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借你剑一用。”宁修缘对齐天道。
齐天不敢怠慢,连忙将剑奉上。
而后,宁修缘便提着剑,靠近残碑,准备补全碑文。
也正是在这一刻,专注参悟剑碑残经的萧苦楼,骤然惊醒,震喝道:“你们是何处来的闲人,想对这剑碑做什么?”
齐天见此,连忙解释道:“四师兄,我是齐天啊,哦,对,我入门比你晚些,你应当不认识我,这位是新来的大师兄,我带他来转转。”
萧苦楼听闻,只是打量了两人一眼,随即警告道:“我不管是几师兄,这里是剑碑林,乃宗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可擅入!既然当初掌门允诺我在此修行,我也当尽心守护此地,面前碑文,乃是祖师所留,你们只在远处观看尚可,不可有其它妄想。”
“这……”齐天一时语塞,早就听闻这位师兄性情怪异,终日待在剑碑林中,未曾踏出过一步,他也不曾与之打过交道。
宁修缘却不管这些,只是看着碑文道:“这碑上所载录的,乃是一篇‘剑经’,本就晦涩高深,如今缺失了最重要的部分,像你这般参悟,莫说三年,即便在给你三百年,三千年的时间,你也绝对参悟不出任何结果,若真有些许慧根,待我将它补全之后,你再试试。”
说罢,宁修缘便要继续补全碑文。
但也是在这一刻,萧苦楼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随即,他抬手,嗖地一声,一柄利剑钉在宁修缘脚下,剑刃之上,萦绕着阵阵雷霆之光。
“我说最后一次,此碑乃是祖师所留,尔等不可擅动!”萧苦楼声色俱厉,言语间满含威胁意味。
对于这等威胁,宁修缘丝毫不在意。
“有些事,与你说来,你未必能懂,你只需知晓,放眼如今世间,能补全这碑文的, 唯有我一人而已。”
宁修缘的语气,很是平和,没有暗含半点吹嘘或者傲气。
但萧苦楼明显不相信,他也看得出,面前两人修为微末。
尤其是宁修缘,分明不过是一介凡人,毫无半点修为在身上,竟也敢扬言,能补全祖师留下的碑文。
因此,他看向宁修缘的目光之中,多了多了一丝鄙夷与不屑。
“如今的洗剑门,果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
“你可知,这碑林之中,剑碑无数,独以此碑为尊?若是轻易能够补全,几万年来,洗剑门强者辈出,早就将其补全了,又何必等到如今没落之时,让你一个凡人来行此事?还是你觉得,这四万多年间,洗剑门所有先辈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人?”
这接二连三的质问后,在萧苦楼看来,但凡稍微知晓天高地厚,或是懂得廉耻之人,都会面红耳赤地退去。
然而, 宁修缘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并且如同向他阐述一个真理一样,盯着他,认真道:“说是如我,那是你太高看他们了,但凡能比得上我一根头发,洗剑门也能剑神辈出,而不至于落得如今惨淡光景。”
“你,放肆!”
一声雷霆震喝之间,萧苦楼竟然站起身来,那柄闪烁着雷光的剑,也重新回到他手中,剑锋直指宁修缘。
一旁,齐天见此面色大变,当即挡在宁修缘面前,大喝道:“四师兄,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不可用剑指着大师兄啊!”
萧苦楼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嘴角冷冷吐出一句话:“让开!什么狗屁大师兄,分明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日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身后,宁修缘也将齐天缓缓推开,盯着萧苦楼道:“对于你的无知,我可以包容,但你用剑指着我,我不喜欢!”
“事到如今,还敢口出狂言,看在同门的份上,我不会取你性命,但我会让你知晓,欺师灭祖的后果!”
说罢,萧苦楼的剑刃之上,雷光大盛,直接抽打过来。
与此同时,宁修缘握着木剑,一剑斩出。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旁边的齐天甚至来不及阻拦。
但随即,他便看到了曾经见过的一幕。
萧苦楼的剑,发出一声哀鸣,被直接斩断成两截!
断掉的剑刃落地的一瞬,萧苦楼呼吸猛地一滞,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视觉出了问题。
与此同时,聂昭与叶轻侯练完了功,在凌云峰上没找到宁修缘,便找到了此处。
刚踏入剑碑林,他们便见到眼前一幕,用脚都能想到发生了什么。
于是,两个人分别开始了。
聂昭直接开始数落萧苦楼:“老四啊老四,你参悟碑文也就罢了,惹大师兄做什么?”
“齐天,你小子没告诉他吗?”聂昭又问道。
齐天无奈地耸耸肩:“说了,他不信,还说大师兄不知天高地厚,欺师灭祖,拿剑指着大师兄,要教训大师兄,我拦都拦不住!”
叶轻侯则是站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劝道:“大师兄,您千万莫要和他一般见识,也莫要动气,这小子性子怪,在这里枯坐三年,人都坐傻了!”
看到这一幕时,萧苦楼确实整个人都变傻了。
齐天他没见过,但眼前这两个家伙,当初那是一个比一个高傲,如今竟然对一个凡人如此恭敬。
于是,他很不忿道:“你们知不知道,他要篡改祖师的碑文!”
“是补全!”一旁的齐天纠正道。
“真的?”
“那可太好了!”
聂昭与叶轻侯听闻,皆显露出一脸的兴奋与期待。
并且问萧苦楼道:“这种天大的好事你都要阻拦,老四,你是不是真的缺心眼儿?”
“你们……”萧苦楼猛吸一口气,彻底看不懂了。
叶轻侯便用一副过来人的眼神,看着萧苦楼道:“老四,我知道你现在很不服气,但请你务必服气, 宁可不信天下人,也要相信大师兄!”
聂昭瞪了他一眼,这些话,原来都是他说的啊。
随即,他也拿出半柄断剑,与萧苦楼手里的比对一番:“眼熟吧,也是大师兄砍的,以后再狂的时候,就把这断剑拿出来看看,再仔细想想,大师兄手里拿的,可是一把木剑啊!”
于是,萧苦楼彻底呆在原地。
但这件事已经远远超乎他的认知范围,任凭聂昭与叶轻侯如何说,他也无法想象,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被称为“大师兄”的凡人,能够补全剑神师祖留下的碑文。
宁修缘斩断他的剑,略施薄惩之后,也不与萧苦楼计较,开始挥动剑刃,在石碑上刻字,补全碑文。
这座石碑屹立在剑碑林中,四万多年,黯淡无光,毫无半点气势,但随着宁修缘第一个字刻下,它便像是从沉睡中复苏一般,骤然爆发出一阵恢弘的气势。
并且,每当宁修缘多刻出一个字,这气势便盛大一分。
而齐天的剑,在宁修缘手中,则如同一支笔,剑尖在石碑之上,铁画银钩,行云流水。
纵然那碑文再晦涩难懂,但宁修缘毫无停顿,更无需思考。
寒光闪烁,石屑纷飞,终于,当最后一个字刻下,整篇“大罗剑经”变得完整。
这一瞬,剑碑的气势,达到了一种鼎盛程度,无尽的剑意,在碑文的一笔一画间流转,更有无尽的道韵生出,如同无敌的仙王在岁月长河中讲经文,与这一方天地共鸣!
别说是如今剑碑林中这几人,即便是全盛之时的洗剑门,甚至是放眼整个世间,也绝对见不到这样的盛况!
“我感觉,我的修为又要突破了!”沉浸在这无上的道韵之中,叶轻侯一阵惊呼。
聂昭也有这样的感觉。
“压制住,静心感悟道韵即可,能够参悟到什么,全看你们的造化!”宁修缘提醒道。
四人不敢怠慢,纷纷盘坐在地,开始参悟。
这道韵实在太过强大,一直散出剑碑林,将这一片天地彻底笼罩。
洗剑门,某座清幽的山洞中,红衣女子也被这道韵惊醒,随后踏出山洞,直奔剑碑林而来。
阳光下,她的身姿分外婀娜,仿佛天地间的一只精灵,集万千灵秀于一身,唯独那容貌,被轻纱连连遮掩数层,不为外人所见。
宁修缘倒是无瑕注意这些,他只是借着浓郁的道韵,一步踏入剑碑之中。
原来这剑碑之中,暗藏着一方洞天。
宁修缘进入之后,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方石台,石台之上,放着一封书信,信封上赫然写着四个字:先生亲启!
宁修缘见此,嘴角微微勾起,这显然也是夏沧溟留给他的。
随即,他打开书信,只见其中写着:
我知晓先生入红尘,只为等一人,然此等事,并无确定归期,祈愿先生痴心终有回应。
蒙先生恩遇教导,沧溟得以上青冥,然而先生素来喜清净,故而今日飞升,也未敢惊扰,因心中常念先生大恩,时刻不敢忘,故设此地敬候先生。
先生之道,终究与世人不同,若有朝一日,一身仙骨消散于红尘,来到洗剑门,碑中俗物,或可助先生重修。
先生教我一飞冲霄,我愿先生重临仙境!
不肖弟子夏沧溟,与飞升之际敬上,期待来日在上界重逢,先生珍重,万安!
看完信笺之后,宁修缘走入小洞天深处。
数道强大的法阵,相互组合排列,璀璨的阵光映彻,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哪怕四万多年过去,这些阵法依旧昼夜不息,时刻不停地运转。
而那诸多阵法之内,赫然有浑金色的龙形身影,在其中游曳, 足有九十九道之多。