柔抚摸它，对它说话。

    话音未落，萧眠就消失了。青清无奈微微闭眼，摇了摇头。罢了，看来他是要癫一辈子了。

    萧眠踏足昔日他在北二区的小木屋所在之处，只见那片土地上早已没有了木屋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刻着他名字的坟墓。他默然走上前，抬起脚踢了两下墓碑，愤愤地骂道：“小晟快看，那个害你的恶魔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疯狂，神神叨叨的，仿佛在与空气中的某人对话。他紧握着手中那条陈旧的手帕，仿佛那是他与小晟之间唯一的联系：“小晟别怕，有坏人把我的屋子拆了，我们重新找到一个新的家住。”

    萧眠开始在附近寻找新的住所，终于在距离原址约一千米的地方，找到了一处战后破败不堪、以泥土搭建而成的小瓦屋。他轻轻挥动双手，施展法力，将这座破损的屋子逐渐修复成了它原本的模样，毫不犹豫地带着手帕住了进去。

    从此以后，他每天都拿着那条手帕，晚上甚至要将它放在自己的枕头边，给它盖被子，当人一样对待，一起睡觉。

    另一边的焱辉耀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在枫树底下哭得泣不成声，哭了整整七天七夜没合眼、没进食，一直就待在这枫树底下。眼泪早已哭干，眼睛已经糊得看不清楚眼前的任何事物，他眼里的所有东西都像是打了一层模糊滤镜，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极度憔悴，身心疲惫。当疲惫困意席卷全身，他终于是撑不过去，累得昏睡了过去。

    在深沉的梦境之中，焱辉耀瞥见了焱锦晟那逐渐消逝的背影。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迫不及待地向前奔去，渴望能紧紧拥抱住她。然而，无论他如何疾驰，似乎总有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使他始终无法触及她的身影。她离他越来越远，仿佛在逃离某种无法言说的命运。

    焱辉耀拼尽全力，竭尽所能地追逐着，心中充满着对她离去的不舍与乞求。终于，在梦魇的尽头，他成功追上了她。他从背后轻轻环抱住她，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栗与脆弱。就在此刻，她缓缓转身，泪水滑过脸颊，眼眶中满含着无尽的悲伤。她抬眸朝他微笑，笑容中透露着深深的痛苦与无奈。她的右手掌轻轻抚过他的脸庞，温柔抚摸他，似是在安慰他。

    “辉耀，我好痛，好害怕。”她低声诉说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焱辉耀紧紧拥抱着她，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来抚平她的痛苦：“不怕，不怕，辉耀一定会救你的！”

    就在这一刹那间，下一秒，梦中的焱锦晟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中。

    焱辉耀从梦中惊醒，缓缓睁开双眼。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心中却充满了对母亲无尽的思念与担忧。他深知母亲在临死前的痛苦与挣扎，那种随着剑的碎裂而化为灰烬，活着被挫骨扬灰的痛，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

    “母亲，别怕，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的！”焱辉耀紧握着手中的宝石，低声呢喃了一句，他把宝石镶嵌在了一条金项链上，轻轻戴在自己的脖颈上。他去了北二区，手中拿着玻璃瓶，去收集红霄剑的剑灰。

    另一边的萧启已将近八日未曾见到焱锦晟的身影。他多次派人搜寻，得到的消息都是，他们说：无论哪个区域，都未曾发现她的踪迹，仿佛她已经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萧启摸出袖口里的两只白玉小香囊，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心中五味杂陈。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下意识的就想每天带着它们，每天就想翻出来看看，他看着这两只香囊，只觉得心有些痛，他在害怕。他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害怕再也见不到某人了，明明他应该很讨厌她的才对，为什么现在会反而有些伤心？

    这八日里，萧启致力于战后重建。他指挥着手底下的修复了四个战区，使其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为了安置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他还从其他区域调配了人口，让这四个区域重新焕发生机。因为是战后，他这几天还挺忙的，长老会没了，副族长也没了，就只剩他一个人，他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在深思熟虑之后，萧启决定选拔两位副族长来协助他处理事务。

    萧启精心挑选的两位副族长，出身于琴家。一位是琴梦瑶的祖父，他因丰富的经验和智慧而被选中，为族群的未来提供稳定的指引。另一位则是琴梦瑶的哥哥，他的入选代表了给年轻一代展现领导力的机会，让新力量在族群中绽放光芒。

    这一决定让他的工作负担大大减轻，否则，恐怕连通宵达旦都难以完成所有事情。

    半个月的辛勤努力后，战后的各种善后工作终于告一段落。萧启终于得以享受一天的清闲。这一天的清晨，他比往常晚起了两个时辰，他起身穿衣，用玉簪束起高马尾，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前往膳厅享用早餐。

    如今，萧启没有再住在萧家，因为萧家的人都死了，只剩空荡荡的大宅，他可不愿意一个人住在那里。他选择了住到岳父岳母家，与琴梦瑶作伴。在这里，他既能感受到家的温暖，也能陪伴着“心爱”的琴梦瑶度过每一个美好的时光。

    那两位副组长与萧启一样，也是在今天休息一天，享受今天难得的休息时光，他们放下繁忙的事务，让身心得到放松和恢复，为未来的挑战储备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