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伪装
萧启吃完饭，买了一些吃的和生活用品，他忽然想去北二区看看萧眠，弥补一下这几十年来，他身为哥哥的不称职。
萧启根据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找到了风翊这里。
“副族长找谁？”风翊看向萧启，疑惑问道。
“我找我弟弟萧眠，他不是协助你的吗？”
“啊？”风翊用不可置信且惊讶眼神看他，“小眠以前跟我说他在萧家受尽了折磨，萧家没一个好的，他恨萧家的所有人，你这是？”
“我知道，他恨我也罢，我有错，我以前没意识到我这个当哥的失职，现在忽然意识到了。有些愧疚，想弥补他。”萧启的脸上写满了歉意，目光深邃而内疚。
风翊神情落寞，无奈摇头，叹息了一声。
“看来萧家也有对小眠好的，只是你醒悟得太晚，他等不到你了，你跟我来吧。”
“等不到了，什么意思？”萧启眉毛微微上扬，有些疑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族长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萧启更加疑惑。
“算了，我先带你到那里，再告诉你。”
“好。”
风翊领着萧启到了萧眠曾经居住过的小屋，这里的小屋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一口陈旧的老井，默默地蹲守在这里，周围长满了花草树木，井上早已布满苔藓、落叶，十分的凄凉孤寂。
井边不远处有一个长满杂草的土堆，土堆前有一块木碑，木碑上的字早已被岁月腐蚀得看不清楚，碑前还有一捧枯萎发黑、发黄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花的花束。
“这……”萧启心情沉重，仿佛有无形的手拽紧了他的心。
风翊的心情同样也很沉重：“小眠这孩子从小就命途多舛，十几年前，被银发魔掳走，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这坎坷的人生也算是结束了。说实话，我挺可怜小眠的，他没了，我把他曾经居住过的小屋一把火烧了，给他立了一个坟墓，每年来坟前看他一次。”
萧启眼角含着未落的泪水，心头充满了愧疚的情绪，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醒悟。他跪在坟前，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也一同放在坟前，嘴里说着：“抱歉，弟弟，哥哥来晚了。”
风翊看他，拉他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想必小眠的在天之灵，能听见你的道歉，心里也会释怀，开心吧。”
“唉，但愿吧。”萧启含泪，无奈闭眼又睁眼看向天空，思绪万千。
“回去吧，去处理你的事情，不要留在这里了，省得伤心。”
“好。”
萧启消失了，这一次，他好像又明白了许多东西，他变得又成熟了一些。
萧启出现在族长室，坐椅子上发愣，焱锦晟还没来，他还是来早了。
萧启想起焱锦晟说她是骗他的话，本来他还差点相信了，现在仔细一想，这就不可能，她不可能会是那种人。她对萧眠很好，她知道萧眠遭遇了什么，所以每次对萧眠，眼神里都透露出了一种怜爱，温柔，从不凶萧眠，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相反对他，前期是有一种看幼稚小鬼的感觉，后期看他的眼神里才有了爱意，喜欢，不过依旧有种觉得他幼稚的眼神。他的心思，经常能被她猜到，想必这次，也是笃定了他会信她的鬼话。
萧启仔细一想，焱锦晟对萧眠那么好，就知道她很善良，还有她那么重事业，怎么可能会去花心思研究他如何会喜欢上她，还有她和他相处时，充满爱意的幸福眼神，这些都是骗不了他的，刺他也是故意刺偏了，可能就是想让他死心。虽然现在知道了焱锦晟之前说的是假话，他想了一下她那么聪明伶俐，这么做肯定不止是琴家要挟的原因，可能还有别的目的，他想不清楚是什么目的，但也不选择和以前一样，去黏上她，打搅了她的计划，他决定等她主动示好，找他说话的那天，他再去黏她。
过了会，焱锦晟来了，坐书桌旁的椅子上。
“锦晟，我会等你和我解释的那天！”
“永远不会有那天的，你死心吧！”焱锦晟平静的翻着晚上的折子，冰冷的回复他。
焱锦晟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白玉镂空球形花草香囊，当着他的面用内力捏碎了：“我最后劝你一句，要么放下我，好好和你现在的妻子生活。要么就装一下，和现在的妻子好好生活，可别死我前面了。”
萧启苦涩的笑了一下，他看着她把他给她的定情信物捏碎了，心中不由的一沉，沉重得说不出一句话。或许她说得对，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会在一起，所以永远不会有她示好的那天，他确实该放下，不放也得学会伪装，要不然还真没办法好好生活，除非他一人远走高飞，逃到区外，那就和自杀差不多了。
萧启心里忍不住的感慨命运的不公，凭什么他一出生，命运就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不能爱自己所爱的，稍有违抗就会受到严重的惩罚，他不愿意再当提线木偶了。他也想像焱锦晟一样，自由自在，他好想斩断这些线，杀掉后面控制他的人，这样……或许就没有人能阻止他和焱锦晟在一起了，可是现在，焱锦晟好像真的不爱他了。
萧启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那只白玉香囊，他默默的将它取了下来，小心的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锦晟，你真的把我给你的香囊捏碎了吗？”萧启最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然呢，你不是看见了吗，我还留着它干嘛，我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焱锦晟的语气冷冷的。
“行！”萧启忽然眼神决绝，他果断取下头上的紫黑檀木簪子，他的头发瞬间披散展开。
萧启当着她的面，把簪子掰成了两段，用力扔到了地上。
焱锦晟的心里沉了一下，哽咽得说不出话，她强忍泪水，将头撇开了，不看他，认真处理桌上的折子。
萧启也不再看她，他也看向桌前自己要处理的折子，认真的处理了起来。
过了一会，琴梦瑶来了，她又坐他旁边，她小心翼翼，试探性的给他捶了一下肩膀，萧启抓住她的手，把她手放下来，她以为他又要赶她走，心里忽然有点失望，难过的表情写在脸上。
意外的是，萧启却忽然摸了摸她的头，脸上洋溢着笑容转头看向她，温柔的说：“我不累，梦瑶不要累着自己。”
啊？琴梦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启，她这是在做梦吗，他这是想开了？
“萧启哥哥，你怎么突然……”
“抱歉！”萧启忽然流泪，看起来很愧疚、悔恨，他抱住她，“是哥哥被骗到迷了眼，才忘了梦瑶妹妹的好，妹妹会原谅我的，对吗？”
“嗯。”琴梦瑶看他想开了，还愧疚的真心向她道歉，她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焱锦晟瞥了一眼萧启，心里五味杂陈，罢了，她和萧启本来就没有可能，现在他这样还挺好的，他再也不用因她伤心，因她受家里的罪了。
萧启晚上牵着琴梦瑶的手，带着她回家了。焱锦晟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簪子，她默默的把它们捡了起来，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便也回家了。
焱锦晟回到自己房间，她坐在床边，把口袋里断了的簪子和一只白玉香囊拿了出来，其实她并没有捏碎萧启送她的香囊，她只是想让萧启死心，所以买了一只长得差别多的白玉香囊，当着他的面捏碎了。如果仔细看的话，她买的那只和萧启送的这只长得其实并不一样，但是她并不会给萧启仔细看的时间，她拿出来后就立马捏碎了。
焱锦晟看着香囊和断了的簪子，愣神了好久，她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滑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她一直哭到了后半夜，才疲惫的睡了过去。
另一边，萧启回到家后，主动提出要跟琴梦瑶一起睡觉，琴梦瑶受宠若惊，开心坏了。
从这一刻开始，萧启变了，变得格外的对琴梦瑶好，从不对她发脾气，也很听父亲、母亲的话，说话都有礼貌了不少，也不顶嘴，让他俩很喜欢。萧家主还以为是琴梦瑶调教的好，夸她。琴梦瑶看萧启的转变，也以为是自己调教得好的原因，不禁的沾沾自喜、自豪。
从这一天开始，琴梦瑶以后白天都待在族长室，陪在萧启旁边，陪他处理折子，陪他修炼，跟他一起吃饭。晚上又和萧启一起睡觉，每天睡在一起，偶尔行夫妻之事。萧启从这一天开始，再也不主动找焱锦晟说话了，焱锦晟也不主动找他，他俩如果说了话，那就是在聊族内的事情，并不会聊别的，相敬如宾。
焱锦晟看萧启和琴梦瑶每天都是这般黏腻，还那么开心，她感觉萧启比当初和她在一起时还要开心。感觉萧启果然还是更适合和琴梦瑶在一起，她和他还真不合适。
——
萧眠这十二年则跟随银发魔修炼，掠夺了不少妖、鬼、魔的修为。十二年下来，他早已经变得很强，强得可怕，心智也变了，不再是以前那般胆小温柔、怕事。他变得有些恐怖，嗜血成性，杀人如麻，什么生命在他眼里都不重要，变得十分冷血，没有感情。唯一剩下的一点感情就是对焱锦晟的，她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是救赎，他这辈子无论经历了什么，他都不会忘记她的，她对他的好，他记得一清二楚，从未忘记。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他走前，焱锦晟说要在二十年内去改变长生族制度的这件事。
萧眠其实早有能力去报仇，但是却一直没去，也是因为这个改制度的事，银发魔问他为什么还不去报仇。
他平静回道：“时候未到，再过八年吧，我想等她改完制度。”
没错，萧眠因为没怎么关心人类世界发生的事和制度，他不清楚长生族现在是什么制度，又想着焱锦晟要在二十年内改制度，他怕她还没改好，萧家主就被他杀死了，到时候她就不好改了，少了个帮她的人。所以，萧眠是决定满二十年后再去报仇，这个时候，萧家主是死是活，跟焱锦晟改制度的关系已经不大了。
“你既然不急着报仇，可以再练练，会更强！”银发魔站在萧眠身旁，提醒他说。
萧眠坐在一座满是石子，依稀只是几个植物的高山上，望着远处人类的安全区发呆，平静的“嗯”了一声。
“等会我就开始练。”
“随便你。”
“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想要武器吗？”
“嗯，是的。”
“想要什么样的？”银发魔问。
“我想要一个远战的法器，因为我不太会武功。”
“可以。”银发魔的右手上出现一本血红色为底，黑色包边的书。书的封面中心有个血红色菱形大宝石。
银发魔把书递给萧眠，萧眠接过，书的周围散发着一股无形、血红色的强大力量。
“这……”萧眠看了看这书，问：“这书有名字吗？”
“没有，你好好试着用它练练，多学习学习！有了我的这个法器，你也不用担心报仇会出意外。”
“好，谢谢你！”萧眠笑了一下。
银发魔消失了，萧眠独自一人在这修炼，他发现只要用这本书离开原来的位置在一千米内，可以随时瞬移回原来的初始位置，关键时刻可以用这个能力来逃跑。他还发现被这本书法术击中的生物会魔化，从而迅速失去理智，变成嗜血的恶魔，而这些被魔化的生物，他可以随意操控，指挥他们去干他想干的事，这种能力不止可以用来造出混乱，还能增强他的实力，这样他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除了以上那两种特殊的能力，这本书的法术攻击、防御什么的也是相当的不错，很强。
萧眠练习完了，又坐山上休息，他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有些陈旧的蓝紫色小手帕，盯着上面黑线绣制的“锦晟”二字发愣，思绪万千。
“你是小安哥哥吗？”
一声似鸣琴弦，柔和优美，让人洗耳恭听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以前称呼他为小安的人并不多，只有焱家主和焱锦晟，称呼他为小安哥哥的也只有焱辉耀。
“你是？”萧眠有些惊讶，好久都没有听见有人称他为小安了。听见小安这个称呼，他忍不住的坐起身，转身闻声向后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官柔和俊美，有着金色眉毛、金色睫毛、浅黄金色长发、金色眼睛、身着红衣的男子、背后还有一个金色的光环。没错，这就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小孩——焱辉耀。
“你是辉耀？”萧眠有些意外，面露喜悦之色，十二年不见，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嗯！”
“小晟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行！”萧眠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好像还有一个月多就快到小晟的生日了，辉耀可以帮我带她出来吗，我想给她惊喜。”
“我考虑一下。”焱辉耀看他身上散发的魔气，还有他的面相，感觉都变了，变凶了，担心焱锦晟见到这样的他，会不会被吓到。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有我在！”萧眠眼神坚定，如同磐石，“我能在区外保护好她。”
“我一般不相信别人，我只相信我自己，我有实力保护好她！”焱辉耀神色平静，话语里带着威压自信，“我可以帮你把她带来，但是你现在的这样子有些凶，我怕你吓着她。”
“不会的，那就谢谢你啦！”萧眠开心的笑了一下，“对了，你千万别跟小晟说是我让你带的，这样就不惊喜了。”
“好，带到区外哪里？”
“就这个山上，我会一整天都在这等她来的。”
“行！”
话音刚落，焱辉耀就消失了，只留下了几片红色花瓣飘落在地。
萧眠走上前，捡了地上一片花瓣，是玫瑰花瓣，花瓣的边缘还泛着金光。他忽然就想起了十二年前和焱锦晟去逛花市的场景，那段回忆对他来说，真的很快乐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